《生命师2 @ 白绚之章》候已

7、FIVE

　　那天后来，是姚菲铃吩咐姚家的直升机来到小岛上，才把他们顺利带回家。
　　她摊摊手：“没办法，我没有黯魍那种瞬间移动的能力，而且白虎也不可能一次带两个人飞走！”
　　阳光照在她的笑容上，形成一种魔幻般的灿烂。
　　从回来那日起，他的思绪就一直停在她的那个笑容上。
　　甚至连一秒都没离开过。
　　他发现，姚菲铃已经深深种植了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是那天下午她随口乱哼的小调，还是每一次对她恨得牙痒痒时却又意外发现她目光中隐含的悲伤与绝望，以及她超乎寻常人类所能的神力，全部都像一颗细小而生命力强韧的种子，在他的脑子里生根发芽，不断越钻越深。
　　对了，他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了。
　　那是——吸引……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耀在他临窗的桌上，像一席带着温暖橙色光芒的布幕，披洒在雷隐身上，照得他原本就黑暗细长的双眼眯得更细，表情再添三分恐怖黑沉。
　　没心情听讲台上用颤抖式声线讲课的老师，他的目光始终停驻在窗外光芒万丈的明媚世界，可忍不住地，突然冒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明明是轻浅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却好像一记惊雷笔直劈在讲台上的老师和全班同学身上，顿时将所有人吓得临空蹦起三尺高，再一身冷汗地跌回到自己座位。
　　讲台上的老师鼓起祖宗十八代所有的勇气，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雷……雷隐同学，心情不好吗……”
　　雷隐慢慢回过头，黑暗魔王的目光缓缓射向讲台，几乎瞬间将颤抖中的老师秒杀……幸好及时举起手里的教科书挡住了杀人视线，老师忙“关怀”道：“心……心情不好呢要多休息呀……要……要不到医务室去睡一下？”倒霉的医务室老师，请原谅他此刻大义灭同事的举动吧，再被这黑暗目光注视下去，他就真的要心肌梗塞变死人了！
　　“休息？”雷隐望望面前恐惧如试验小白鼠般缩成一团颤抖不已的老师和同学们，微一眯眼，忽然起身提起书包：“老师，我确实有些不舒服，抱歉要早退！”
　　“没问题！随便早退！鼓励早退！早退好呀！雷隐同学您慢走，带齐东西了，路上小心，千万不用想念我们而跑回来！”
　　没发现背后感动地热泪盈眶举着鲜花挥舞着小手帕欢送他早退的老师和同学们，雷隐快步离开教室。可他并没有下楼梯，反而直冲楼上奔去。
　　心里有一种激烈的鼓动在不断敲打着，像难以言喻的灵感，让他无法继续宁静地趴在课桌上，乖乖地聆听根本不知道在讲什么的课堂内容。
　　是姚菲铃！
　　他知道，是因为姚菲铃，是因为想着那个总是悬挂着可爱如花般的笑颜、却轻而易举就能操纵比她体型还大的神兽与泥土怪物战斗的少女，才会让他拥有如此激动的情绪……
　　就像恋爱般。
　　内心躁动不已……

　　********
　　姚菲铃坐在高一的课室里，微笑甜美地望着讲台上正认真讲解企业管理课程的老师和黑板上的重点粉笔字。和雷隐不同，她是一个乖巧听话又聪明的好学生，不但没有姚家大小姐该有的傲架子，反而认真谦虚地努力学习知识。
　　至少，面具上雕刻的表情是如此。
　　没错吧，毕竟，这是母亲和家里所有人的盼望。要成为姚家的下一任当家，未必一定要学习成绩优秀。但学习成绩优秀，毫无疑问可以让她多得几分。
　　她忍不住嘴角又溢出几丝笑意。
　　是呀，为了得到那个人人渴望的姚家当家位置……
　　白虎懒懒地趴在她脚边睡觉，乖得让人误以为它不是老虎而是一只忠犬，直到听见教室外传来的一阵钢琴旋律，才懒洋洋地睁开右眼，眼珠子微转。
　　奇怪，现在这时间应该没有班级在上音乐课，而且这样熟练优美的钢琴演奏……
　　班上的同学们也忍不住疑惑地望向窗外，课室里微响。
　　“安静！现在是上课中！”
　　一脸严肃的老师敲敲桌子，突然注意到坐在中间位置的姚菲铃站了起身，立马表情三百六十度转为讨好：“姚小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请随便问！”
　　姚菲玲却笑得直爽：“抱歉，老师，这堂课我想早退！”
　　“什么……是我讲解得不够好吗？是我笔记写得不够详细吗？……姚小姐！请再给一次机会……”
　　没等老师追问完，菲玲已经起身跑出了教室。白虎也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一记懒腰，伸伸爪子，才快步跟上已奔出走廊的菲铃。她一路奔上楼梯，一口气直跑上六楼，才微喘气地来到音乐室的门口，停下脚步。
　　音乐室里空空荡荡地，只有窗户旁一架钢琴在静静流淌着旋律。他坐在钢琴前，低着头，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好像整个人脱离了现实世界般，那么沉迷，那么认真，一遍遍地，用修长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游走，让美妙悦耳的琴音一个个在空间里回荡盘旋。
　　那是一首，非常非常好听的曲子。
　　不断地弹奏着，每弹完一次，就会拿起钢琴上的纸笔修修改改，然后下一次弹奏，旋律就被改得更加完美细腻，行云流水。
　　他甚至完全没发现她立在门口的小小身影，只是一次次地，反反复复，不断挑剔出自己曲子中的问题，不断修改得更动听，能让人迷醉。
　　菲玲没走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口静静望着他异常认真的神态，聆听着他每一次的琴声。站得腿脚有些累了，旁边的白虎便非常有默契地来到她身后，让她坐在自己背上，支撑着她那没多少重量的体重。
　　直到日暮西斜，原本寂静的校园突然一阵铃声，转为吵闹喧哗，他才猛抬起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再一扭头，更吓得险些眼睛脱窗：“姚……菲玲？你怎么在这里？”
　　姚菲玲舒舒服服地坐在白虎身上，手里还握着一杯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热果汁，一派欣赏音乐会的享受表情：“曲子写完了？”
　　雷隐一边思索着她究竟来了多久，一边收起钢琴上的纸笔：“那有这么容易，还要修改很多次才行。”
　　他的声音低沉略沙，有着一种异常蛊惑般的磁性魅力。菲铃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满喜欢听到他的声音，那种仿佛敲打在灵魂上的低吟嗓音，难怪他能成为那么红的歌手。
　　“这是你的新曲子？很好听，感觉很可爱呢，只是……”她微垂下目光，凝视着手里那杯还带着暖暖温度的粉红色果汁，眼瞳里骤然划过些什么：“听着听着……似乎又有些悲伤……”
　　“嗯。”雷隐扬起自己深邃黑暗的目光，望着门口的菲铃：“因为这首曲子，是根据你的感觉写的。”他正打算好好修改完，把这首歌也加入到那张新专辑中。
　　“我的感觉？”她微有些意外，可很快又化为灿烂的自嘲：“傻瓜，如果是以我为主角写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听。一个没有梦想与爱的心，怎么可能变成如此感人的旋律……”
　　雷隐又看到了。
　　无论她隐藏得有多深，无论她平时笑得有多甜美可人，但只要涉及到“梦想”二字，她那波澜不惊的目光就会改变，泛起淡淡的悲伤与憎恶。
　　只是每次看到她的这个眼神，他就会莫名心跳激烈起来。忍不住地，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轻轻地，再轻一点儿。
　　抚摸到她柔软如花瓣的面颊上。
　　奇怪。
　　他一定是被这个魔女迷惑了，向来满心只有音乐的自己，居然只要一看到她这个目光，就按捺不住地那么心疼，甚至突然很想保护她！
　　因为此时的她看起来如此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骨碎而亡。
　　可他暖暖的手心并没有改变姚菲铃眼中的嘲讽：“你是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过了，不管你如何做，我都不可能做你的歌手！上次的危险还不够吗？如果还呆在我身边，就会一直遇到危险。”
　　“我也说过了，”他盯着她的眼神中清楚写着坚定不移的信念：“除了你的歌声，我不作他想。”
　　“你是笨蛋吗？”本来以为他还满聪明+有趣的，莫非其实是脑残？她看走眼了？
　　雷隐不置可否得耸耸肩：“在梦想面前，所有人都是笨蛋！”
　　菲铃身子一震，仿佛骤然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直悬挂在唇上的笑意消失旦尽。不仅消失，还微颤抖起来，连白虎都感觉到她的异常，紧张地抬头凝视着她。
　　她微咬下唇，像个孩子般不满地瞪着他，眼眶中竟有湿度在打转！
　　雷隐从来没这么惊讶，甚至比当初听到白老虎说话，看见乌鸦背上跳人下来都没那么惊慌过。
　　他想起她曾说过：因为我最讨厌你这种有梦想有才华的人了！
　　她也说过：我心里没有梦想和爱，人类的渴望、梦想、期盼……这些念头，我全都没有。除了白虎，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这样的人唱得歌，你真的想要吗？
　　他不懂，为什么……她特别地痛恨“梦想”二字……
　　幸好“叮”一声，广播响起，适时解救了尴尬。
　　“现……现在……播出一则寻人广播……请……请雷隐同学听到后……速……速到广播室……有人……找……找……”
　　奇怪，这广播社的同学读通知时怎么声音颤抖得如此厉害？这种声音一般只会在与他共处的人身上发出，可自己现在明明在音乐室。
　　还没疑惑完呢，就听到喇叭里一声某人被推开的“唉呀”惨叫，紧跟着一声恐怖巨吼：“雷隐！你老子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打一女生的主意，特地来看看是什么女生能让你的白痴脑袋开窍！限你三分钟内把她带来，否则别怪你老子把学校移为平地来找你！听清楚了吗？！”
　　校园里一遍遍回荡着那一声如从地狱中吼出的“听清楚了吗”的回音，刚刚还吵闹不堪的校园顿时安静地鸦雀无声。
　　雷隐满头黑线兼嘴角抽搐地盯着那只因为吼声的功率过大而“啪”一声报废烧掉的可怜小喇叭。完蛋了……老爸怎么会来了学校……
　　更不幸地，是背后还响起一声清脆笑声：“是你爸爸？真有趣的寻人方式，哈哈！”
　　雷隐悲惨地回过头，只见姚菲铃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眼眶里哪里还有半滴泪珠痕迹。不过奇怪，为何老爸会知道姚菲铃呢？家里那群小混混再厉害也进不了管理极密的紫瑾高中呀！莫非是……
　　没等他想完，姚菲铃就一把拉起他的后衣领跑向广播室：“还磨蹭什么！已经过了一分钟了，只剩两分钟啦！”
　　雷隐意外：“你要去？”
　　“当然去！”菲灵笑得好欢喜：“这么有趣的事怎能不参与，而且我还没见过传说中全国第一社团的□□老大长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