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火山caner

7、第七章回忆-分不掉的阅文

　　曹勋高考前一天，佳音一家三口带着姜奶奶从香港回来了。姜奶奶很亲切，佳音的丈夫顾新伟温和有礼，佳音的儿子小豆豆也奶声奶气地叫我阿姨，唯独佳音，双手抱臂，高高在上地围着我转了两圈，看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真是女大十八变哈，小时候整个一肉嘟嘟的野小子，十几年不见，还是有几分姿色哦。”
　　“曹佳音你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你这人嘴巴不喷毒液能死啊？我告诉你啊，吱吱姐现在是我罩着的，你别想欺负她！”曹勋立刻帮我反击。
　　“哟，还你罩着。我记得是哪个小白眼狼啊，小时候去外婆家，人家陪玩了一上午，中午人家妈妈一回来，话都还说不清呢，就跑去告状说，叽叽，吵！害得人家挨骂！也就人家心大，不跟他计较，下午继续陪玩。不过他也别以为人家多喜欢他才带他玩，人家那是实在没人玩了才把他当洋娃娃摆弄呢。”
　　“你挑拨离间！我才不上你的当！”
　　“切！我看你啊，就是那会儿被她给传染了，她小时候那嘴巴子，除了睡觉的时候就没合上过，叽呱叽呱没个停的，就跟你现在一个德性。跟六月天的知了似的恨不得给捏死了！”曹佳音小时候就是嘴巴不饶人的。阅文来了C市后，每回回S市过寒暑假，她也会跟着去，整天拽拽的，一说话就能噎死人。除了我姐，谁都没在她眼里。都为人母了，还是老样子。
　　“你懂个屁，我们这叫活泼可爱人见人爱！”
　　“嗨呀！你这死孩子好不要脸的啊？还人见人爱，我看你是缺爱吧你！要不然那谁谁谁？长得那个抽象，你倒贴上去人家都不要你！你当自己是青蛙，人家当你癞蛤蟆！”
　　“打人不打脸哈，你太过份了！人家明明长得比你好看，哪哪都好！哪像你，一天到晚端着，对谁都爱搭不理，一张开嘴巴就放屁，不熏到人都不舒坦！明明是只水鸭，还真把自己当天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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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嘴巴上你来我往，行动上却是佳音边说边往曹勋走，曹勋边说边退。公公和顾新伟在泡功夫茶，婆婆逗着小豆豆，姜奶奶从洗手间出来就来拉还一直傻站着观战的我去她房间看她给我买的礼物，所有人都视而不见。不久以后，我也可以无视了。
　　阅文也终于在这一天回了家。瘦得脸都脱相了，本来就不太帅的脸更丑了，让佳音好一顿奚落。他不同于曹勋，只回了一句：“干你屁事。”再任她说什么也不理了。
　　我见到他其实挺惊讶。近一个月不见，我睡着他的卧室，却忘了他最终是会回家的。他见到我很激动，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进屋的第一时间把我紧紧搂怀里，弄得我很尴尬。
　　更麻烦的是，晚上他也要跟我同睡一屋。
　　“我把床单被套换一下给你睡，我去睡客房。”我对阅文说。
　　“不用去睡客房，我可以暂时先睡沙发，你有什么事我也好及时知道。才分开二十几天你就忘了？我们以前不都是这么睡的吗？”
　　当年从舅舅那赌气离开后，我住进了阅文的房子，一开始是分房睡，随着我病情的加重，他开始在我房间打地铺，再到上了床，陪我有时是整夜有时是半夜不睡。我那时觉得了无生趣，破罐破摔，可是身体和精神上一旦开始恢复，理智也回笼，怎么可能再如从前那般无所谓？
　　“对不起，那时候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是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不适合睡在一个屋子里。”
　　“适合！我们是恋人，迟早要结婚的。”
　　“可，可当时我，我会答应你完全是在赌气。我不是真的……”
　　“我是认真的。”
　　“可是我完全不想再开始另一段感情。”
　　“你不适应，我们就先不谈感情。你看，这沙发也挺大的，睡得下我。”
　　“可是，我……”
　　“我累了，我先去洗澡。”他不想与我多谈，打断我，边说边急切地去翻行礼箱里的衣服。
　　我犹豫了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走出房间去找婆婆。出了门就刚好看见曹勋端着杯牛奶上楼来。
　　“吱吱姐，你还不睡呀？喝牛奶吗？我还没喝的。”
　　“哦，谢谢，不用了。我想去问下阿姨哪间客房可以给我睡。”
　　“客房啊？不用去问了，客房都没收拾，全脏的。要不我把床让你睡？我睡沙发也一样的。”这死孩子，说到后面贼贼地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那还是算了。”我怏怏地又回了房。
　　阅文洗了澡就抱了床被子到沙发上，看我还在床沿坐着，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洗吧？”
　　我叹了口气，拿上衣服去浴室。想想又觉得必须得搬去客户睡，于是快速地收拾好自己从浴室出来，见他躺在沙发上睁着眼发呆，便问：“阿姨有来过吗？”
　　“没有。你别多想了，我妈不会干涉我们的。”
　　我觉得有点跟他掰扯不清，干脆转移话题，“不是，我是想问她有没有送药来。”
　　“什么药？”
　　“安眠药啊。”
　　阅文噌地一下起来，气冲冲跑去质问婆婆：“你骗我！你到底给她吃了多少安眠药？”
　　婆婆淡定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给他，说：“安眠药只吃了七天，后面都是复合维生素片。没有安眠药，没有你守着，她是真的睡得好好的。你不觉得你需要检讨一下？”
　　她又看向阅文身后的我，说：“今晚上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你需不需要吃半颗好入睡？”
　　“不要！”
　　“好。”
　　我和阅文同时出声。我趁机提出睡客房，但婆婆直接拒绝。
　　“你说过，以后会放我走的！”我当时挺激动，觉得她出尔反尔。
　　“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那间房现在是你的，你可以赶他走，别墅这么大，总冻不死他。”婆婆说着，又拿出一个瓶子，放到我手里，“这里面还有两颗安眠药，你看着办。”然后把挨着门的阅文一推，把门一关。
　　回到卧室，我们又是一场短暂的鸡同鸭讲的争论，然后以阅文耍赖闷头睡在沙发上不再理我结束，气得我把两片安眠药给干吞了，居然也没噎着。
　　这一夜我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安睡，但是早上醒来却气到不行。阅文还是在我睡着以后爬上了床。他一脸委屈地说：“沙发太软。”
　　“那以后我睡沙发！”
　　“不行，你看床很大的，我们像昨晚一样各睡一边就好了。我不吵你。”
　　“这不是吵不吵的问题！我还是走吧，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麻烦你们家……”
　　“不要！吱吱！我真的是认真的！我们试试看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
　　“我，你这样让我很乱的，你能让我缓缓吗？总之现在开始，要么我睡客房要么你睡客房，你选。”
　　“谁睡客房我都会被那两个笑死！吱吱，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外姓人在这个家的艰难好不好？”他那个样子，就像一个小孩子讨糖吃。
　　当时大概是真的心烦意乱到没法独立思考，其实后来回想，他们姐弟从来不都是没事也要找点事来互损一翻吗？跟他是不是外姓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去找阿姨让她放我走，我总要试着独立生活的……”
　　“不行！你说了，我妈绝对只会赶我出去！”
　　我当时真想大喊一声：“那就你出去好了！”因为内心里，我是不想走的。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又贪婪的人，我即贪恋这个家里的温馨和谐，又不想要这个男人。
　　最后，我们一翻讨价还价，各退一步。他去睡与卧室相通的书房，我暂时不再提离开的事。但是，我低估了一个男人的脸皮和决心，高估了自己的坚定。不到一年，他就从书房一步步得寸进尺又回到了床上，用水磨功夫让我默认了与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