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之息》千里明安

6、解约

　　上一次接到兰登冷冰冰的视讯通话还是三年前，舍尔曼还处于创后遗忘期，脑袋里的记忆被撞的粉碎，一片一片散落在各个角落，看着自带杀伐气息的兰登不由自主的发怵。
　　可是三年间为了查清特兰集团的恶意收购，舍尔曼几乎把当地的警局转了个遍，被带进去的罪名从寻衅滋事到打架斗殴罪名大小不一，可能舍尔曼要成为第一个因斗殴打架而被带进警局的omega。风澜的出现几乎成了警局最讨厌的事情，因为每次那个令人讨厌的beta男人总能把舍尔曼捞出去，无论警局找出什么样的罪名，他总有办法找到纰漏第一时间把舍尔曼安全带走，若不是因为舍尔曼是个omega，还是部队家属，也许他们早就把这个整天找事的女人关进监狱了。
　　“见到亨利了吗？”风澜坐在驾驶座上问，舍尔曼忙着换掉身上的衣服，没有回答风澜，在驾驶舱修改好飞行模式，风澜坐下来耐心的等着。
　　“兰登说他下周回来，要开始协商解约协议了。”舍尔曼说着回到了驾驶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略过的海面，表情有些烦躁。风澜在舍尔曼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嘴角，微微调整了一下飞行器的角度，让清凉的海风吹进驾驶舱内。
　　“我其实很好奇西索夫夫人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大审判牵扯进了太多人，西索夫一家早已从帝星迁走，没有受到太多牵连，但兰登在军队中受到的影响，风澜竟然一点都没有探听到。
　　舍尔曼摊了摊手。那场意外留下的后遗症，使她对太多过去的记忆都很难记清，甚至有种记忆被造假了一样的错觉。她也回忆不起来更多，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说不定西索夫夫人只当当年的约定是句玩笑。毕竟自己日后是要进入beta的正常社会，离alpha这种自大狂越远越好。
　　风澜很清楚兰登对舍尔曼的影响了，尤其是当舍尔曼渐渐想起一切的时候，舍尔曼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对兰登的苦恼，她视兰登为进入beta社会的麻烦，风澜看得出来，舍尔曼对兰登的印象显然还带着一些过去的记忆。在他接触过的几个alpha的经验看来，兰登能够平心静气的提出和舍尔曼协议结婚是一件很玄幻的事情，至少作为一个alpha他完全可以拒绝这个婚约，而他竟然愿意在舍尔曼孤立无助的时候提供帮助，不得不说，舍尔曼其实欠了兰登的一个很大的额人情，至于这个人情能不能还上——就不好说了。
　　“我随时都在，你知道的。”风澜回应道。他低头划过终端上闪过的消息，舍尔曼靠着窗，笑起来“谢谢。”风澜很少看到舍尔曼有这样认真的表情，更多的时候，她像是拥有一层坚硬的外壳，让人难以从她脸上得到情绪的反馈。
　　大审判就像是联邦爆发的疾病，一系列的审判紧锣密鼓的进行了11个月，主审大法官换了一个又一个，陪审团人数几乎以千来计算，不断有被牵连的官员入狱，被牵连的公司倒闭，各界大佬几乎都被这场震荡伤及，甚至连联邦总统都换了人，无疑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可以称为zheng变的变革。
　　舍尔曼虽然顺势查清了是谁促成了恶意收购还得到了一个令她难以接受的消息，早在菲利普登上星舰前，他就收到了来自不明人士的警告。舍尔曼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选择登上星舰，这一点连普鲁特都不能够解释，而泰丽莎的笔记也没有提到，难道菲利普早就做好了离开世界的准备吗？
　　艳阳天。
　　舍尔曼最后浏览了一遍普鲁特拟好的协议，推开了等候室的门。用银白色合金搭建的等候室像是另一种意义的单人监狱，在等候的人还没到的时候，等候室外的警卫会一直像是监视犯人一样监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舍尔曼低头看了看表，已经过去10分钟了，兰登还没到，她不确定这种迟到对于一个军人而言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或者是另一种态度？她看着站在等候室外的警卫，四目相对，对方有些尴尬的扭过头去，舍尔曼靠在椅背上，稍微放松了一些。
　　“抱歉，我迟到了。”毫无诚意的道歉，兰登从等候室外走了进来，拉开舍尔曼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舍尔曼注意到他衣角甚至还有不知道是干涸的血还是泥点的褐色污痕，看起来有些急匆匆的，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从容。
　　放松点，舍尔曼，虽然这家伙的味道闻起来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牛排，也说不定是刚从医务室回来呢。
　　“你好，兰登先生，这是我拟好的解约协议书，您看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我已经联系好相关的律师能够随时进行修改。”舍尔曼挺直脊背，脸上挂起客套的笑容，把手边的协议书递给兰登。她打量着兰登，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一头黑色短发全部梳到脑后的小男孩了，他看起来不容许自己出现任何差错，严肃而且危险，不愧是曾经驻守前线的少将。
　　“怎么样，他对协议书内容有什么反应吗？”舍尔曼的终端闪过风澜发来的消息。
　　“他看起来没什么表情。”舍尔曼回复。
　　“当然，如果他对你的财产没什么想法，他应该会签字的。”风澜发来一个得意的表情。让舍尔曼微微勾了勾唇角。
　　“你在跟谁发消息？”兰登有些不悦的蹙眉看着舍尔曼，他手上的协约书只看到第二页，舍尔曼瞥了一眼协约书。
　　“在和我的律师，兰登先生，协约书有什么问题吗？”兰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继续看协约书。
　　“你喷香水了？”兰登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舍尔曼愣了几秒，摇了摇头。她低头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到，茫然的看着兰登越皱越紧的眉头。协约书已经被翻到第三页了，还有两页就该结束了。可是兰登突然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奇怪的开关，他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到门口低声问站在门外的警卫，警卫抽了抽鼻子也摇了摇头，没有人能闻到任何奇怪的气味，哪怕门外站的两个警卫都是alpha。
　　这很奇怪。
　　舍尔曼直觉也许让陷入烦躁的兰登看这份协约书能通过的机会很小。为了拿回菲利普夫妇的遗产，必须避免任何形式的不利条件——哪怕是根本没人闻到，兴许是兰登自己加戏促成的“奇怪的味道”。
　　兰登在门外转了一圈，没有人闻到奇怪的味道，他有些纳闷的坐下来，有些警惕的看着舍尔曼，却没说话，像是在用眼神警告舍尔曼别耍花招。兰登继续看着手里的协约书，过了不到1分钟，他又站起来，这次他分外笃定，黑着脸走到舍尔曼面前，“不好意思，为了安全起见，请你跟警卫再去过一遍安全检查。”兰登咬定了问题出在舍尔曼身上，舍尔曼几乎是被兰登拖到警卫面前的，她有些跟不上兰登的步伐。
　　粗暴的家伙。
　　舍尔曼狂跳的心脏在走过检测仪后平静下来。所谓的信息素腺体会再度活跃都是医生用来安慰她的，她也相信自己已经算是一个beta了，无论兰登拿什么属于Omega的生理问题的借口找茬，她都能完美应付。
　　坐在舍尔曼对面的兰登看起来比刚才更焦躁了。他不再坐着看协约书了，他像是开启了什么执念，势必要找到“奇怪气味”的来源，他拿着协约书边在等候室里转，边抽动着鼻子仔细嗅闻。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在升高，舍尔曼作为Omega的天然感觉仍旧非常灵敏，她迅速站起身，“抱歉，兰登先生，这份协约书就放在您这里吧，您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我的探访时间已经到了，就先告辞了。”舍尔曼甚至赶在兰登做回应之前，就拉开了等候室的门，逃命似得飞快走了。警卫有些好奇的瞄了一眼抱着双臂站在在等候室里的兰登，被黑着脸的兰登吓得缩回了脑袋，合上了等候室的门。
　　“很快嘛！还顺利吗？”风澜看着视频上的舍尔曼，又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结论了。舍尔曼看起来可不像是顺利拿到签过名的协约书的样子。
　　“我怀疑兰登可能对我有意见。”舍尔曼说，“他看了一半协约书，非说我身上有奇怪的味道，然后他就变得特别焦躁，像是受惊的兔子。”她说着说着想是想起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犹豫和担心的表情挂在脸上，让风澜特别好奇。
　　“你想到了什么？”风澜问。
　　“唔，现在还不好说，我把协约书留给他了，我估计他很快就会联系我们了。”舍尔曼心底笃定的答案，在看到兰登的反应后有些打鼓。
　　那个结果应该不会改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