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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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明深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外边天色黯淡，房间里氤氲着橘红色的朦胧烛光，一片寂静。她躺在床上，睁着双死鱼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有种还在做梦的感觉。
平安京、安倍晴明、玉藻前……
比失忆更可怕的事情，是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恢复的记忆根本对不上现实。
一觉醒来，她所处的环境从平成时代倒退回平安时代，自己由君明家的少主君明深雪变成了借住在土御门大路安倍晴明家的雪路，并且创下了刚从三大妖怪之一的玉藻前手中死里逃生的丰功伟绩。
而最令她不解的是，玉藻前居然还对她做了那种橘里橘气的动作。
失忆的自己真是好棒棒哦！君明深雪几乎要抓狂。
虽然她的梦想确实是成为伟大的阴阳师，而且爷爷也感慨过她即便出生在阴阳师一职最为繁荣昌盛的平安时代，也绝对能大放异彩。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想在平安时代大放异彩啊！
君明深雪机械地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离她的床榻不远处，一个男人正盘腿坐在矮桌前。
男人紧闭双眼，橘色的烛火映上他的面容，轮廓分明的五官精致清俊，有几缕长发贴着侧脸垂坠在矮桌上。看到这张脸，君明深雪内心全是波动，甚至想挖个坑直接钻进去把自己埋了。
这可是安倍晴明！
是传说中那个安倍晴明！
失忆的时候不明白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所以能平静地和他相处，但现在恢复了记忆，君明深雪只觉得心底的压力大到要将她脆弱的承受能力彻底摧毁。
而且一想到自己居然还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
人生真是好艰难，就算对的场静司产生好感也比对安倍晴明产生好感要让人更容易接受啊。前者只是观念不一样，后者不管什么都对不上啊！
她睁着一双死鱼眼看着撑着脑袋在矮桌上打盹的晴明，越看越觉得心惊胆颤。
君明深雪并不奇怪失忆的自己会对晴明产生好感，在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将她带回家，给她居身之所，帮她寻找记忆，还将她带入阴阳寮，晴明为她做的事情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
他长得很好看。
尤其是眼睛，这是君明深雪最喜欢的长相，即便是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位千年前的大阴阳师也有着足以让绝大多数男男女女倾心的魅力。
就在君明深雪泪流满面思考人生为自己找借口的时候，撑着脑袋在矮桌上打盹的晴明醒了。
因为刚从睡梦中睁开眼，脸上还带着些迷茫的神色，晴明眨了眨眼睛，对上了一直在盯着他看的君明深雪的视线。迎接他的则是对方惊恐的眼神。
“你醒啦。”晴明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露出一贯随性温柔的笑意，撑着矮桌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麻的双腿。
但他这个举动却将君明深雪吓得不轻，因为她完全没有做好直面安倍晴明的准备。
事已至此，君明深雪自然不可能再咸鱼躺尸，只得鼓起勇气掀开被子坐起来，抬头挺胸收腹，面色严肃地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端庄得不能再端庄的姿态面对晴明。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忆，还莫名其妙住进了晴明的宅子，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弄清楚原因，寻找回去的方法。
晴明是她来到平安京后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的人，他所知道的东西也远超她的想象，一想到这些，君明深雪心中的紧张感终于被冲淡了些，目光炯炯地盯着晴明。
晴明一脸惊诧地看完她这套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举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你都想起来了吗？”晴明再次坐下，询问着她的记忆。
君明深雪点点头，相传安倍晴明最善卜算，果然名不虚传。
“我的真名，是君明深雪。”她顿了顿，又想到玉藻前和她说的那些话，加之那天奇怪的力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是晴明大人，我并不记得自己认识玉藻前。”
这让晴明也有些意外，他原本一直以为玉藻前与她过去的记忆有关，而且玉藻前确实对她的态度暧昧不清，她昨天也是见到玉藻前才恢复记忆，可现在却说……她不认识玉藻前？
“虽然确实很奇怪，可我真的不记得自己与她相识。”君明深雪也是迷茫的样子。
玉藻前说的话，她只依稀记得大半，但更令她在意的是，她在被玉藻前控制住的时候，式神录所产生的异样。
玉藻前听到那道冷漠的声音时激动的神色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这本式神录和她所认识的“君明深雪”必定有所关联，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就是她留下的东西。
君明深雪只能猜测，君明家曾经也有一位叫做君明深雪的大人物，而自己与她的容貌非常相似。
妖怪们很少能记住人类的相貌，它们绝大部分依靠气息辨别人类。血缘关系越近的人类，身上的气息越相似，君明深雪倏然想到树林里遇到的丑时之女，她说自己抛弃了她……
父亲离开八原后，他的式神去哪里了呢？
君明深雪顿时醍醐灌顶，或许那个妖怪，是她父亲曾经的式神也说不定。
因为她与父亲的气息相似，所以丑时之女误将她当成了曾经抛弃自己的主人，才对她说了那番话。可玉藻前也说自己抛弃了她……
君明深雪头疼地按住额头，长这么大她才发现，她们家族居然还有隐性遗传的渣属性？
话说你们到底抛弃了多少妖怪啊！
君明深雪将前因后果与自己的猜测如数告知晴明，他听罢，眉头微蹙道：“若如深雪小姐所说，在下似乎也曾听说过‘君明深雪’这个名字。”
君明深雪：？？？
这位大佬究竟有多流批，连安倍晴明都知道她？
同样拥有着君明深雪之名的阴阳师少女陷入了沉思，既然她的名字来头这么大，怎么从来没有听爷爷提起过？
式神录也是，这种东西一直存放在藏书的楼阁，可她却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君明深雪正在心底疯狂吐槽，晴明兀自开口，如泉水般清泠的声音浸润整个房间，君明深雪不再分心，聚精会神地听着。
“你也听说过那个传闻吧，我跟随师父在夜里行走在朱雀大道，牛车中的师父已经睡去，我却见到了鬼怪。”
君明深雪点点头，这是她刚来平安京就听到过的传闻，在后世所流传的《今昔物语》中亦有记载。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君明深雪’这个名字。”晴明说。
这是传闻中没有被提及的内容，因为晴明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深埋心底，只有到了合适的时候，才有被再次挖出的可能。
而现在就是合适的时候，“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聚集在一起，我从距离它们很远的地方看到了他们的身形，也听到了它们说话的声音。”
年幼的晴明跟随牛车行走在，人迹罕至的朱雀大道，群鬼摇摇晃晃地走在朱雀大道上，每只鬼手中似乎都拿着什么东西，虽然距离遥远，但晴明还是依稀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一只长脖子鬼说：“如果不是八岐大蛇大人被那个女人封印，我们也不用到了夜里，才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出来。”
只有一颗头的鬼附和：“是啊，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会用自己的身体封印八岐大蛇大人。”
独角的鬼接过话头：“可如果她能看到现在的京都，她一定会后悔的。”
长脖子鬼哈哈大笑，它的笑声像是尖锐的东西划在茶杯上一样刺耳，“她不可能看到了，现在的平安京，早就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啦。”
“你还记得吗？”只有一颗头的鬼问他。
“我怎么记得。”长脖子鬼说，他们一同笑起来。
“我记得哦。”一个新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我记得她的名字。”
“是谁在说话？”三鬼左顾右盼，周围的鬼怪们都摇着脑袋。
“君明深雪。”这个声音接着说道。
鬼怪们依旧没有找出到底是谁，他们互相推搡着，场面愈发混乱。突然，身边一只秃头的鬼停了下来，“有人类的味道。”
听到这话，原本混乱的局面被安抚下来，鬼怪们努力地闻着，惊喜地叫起来，“真的是人类的味道！”
年幼的晴明询问着身边的侍从们，“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侍从不解地反问。
“它们在说话。”晴明回答。
“你在说什么呀！”四周漆黑一片，除了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同样见不到任何人影。
侍从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害怕，伸手就去推他，却被晴明敏捷地躲过去，跑到前方忠行的牛车帘子前。
晴明掀开帘子唤醒忠行，这才避过一劫。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忠行才决定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于他。
“关于‘君明深雪’的消息实在太少了，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但也只是收集到了一部分。”晴明的语气有些苦恼，能让他用心去做依旧觉得困难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
“在许久之前，被须佐之男斩杀的八岐大蛇借助一个人类的力量打开了黄泉之门，从地狱出逃，将整个京都笼罩在它黑暗之中。他的力量使人类陷入恐慌，却给妖怪们带来极大的振奋，京都一时间变成了魑魅魍魉聚集的地方，最后是京都的阴阳师们倾尽全力，才将它再次封印。”
晴明说罢，静静地看着她。
君明深雪正听得入神，下意识问道：“然后呢？这件事和君明深雪有什么关系？”
同名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君明深雪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别扭得不行。
晴明摊手：“这是我调查到的全部东西。”
君明深雪：“……”喵喵喵？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记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