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之息》千里明安

7、疑云

　　兰登带着一肚子疑问和火气从等候室出来，瞪了一眼门口好奇看过来的警卫，回到了训练基地，这一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倒不是手上的协约书有问题，而是舍尔曼身上有问题。
　　她身上有omega的味道。
　　当年医院的诊断书第一时间就发到了他手上，信息素腺体被外力刺入破裂，哪怕是接受重新培养的信息素腺体也不能保证完全恢复，舍尔曼没有做任何修复手术，她身上的怎么会有omega的味道？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其他alpha闻不见？omega信息素不可能针对单一的alpha啊？
　　这里面有问题，兰登蹙眉想到。
　　大审判让整个联邦系统受到冲击，兰登自幼崇拜的上将也急流勇退，选择退居幕后，这多少让兰登有些灰心，恰逢前线换防他也顺应调令，从前线回到了帝星。然而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发现有人盯着他一举一动，等着爬上他的位子，这些人也许不会造成大动静，但是给他带来了很多小麻烦。
　　舍尔曼今天的表现让他觉得非常可疑，他想知道以舍尔曼的身份，她是被哪一派系的人所支配，或许能够顺着这条线抓出背后的大鱼。
　　今天的训练不多，从等候室回来后兰登仍然觉得莫名烦躁，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让他难以集中精力去做事，也让他没有耐心去听别人说话，是omega信息素对他的影响还没有消退。
　　在训练基地训完今年帝都新兵，兰登觉得胸口的火气更大了，哪怕是整理自己喜欢的机甲也难以让他平静下来。长期接受信息素对抗训练的他对omega的信息素并不敏感，至少绝对是有保持理智的能力的，但是今天，却不一样。
　　理智的那条线在被慢慢逼退。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书房亮着灯，偶尔地板上会经过闪着绿光的扫地机器人。舍尔曼看着投影在面前的三份协议书面露犹豫，最终在一些措辞的细节上做了修改。
　　“你这种改动一点意义都没有。”风澜的声音从其中一个智能终端传出，投影出的协议书又被改了回去，“你不需要对他做出让步，不需要补偿他什么。”风澜建议道，舍尔曼托腮看了看面前的协议书。
　　“的确，舍尔曼小姐，但是您要考虑到对方现在是否对资产划分有打算。”普鲁特补充道，虽然华硕的额很委婉，但舍尔曼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这也正是她心里打鼓的原因，她看不懂今天的兰登是怎么了，她本来就很被动，但凡兰登有任何打算，她都无力反驳，因为对方是alpha，这该死的等级崇拜！
　　“我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他看到协议书的时候还挺平静的，但是看到后面的时候开始暴躁起来，把我从座位上拖到检测机那里做安全检测。”舍尔曼说起这个就非常气愤，她甚至不知道对方能做出这么不绅士的行为，冰山的皮子下竟然是这样的粗鲁。
　　“我觉得那或许不是他作为婚约者身份的反应……”风澜八卦的笑起来，舍尔曼送了他一个白眼，没有搭理他。普鲁特轻咳了两声打断了风澜，“抱歉，舍尔曼小姐，我这边来客户了，如果您有什么问题，请及时和我联系。”舍尔曼点点头关闭了和普鲁特的通话。
　　“你认为是信息素在影响他吗？”舍尔曼问。
　　“是的，虽然基本上没有Omega会愿意进行信息素腺体摘除手术，但是一些贫民窟的医生会接这活儿，我之前接触过一些，他们说即便摘除了也会有一些信息素残留。”风澜翻了翻手边的材料，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靠在椅背上，“我还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虽然还没查清楚，但已经有人察觉到了在找我，等我查明白了，就告诉你。”
　　风澜话音刚落，舍尔曼这边的终端就接到了来自兰登的通讯请求。舍尔曼的脸上一瞬间变得有些异样。
　　“是兰登？”风澜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舍尔曼没打算对风澜隐瞒什么，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接通了通讯视频。
　　哗哗的水声和氤氲的水汽从脚下升起来，米白色调的浴室，看起来并不是自己在部队上的单人宿舍。流云纹路的地砖，低头勉强可以在水汽中看清自己光着的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蜜桃香味，是Omega的味道，止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钻。水声还在哗哗的响，是谁在浴室里？为什么自己也在浴室里？水汽有些太重了，都看不见周围的摆设，兰登伸手在周围试探着，担心自己撞到玻璃门之类的。是谁在浴室里？水声断了，是洗好了吗？兰登挥了挥手，把面前的水汽挥散了一些，他看清了扔在一边的衣服，甚至还有内衣，女式的，在浴室里洗澡的是一个女人，是谁？虽然不知道在浴室里洗澡的人是谁，但是兰登听到了自己在心跳加速，自己在期待见到这个女人，会是谁？
　　水声又继续了，更浓郁的蜜桃味在浴室中弥漫开，沐浴露的味道还是香水？这味道非常熟悉，一定是来自哪个认识的Omega的，但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面前出现了一扇半开着的门，兰登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他把半掩着的门又推开几分，顺着流水的方向看过去，虽然水汽很重，但还是看清了站在蓬头下的女人，见鬼，是舍尔曼，怎么会是她？！那味道来自她，见鬼，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味道的！
　　兰登从睡梦中惊醒，身体还热的不像话，身下的触感让他感觉更糟糕，匆匆钻进浴室冲完凉水澡出来，兰登坐在桌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再也没有经历过比这更狼狈的夜晚了，哪怕是在最躁动的日子里，他也从没有做过这么越轨的梦。
　　这一醒，兰登就再也没有睡觉的欲望了，说不清是担心自己再坠入那样的梦境中还是已经被吓得清醒了，他在终端上打开自己从没打开的医院报告，作为舍尔曼的配偶，他是医院默认的医疗报告通知对象，在舍尔曼没出院之前几乎每天都有一份诊疗进度报告发给他，只是他从未打开过。如今却需要这份诊疗报告来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不是Omega，让他打开医疗报告的时候有一些尴尬。
　　诊疗报告详细而具体的记录了舍尔曼的伤情，这在兰登眼中并不是什么重伤，当然对于alpha而言并不是什么重伤，他关注的是对方的信息素腺体的伤情，医疗报告上的判断是功能性坏死，并且拒绝接收培植手术。主刀医生写在这个诊断下的备注，更详细的解释出了所谓的“功能性坏死”是一个多么委婉的说法。整个信息素腺体萎缩，不再分泌信息素，腺体失去活性。这样的判定递交上级，很快就可以拿到beta的证明。
　　今天的那个味道，那种若有若无令人烦躁的味道，是哪来的？为什么只有他能闻到？那种若有若无的香甜的味道，扰人心神。
　　明明已经不是Omega了，却能散发出Omega的信息素，兰登一瞬间想到了Omega信息模拟素，但下一秒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Omega信息模拟素是针对所有alpha群体的，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闻到，无论如何舍尔曼这一次似乎暴露了不少秘密，他需要查出来是不是那些人做的。
　　“你好，兰登先生。”舍尔曼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她一眼就看出来兰登脸上生者勿近的表情，她把和风澜的通讯调成声讯，生怕触到兰登的霉头。
　　“协议书我看完了，还有一些细节的问题需要和你面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唔……您稍等一下，我和我的律师商量一下。”舍尔曼可没想到兰登会这么说，她低声问风澜对策，风澜虽然也没想到兰登会来这一手，明明协议书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有争议的问题，怎么会还需要面谈？难道兰登对舍尔曼有别的想法？还是说，他对舍尔曼的资产有想法？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有意思了。
　　兰登蹙眉看着舍尔曼和另一个男人在低声商量着对策，在心底几乎给自己的猜测打上了事实的烙印。
　　“好的，兰登先生，我明天就可以赶过去，您看是在基地还是另外约地方？”舍尔曼回答道。
　　“时间和地点我稍后发给你，具体细节明天详谈。”兰登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完，就挂断了通讯。舍尔曼也暗自吐了一口气，半夜发来通讯请求，这位alpha完全没有考虑到正常人的作息，舍尔曼有些更不喜欢他了。
　　“好消息？坏消息？”风澜问，他此时此刻更想看到舍尔曼挂断通讯后脸上扭曲的表情。
　　“坏消息。明天本来约好了和特兰集团的执行助理吃饭，看了去不了了。”舍尔曼有些烦躁的调整着明天的行程。
　　“简单，明天我去吃饭，你去见兰登。”风澜轻松的说道。
　　“你还真会给自己找事做。”舍尔曼嘲讽道。自从和风澜熟悉到共同调查特兰集团的恶意收购，她越来越多的在风澜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她在努力把自己从Omega闭塞的生活中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