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輪(火影忍者 CP:鼬佐)》starmoon

8、八．

　　八．你教我的曲子，在尘封记忆的某角落里唱着歌

　　片地残红。

　　迎来了满天的夕照彩霞，广阔宽高的青空被西斜的落日晕染出渐变的柔和色彩，瞧西的天边，艳红的夕阳带同火烧似的高空卷云，一起缓缓地降到南贺川的水平线下。河水被暮色盖上一片闪烁的浮光跃金，在宛然流动，一闪一闪的仿佛能伸手触及，那是在天空掉落到地上流动在水中嘻笑的流星。

　　伴着流星淅沥的声音，是直笛歪歪斜斜的笛音。
　　欢送太阳伯伯一天辛勤照耀后回家的歌声。

　　可惜，佐助的音律，似乎强差人意。
　　一个音节吹歪了，结果后面的音节就不能调整好，心急胡乱的瞎吹，然后就是直笛尖锐的破音哀鸣。佐助脸圆圆的鼓着气，夕阳金黄的光线染红了手中的笛子，膝上还有刚才正在吹的那首歌曲的笛谱，幼稚的字在纸上飞来飞去。

　　明天是音乐科的直笛考试。
　　比手里剑，笔试更难更难的考试，佐助最头大最害怕的考试。

　　其实，就算直笛考试不合格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以他各科的成绩，全级第一名绝对是轻而易举。不过佐助就是倔强，要是成绩表中就音乐一科挂彩，岂不丢死人．．哥哥看到又要取笑我了，绝对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不过，哥哥最近愈来愈沉默寡言，脸色也变得很奇怪。
　　他已经．．不会跟过去一样，再取笑我了吧？

　　一瞬间，佐助竟然觉得寂寞。
　　再没人捉弄他、跟他玩捉迷藏、教他手里剑、跟他一起坐在木廊上看星──

　　仿佛，过去的“哥哥”，已经消失了。

　　“哥哥”到底哪里去了？

　　佐助用力地摇头，摆脱自己无聊的幼稚想法，用心地再次面对眼前的曲谱，手指在直笛的小孔上抖动着，小心奕奕地．．晚风已经挟带了一丝凉意，吹动了旁边开始渐渐败黄的长草，秋天的脚步已然悄悄地临近了吧？

　　然后风中又是一轮直笛可爱而直率的音色，音节快速地变动，短短的手指亦努力的变换着位置，渐上高音．．．然后又是刺耳的尖锐叫声。

　　佐助咬牙切齿，不如干脆把直笛丢到河里，然后明天跟老师说直笛不见了不考了就算了！
　　太阳伯伯的一半身子已经沉没于南贺川的水平线下，余下的正在天边熊熊地燃烧，已经过了回家的时间了吧？可佐助还是赌气，心想哥哥也不再来找自己回家了，倒不如到了晚上才回家去，虽然这样做铁定会被父亲教训一顿。

　　回不回去，都没所谓了吧？
　　无论他们如何的不重视我，我也要做个可以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佐助。
　　虽然这样会很累很累．．．．

　　夕阳下，直笛的音节似乎变得有点扭曲，有点悲凉。

　　风吹起了脑后翘起的头发。
　　然后在抬起头的一刹，旁边闪出了一抹黑影，额头不偏不倚再次命中。

　　有时，佐助在想，自己并不是没有能力去挡下哥哥截过来的手指。
　　而是他不想躲开，他甘愿像个傻瓜似地被鼬截上额头，留下温暖的痕迹。

　　佐助愣了愣，用手抚上微微发红的额，一阵难掩的微笑。

　　眼前是久违的鼬的暗部装束，在夕阳下精致的侧脸。
　　起风的时候，鼬脸旁两边的黑发丝丝扬起，更显清秀，令佐助不由得看呆了眼。
　　好久好久没有如此地凝视着哥哥的脸，他似乎又长大了几分。

　　“回家。”
　　依旧惜字如金的鼬，没有将视线移到佐助身上，只是在看远方的夕阳。

　　于是佐助也别个头去，继续他跟直笛的奋斗。
　　笛音又开始飘扬在傍晚的风中。

　　我是听到笛子的声音才找到你。

　　佐助顿了顿，回头瞄了瞄鼬，一脸怀疑。

　　你又知道吹笛子的一定是我？

　　嗯，知道。

　　为什么？

　　因为，那是佐助吹的笛音。

　　佐助鼓起气来，你就是想说我吹得很糟糕对吧？！
　　鼬不答，只是微微地笑了。

　　这个我不会吹。

　　骗人！

　　佐助又别过了脸，哥哥一向十全十美，怎可能不会吹直笛？
　　谁知手里一空，才发现鼬已经抢过他手上的笛子，然后胡乱一通地吹着不知所云的音节。最后因为笛音太尖锐难听的关系，他终于忍不住抢回鼬手上的笛子。

　　别吹了好难听！！

　　嗳，难道天才宇智波一族竟然是音律无能？

　　鼬从身上的口袋取出一支暗色的管子，仔细一看这管子身上也有小孔，有点像直笛的感觉，但似乎并不是直笛。

　　那是什么？
　　尺八，最近才学会。

　　说罢，鼬已经将尺八横放在口边，然后闭上眼轻轻吹奏。
　　宛若柔美的笛音伴奏着江水拍岸的声响，在天边的最后一丝残红前流逸，回响．．尺八的声音轻薄空灵，从鼬的嘴边吹出一抹淡淡的寂寥，余音不断。

　　．．这哪门子的不会吹？佐助再次觉得自己被鼬骗了，骗得彻底。
　　一曲终，佐助立即轻轻抓住了鼬的衣领，一脸的不服气，嘴上却软了。
　　“．．．下次，教我吹这个好不好？”

　　一刹间的背光让他看不见鼬的表情。
　　只见鼬摸摸他的头，却没有回应。

　　太阳的身影已经完全隐没了，只余下一丝丝尚在燃烧的云彩，点燃了深蓝色天空中轻巧的云朵。佐助仰望天空，想起今天在忍术理论课上，黄毛吊车尾突然灵光一闪吼出来的一个问题，一个连老师都会心微笑要求他们好好思考的问题。

　　“当忍者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仔细想想，佐助一直都以当上哥哥这般的忍者为目标，努力地修行训练，可是问及当忍者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这天才却竟然一下子都无法回答。

　　然后老师则笑道，因为我们都有需要守护的东西啊。

　　无论如何都需要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

　　佐助凝视着哥哥坐在他身旁的背影．．哥哥他，也有必须要去守护的东西吗？正因为那东西很重要，他一定要去努力守护，所以才能成为如此强大忍者吧。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是我的话，就好了．．佐助如此希冀。

　　可是我呢？
　　在我而言必须要努力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哥哥，为什么要当忍者？”
　　无头无脑地，佐助如此问道。

　　“为了守护需要守护的东西。”
　　鼬几乎毫无一丝犹豫地回答。

　　“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佐助歪了歪头。

　　“．．谁都会有吧。”
　　鼬只是轻轻地抚上佐助的发。
　　“要是你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的东西，你会怎样？”

　　我一定会努力地保护他，不想他消失！

　　那为什么，不想他消失？

　　深蓝色的天空上，已隐若可见在眨眼的星星。

　　“因为，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啊，我绝对不想他消失，这样的话会很痛苦吧。”
　　佐助低垂着眼帘，既然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失去的话一定会感到悲伤。

　　“所以需要努力去守护．．即使牺牲自己也好。”
　　老师是这么说的。

　　可是，把自己牺牲掉．．对爱自己的人而言，难道不也是一种痛苦吗？

　　佐助有点糊涂了的感觉。

　　耳边却听到鼬轻淡的声音。
　　“人只会活在自己所认知的有限知识的世界中，而这世界也其实渺小得可怜。但就是想去守护．．因为不管怎样也不想消失，所以我们得坚强起来。”

　　那怕自身的力量其实多么渺小。
　　为了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人就会变得很坚强。

　　佐助眨了眨眼睛，他几乎完全不懂鼬的话语，可是他只是点了点头。
　　“我也在想，我这么努力地希望成为忍者，就是想守护爸爸妈妈和族人。我想他们一直跟我快乐地生活下去，一直一直地．．这么笑着，为了他们我就可以变得很坚强，我想用那双手守护他们！”

　　紧握着小小的双手，佐助露出灿烂的笑容。

　　却没有看到，鼬深沉得近乎受伤的眼瞳，在凝视着弟弟．．说要保护族人地露出笑脸的他，依旧的纯真。

　　“佐助生在宇智波家，觉得幸福自豪吗？”

　　秋风摇晃着枯草的影子，渐渐地盖上一层银白。
　　佐助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是因为爸爸妈妈和族人都很厉害，我也想跟他们一样骄傲地以宇智波家族的身份成为木叶的忍者，一个有能力保护所有人的忍者。”

　　本想习惯性地抚摸佐助的发，但手却悬在半空，又缩了回去。

　　“但最重要的是．．”
　　他没有发现鼬收回去的手，反而用清澈的黑瞳直视眼前的哥哥。

　　“在宇智波家，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叫宇智波鼬的哥哥。”

　　浮游在南贺川上的闪烁金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洒落瑰丽的月影。
　　太阳回家了，迎来满天柔媚的银白月光。

　　看，月亮出来了。
　　鼬凝望天边升起的一轮弦月出神。

　　很快，就到满月了吧。

　　哥哥的侧脸很漂亮。
　　可以跟哥哥在这里一起看月光，真好。

　　“哥哥”似乎又回来了呢。

　　佐助呆若木鸡地凝思，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

　　肚皮却突然不高兴地叫嚣──
　　完全破坏了此刻如画的景致！

　　佐助收起了直笛，脸红通通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枯草。

　　回家吧。

　　嗯，一起回家。

　　哥哥要教我手里剑啊。

　　原谅我吧佐助，最近很忙，下次教你。

　　不要每次都说下次好不好！

　　鼬的背影，在夜色拉长的影子下变得好远好远。
　　要是，再没有下次了，怎么办？

　　我不要下次，我现在就要。
　　喂！你听到了没？！

　　他没有停下脚步。

　　你听到．．．．吗？

　　他没有回头。
　　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滑下来，滑下来．．

　　四天、
　　三天、
　　两天、
　　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