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七. ...
-
七.把你紧紧拥抱,下一秒怀中的一切却已然消失
纠缠在一起的思绪,被打断了。
“佐助君,那个..”
放学的时候,小樱终于鼓气勇气拍了拍佐助的肩。只见他无声地回头,依旧冷淡的一张脸,走廊上的同学们背著书包嘻嘻哈哈的穿梭而过,笑声接近了又远去了,放学的钟声滴答滴答的响,脚步声慢慢低缓..
“你嘴角上的伤,没事吗?”
“没事。”
简洁有力的回答,完全继承了哥哥的风范。
迟疑了半天,见佐助不耐烦的表情愈发明显,小樱红着脸大声喊道。
“佐助君,今天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不好。”
惜字如金的佐助只坚决地吐出两个字,就头也不会地扬长而去。
的确不好。
佐助的心情最近非常地不好。
站在能够目视学校门前所有角度的地方,天空已经重垂下铅色的厚云,在云间还隐若窥见了一下一下近乎有节奏的闪电,空气闷热得呼吸困难,一丝微风都被雷云彻底抽光。
他习惯在那里呆等。
看到同学们跟着爸妈快快乐乐回家去,他的视线焦急地移动。在人与人之间找了好几遍,结果又是失望而回。
最近哥哥都不接自己放学了。
当初哥哥总会提早完全任务,然后手上拿着自己最爱的蕃茄,一边吃着一边牵手回家,或去后山练习手里剑。他每天总会期待在学校门前,看到尚未卸下暗部装束的,微笑着的哥哥。
可是最近消失了。
无论是哥哥的微笑,还是他的身影。
佐助皱了皱眉,天色似乎和应着他的心情似地,愈来愈暗。
大暴雨将要来了,快点回家吧。
没有接受老师的忠告,佐助踏出校门后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晃。四周都是因怕暴雨将临而鸡飞狗走的人们,相比之下佐助的步履不急不徐而显得特别怪异。走过河边,只见黄毛吊车尾也同样不急不徐地躺在草地上,呆呆地愣了一回。
乌云压得低低的,已经感觉到暴风雨前湿气过重的阵风不安地拨动发际。
佐助若无其事地坐在吊车尾的身边。
害他吓了好一大跳。
“你这家伙,怎么还不回家?”
“那你呢?”
“我?”被他突然一问,吊车尾呆了呆,笑了。
“就算回去也没有人等我。”
仔细端详,佐助开始觉得那张脸没之前看的讨厌。
“嗯,我也是。”
“怎么可能?!”
你不是吓唬我吧?你可是宇智波家的小少爷啊!
佐助皱了皱眉,明显地感觉到一谈及他的家族,他心情就变得很波动。
然后识趣地住口不谈。
抬头,那厚重的乌云似是快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而落下倾盆大雨。
他没有作声,只抱着膝盖。
到底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哥哥最近都不理我?
不再来学校接我放学,每次央他教我手里剑就说下次,就算在家也不再跟我玩耍,连回应我的一把声音一丝笑容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好奇怪,太奇怪了。
跟父母躲在半夜才说悄悄话,还要故意不让我知道内容,父母出席秘密集会的次数亦愈来愈繁重,所有族人都是一副怪怪的样子。
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些东西正迅速地变化。
看不透,犹如被人故意掩盖了双眼,四周的黑暗令人不安。
“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总觉得有些可怕。”
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感觉。
那个梦,愈发清晰。
梦中的那个人也愈走愈近,走得愈近感觉亦愈发清楚。
是他。
佐助心下一沉。
大雨无声无息地,突然倾盆而下。
跟春天的丝丝细雨不同,盛夏的暴风雨来得又急又快。
冒着狂暴的豪雨回家,头顶上一片雷厉风行,一刹闪电后轰隆隆的响声震动天地,雨挟带着狂风打在身上犹如千本针刺着生痛,身上所有地方都被淋湿透了的狼狈。
佐助单用双手盖住前额,可雨水从四方八面打过来,根本阻止不了脸上一片湿漉漉的惨况。他啫起了小嘴,现在沦落到这地步也算是自己活该吧?
其实他只是不死心地怀着一丝期待,期待哥哥会来找他,给他撑伞。
可是最终都没有出现。
重重的失落感伴着雨声,如难以下咽又久久不散的纳豆的味道。
刺激着痛苦的味蕾,嘴角上的伤口。
一直以为得到父亲的一声认同,就会觉得无比欢欣。
可是到现在他终于发现,他最想得到的不是父亲的嘉许与正视。
他想要的,只是哥哥的微笑,招手,截额头。
再多的嘉奖,及不上那简单的一个手势。
没有你在我眼前阻碍着我的话,就算我走得多快也不会感到自豪。
“我..我回来了。”
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回家,本以为肯定会被人教训一顿,但意料中的回应却没有来临,家里放眼所见是一片敞于安静中的黑暗。
对了,父母这两天都要去家族集会。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步到木廊,突然又一阵闪电的强光照亮了整间房子。
百分之一秒后,还来不及躲到桌下,天空又一声刺耳的雷鸣。
──轰隆隆
挟着沙沙的雨声拍打窗帘,
强风透过门缝那嘶嘶的尖锐叫嚣,
连时钟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亦格外刺耳,
在空荡荡并浸泡于黑暗中的家,响起一声声令人震惊的回音。
仿佛怪兽咧嘴狂吠。
呜...
佐助缩作一团,双手掩着耳朵,混身发抖。
他发现没有一个人在的家,寂静得可怕,黑暗得可怕。
用力地闭上眼睛,在下一次响雷来袭之前,佐助内心强迫自己想着一切美好的事。跟哥哥一起玩耍、玩捉迷藏、在树下乘凉、赏樱花...
每一段美好的片段,身边都一定有哥哥。
哥哥说过,佐助要上学校了,他也要出任务,在一起的日子会愈来愈少了吧?
那都不要紧。
只要能偶尔跟你在一起就好。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了,哥哥。
到他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然跑到门外。
滂沱的雨淅沥淅沥地在脸庞划上一道又一道痕。
沉淀一片灰黑的密云间又见紫光乍见的闪电。
手上是一把橘色的油纸伞。
哥哥今天出门时,没有带在手上的伞。
他一直在等。
暴风雨完全没有疲惫的迹象,相反强风愈吹愈烈。
连带着雨,侵蚀他还幼小的脚踝。
──那天鼬用苦无留下于宇智波团扇家徽上的裂缝,浸淫在模糊的雨水之中。
他每次,都在等..
──那时候他亲眼看见了,鼬的写轮眼变了形状,透出杀意。
不是的。
不会的....
他是哥哥,他依然是哥哥。
会为佐助撑伞的人。
那个人只有一个。
“在等哥哥吗?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佐助猛然抬头,不是哥哥的声线,却随着哥哥一同渡过风雨而至。
不,应该说是那个人扛着哥哥回来。
从他手上滴落的血,无声滑落,溶化雨中,冲刷无痕。
佐助没了反应,立即撑开了橘色的伞,一脸惊愕。
他从没见过需要人撑扶才能勉强走动的鼬。
却只见鼬轻轻推开了搭挡,接过佐助手上的伞时皮肤的冰冷刺得让人心悸。
“小伙子,家里父母在吗?他难得挂彩,需要人照料一下。”
脸上还带着面具的银发男人依然略带风趣。
佐助湿漉漉的脸倏地刷得惨白。
他第一次意识到,平日堪称完壁的哥哥,受了重伤。
“不过我也做过紧急处理了,躺过半天应该就..”
“..请闭嘴。”
鼬勉强用双脚站起,却被雨水一绊险些摔倒在地,佐助立即上前,小小的身体支撑着哥哥的臂,感觉到肩上的沉重及淡淡的血腥,却依然不哼一声。
有一刹想推开弟弟的冲动,但最终还是作罢。
“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
暴雨掩盖不了佐助坚定的声线,他点了点头。
那一张脸,牢牢烙印在银发男人的心中,成为他对那小鬼长久以来唯一的印象。
当窗外天色已黑,妈妈狼狈地回来后也无暇看顾佐助到底做好功课了没有,只见那孩子的头发还一片湿漉漉,而且毫无神气。
“我热了饭菜,佐助乖乖吃。爸爸有些事在忙,妈妈得再外出一回儿。”
佐助轻轻点头,拿起碗筷。
“鼬呢?还没回来?”
妈妈摸了摸佐助还未干透的发,后者却迟疑了一刻。
“..他回来了。不过说很累,回房间休息了,叫我们不要打扰。”
霎时间佐助捕捉到妈妈一丝无法言喻的苦笑。
也对呢,他该很累了。
说罢就亲了亲小儿子,匆匆地挥手告别。
“佐助要乖乖地留在家,早点睡。”
“嗯,我会的。”
门再次被关上的声音。
佐助却立即放下碗筷,动身站了起来迈出步子。
降下了深沉的夜幕,黑暗的云间却依然不时闪烁着一刹的紫光,然后在数秒响起震撼的响雷。冒着暴雨狂风走在木廊上,可走到那道纸门前却停了脚步。
不退后,亦不踏前一步。
闪电又一次略过天际。
佐助站在原地,却不知所措。
“妈妈她,来过..”
“...走了吗?”
一门之隔后,鼬低沉而微喘的声音,几乎要被暴雨的声响覆盖。
一秒后,雷动鸣叫,感觉到脚下冰冷的地板微微的震荡着,久久不休。
“走了。我没有告诉她..”
佐助低垂着头,虽然难以理解,但那却是哥哥的要求。
不要把他受伤的事告诉父母。
覆盖天地的暴雨,落下了豆大的雨势,震耳的声响。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眼前那道黑暗无光的纸门,好想伸手打开。
佐助咬唇,握着拳的手在轻轻发抖。
“怎么了?快点回去吃饭。”
鼬的声音已透着一丝丝的不耐烦。
“哥哥,不用吃吗?我替你拿进来好不好?”
没有回应。
“还是,用不用一点水?”
门后是鼬的叹息。
“回去。”
薄薄的纸门,重重隔绝了两个世界。
佐助心坎揪紧的痛。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难道我真的这么没用,连替哥哥负伤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总是不哼一声地扛起一切,把我拒诸门外。
佐助倏地一发狠,把阻隔着他俩的门用力拉开。
天际忽降闪电,照亮白夜。
一阵光明退却后又残余一片黑暗,但刚才一刹的闪烁足以令佐助看到房间内的一切。当黑暗再次回归后,雷鸣又响彻天地。
心跟随着雷声震骇地瞪大眼睛。
哥哥本应整洁的房间中,随地散落着染血的绷带,愈接近床边血色愈明显,四周一片异样的安静与狼藉。
哥哥在佐助心目中一向是完美的代名词。
可是现在内心的这一片憧憬被眼前目睹的一切狠狠地击倒。
一步、一步地越过触目惊心的绷带,佐助强忍着眼眶的泪。
“不要过来!”
鼬略为沙哑的声音震慑佐助的耳际,他几乎从没对佐助作出如此严厉的喝止。
佐助吃惊地止住了脚步。
空气中的喘息声慢慢地变得急速..
“..走。”
不想让你看见。
在弟弟眼中完美的哥哥,现在却躺在染血的绷带中喘息的哥哥。
为了弟弟的事而分神被敌人察觉到空隙击中受伤的哥哥。
被胁在家族的叛变及村子的屠杀命令下,动弹不得逃却不能的哥哥。
黑暗之中,鼬强忍着痛楚,嘴角泛起了苦涩的角度。
我没事的,佐助,快出去。
严厉的声音下是兄长的威严,不容抵抗的绝对。
暴雨的声响下,却听见佐助挟带哭音的回吼。
“..我不要!”
佐助再次抬起脚步,吸入的血腥味愈来愈重,每一步都愈发沉重..他仿佛听到于黑暗中属于自己的响亮的心跳声,他亦知道现在不应该对抗哥哥的命令惹他发怒,可是..
躺在床上的鼬倏地挺起了身体,窗外再次闪烁的白夜下,愠怒的脸庞配合一双血红的写轮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弟弟,怒不可遏。
黑暗空间中一阵莫名的刺骨冰冷,笼罩四周。
佐助吓得倒退了一步,他从没见过向自己发动写轮眼的哥哥,内心竟一阵惊惶,眼眶下的泪止不住地掉落。
哥哥果然生气了。
他用力地闭上眼睛,扑倒向哥哥的被褥上。
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巨响,余音在耳边阴魂不散。床铺上沾满着血的味道,他揪着被子,揪得好紧好紧。
明明受了伤,为什么不让我来照顾你,那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我这么努力地练习忍术努力变强,始终还是不能靠近你一些吗?哥哥。
我想超越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执意要变强?要超越眼前的你?
不单是因为被你过于耀眼的光环映照得我黯淡无光,不单是因为一时的恨意而执着变强。
你却不知道我到底为了什么。
正如我亦不知道你为什么扛下一切不哼一声。
“对不起....”
佐助将脸埋在被褥中,感觉着鼬透出的温度。
“我不想看见你愠怒的样子..可是,更不想眼瞪瞪地看见你痛苦的样子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地追赶着我们之间错开的遥远距离。
空气中的寒意悄然地消散无痕,余下暴雨毫不歇息的呢喃。
鼬凝望眼前扑在他身上的小肉球,写轮眼立即在瞳孔中退去,怒意亦被暴雨一瞬淋过熄灭。他叹了一声,然后伸出双手,摸摸弟弟乱翘的发尖。
“..笨弟弟。”
内心冷静理智的一方告诉自己,不可以对佐助心软,不可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温柔,这样只会令即将来临的离别更加痛苦。无论对他还是对佐助而言,如此残忍的温柔到了今后只会痛得令人无法承受。
可是,感觉到佐助的微微抽泣,他伏在身上发抖的身体,他颤动无助的声音,他用力揪紧着床铺的双手,那过高的体温..一切一切,犹如无法戒除的毒药,早已不知不觉深深侵入他的骨髓。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射性地搂着他,抚他的脸,紧紧拥抱..倾听他急速的心跳,轻轻拭去他的泪。
即使再理智,也敌不过骨子里对佐助的习惯性溺爱。
何况是现在那个时候。
身上的伤在痛苦地哀号,可是鼬依然没有减轻力度,反而愈抱愈紧,他把脸埋在佐助细小的颈窝间,感受着怀中的温度与喘息,触感与味道..那将要在自己指间亲手毁灭的爱,那接近到近乎毫无距离的拥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好想紧紧地抱着你,抱着你..一直一直,不让你在怀中消失。
“哥哥..怎么了?”
突然被鼬紧紧搂在怀中的佐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觉到鼬的体温异常冰冷,但吐息与额角却烫热无比。他轻轻地回抱着哥哥,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鼬的怀抱,那无法言喻的温暖与眷恋,陷入其中。
佐助拭去眼泪闭上眼睛,既然他没有能力替鼬负伤,也希望能让自己的身体为他驱走寒冷。
一直,像现在这样不再分开的话,就好了。
“..原谅我,佐助。”
鼬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他在道歉,一遍一遍地,说着抱歉。
到底为什么要道歉?因为刚才的迁怒吗?
那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啊,明明是我的任性,佐助如此的想。
他不知道,鼬向自己道歉的理由。
直到将来他倒下的前一秒,佐助仍然不知道。
“哥哥..真的不用吃饭?”
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把脱线的情绪拉回来,他放开了佐助,回复平日的模样地摇摇头。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了,血又慢慢地渗出来。
“那我去把碗筷收拾好就回来。”
“不用,你自己回房间吧。”
这次佐助终于忍不住闹起别扭来了。
“打雷了,我一个人睡不着,总可以了吧!”
说罢脸庞心虚似的通红。
鼬不禁叹了一口气,明明说过要对弟弟狠下心,可是面对着他这张脸,却怎样都无法招架。
而且,好想珍惜,跟佐助在一起已尚余不多的日子。
他每天都在倒数着,倒数着。
已经不多了呢...
“你不是说要成为超越我的忍者吗?怎可以害怕打雷。”
“要你管。总而言之..我去收拾一下就回来!”
暴风雨一直持续到夜深。
吸入的空气充满了水分。
还有,彼此近在咫尺的吐息,互相取暖。
佐助已经忘记了,上一次他跟鼬一起睡觉是什么时候。他只记得那天似乎跟现在一样,又是一个暴风雨的日子,自己害怕到不得了,向哥哥求救,然后哥哥总会苦笑着地向他招手,截额头,让他钻进被窝中,轻轻地抱着他哄他入睡。
在温暖的被窝中被哥哥拥着入眠的感觉,很幸福。
其实佐助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觉得害怕,每当关灯后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时他总会想到那个梦,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梦..该死的是,这个梦最近出现的次数愈来愈频繁,而且也愈来愈清晰──
似乎在预视着什么似地,已经渐渐迫近。
佐助甩开思绪,往鼬的怀里轻轻蹭了蹭。他不敢靠得太近,生怕碰到哥哥的伤口会让他感到疼痛。
天边又闪过一道白光,随即降下惊骇的雷声,佐助被吓得微微颤抖。
可是一刹间鼬倒是把他一搂入怀。
“太刺鼻了吗?那味道。”
怀中是淡淡的血腥味道,鼬的声线也显得淡淡的不着痕迹。
佐助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会触碰到你的伤,你会痛的。”
雨势似乎在渐渐加剧,沙沙的声响更加频密。
鼬亦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把佐助更用力的往身上靠。
似是回应地,佐助轻轻抓住鼬胸前的衣领,依偎在他的怀中。
眼前一片寂静的黑暗泛起银白的水波,他们互相倾听着彼此细碎而温婉的心跳声音,靠近、起伏、回响...
身上每一吋肌肤都在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气味、心跳...
你还在跟我一起活着。
只要你可以好好的活着,一切就都没关系了。
努力地变强,是为了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
所谓的天才,宇智波一族的骄傲,执行任务准确无误的暗部分队长..他为了家族叛变的计划打入木叶暗部,却为了木叶而出卖家族,受到双方监视,甚至察觉到第三者的存在与威胁..他是如此的优秀,令人欣赏期盼。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内心唯一的愿望,不是所有人得到幸福平安这种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妄想,或家族一统木叶这种自私到近乎愚蠢的想法。他的愿望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动摇,而且只是一个很简单很平凡的愿望。
可惜他不是个平凡的人。
曾经以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强大,就可以一直守护这个愿望。然而事实却是他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正因为他过分的优秀,一切也就只能够由他来承受,结果当他发现自己完全身陷漩涡的中心时,却为时已晚。
尽管如此,还是想守护自己唯一的希望。
不惜用尽一切方法,一切手段。
就算将要踏进地狱之中,甚至招来怨恨....
我也必须要守护那黑暗中独一无二的光明。
“..哥哥?”
佐助眉头轻皱,他感觉到鼬的额愈来愈烫,身体却愈来愈冷。
果然是发烧了,要不然哥哥怎会做出完全反常的举动?
想去找毛巾替鼬火热的额角减温,但环住他的双手完全没有松开的迹象。要是自己溜出去的话,恐怕就要吵醒他了,佐助凝视着眼前放大了的鼬的脸,他的额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可是仍丝毫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即使在佐助面前,鼬也不会轻易透露出自己的情绪。
因此,佐助几乎就从来没有了解过,哥哥是个怎样的人。
只知道,哥哥对他的笑容很温柔,虽然很麻烦但依然默默地让着他。哥哥很厉害,他是一族的骄傲,跟他站在一起自己简直相形见绌。
哥哥,是个完美的人,也是自己仰望所见的整个世界。
除此之外,就一片空白。
他和鼬,从一开始就不是站在同样平等的起跑线上。
“兄”-“弟”,永远是血缘最相近却最不可逾越的存在。
然而,他好想快点追上鼬。
渴望跟他并肩而行。
这样也许就可以更了解清楚他的面貌。
这样也许他在鼬眼中也不再会是个累赘的存在了。
佐助伸出手,放在鼬火烫的额角上,轻轻为他拭去了汗水。
那双手温温的,很舒服。
鼬下意识地抓住佐助温暖的手,放在脸颊上。
佐助倏地瞪大眼睛,从来就只有鼬主动抚摸自己的脸。
他没有抚摸过鼬的脸,那种感觉似乎有点像触电似的不习惯。
不过,下一秒却已经接受,反而笑了。
哥哥他,竟然会有着需要自己的时候啊。
他那双手明明那么细小,为什么所有痛苦却都能被它完全化解?
鼬紧握住那双手。
他想牢牢地记住佐助身上的每一处的感觉。
然后渴望时间永远在此刻停留。
感觉到佐助的小手指在指间轻轻地回握着他的手。
还有,他幼稚的声音在呢喃。
“疼痛,疼痛..全部都飞走吧!”
鼬又再次下意识地露出笑意。
那个笨蛋弟弟。
好喜欢。
好喜欢。
可是,不能说出口,不能让他知道,不能将感情外露。
更不能透出任何破绽。
因为,将要把幸福从他身边完全夺走的人,是自己。
将要让他陷入绝望深渊的人,是他这个哥哥。
很痛。
真的很痛...
“疼痛,疼痛..全部都飞走吧!”
每次在我摔倒的时候,哥哥总会笑着地这么念道。
然后,痛楚似乎真的,慢慢地就消失了..
在佐助那么轻轻地念着,希望哥哥会舒服一点的时候,冷不防被鼬一个欠身无声的凑近,然后就感觉到快要说出口的话被某种东西堵住了──
啊,脑袋在一瞬间完全空白一片。
嘴唇被软软的温温的东西覆盖,下一秒才发现眼前是哥哥放大的脸,还有他那双烫热的手在捧着脸颊地,他的嘴巴对上了自己的唇。
佐助害羞地用力闭上眼睛。
感觉到鼬缠在口腔灼热的吐息,暖暖的唇瓣在轻轻地敲开他的嘴巴,然后慢慢深入..纠缠。
好奇怪,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佐助的脸愈来愈红。
哥哥到底在对自己做什么?
直到数年后又一次误会之下,佐助才知道那叫做接吻,和接吻的含意。
然后,他简直羞愤到想钻个洞埋了自己。
鼬把怀中的佐助搂得更紧。
拜发烧所赐,他一直引以自豪的理智与冷静在一瞬间完全抽光。
紧拥着他,鼬近乎忘我地吻着。
那是永远都无法跟你说的话。
那是自己将要亲手摧毁的,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坚守的愿望。
──佐助。
其实,我不想放手。
真的,
很想这么说出口....
灼热的吻,在他身上留下一处处印记,划下永不磨灭的伤痕。
“哥哥..呼吸...”佐助被堵得缺氧,满面通红。
喘着气地,终于略微放开。
“忘记吧..”
忘记什么?
“将现在这一刻,彻底忘记。”
说罢,鼬又再次覆上他的唇。
如此相拥地直到夜深,夜深。
翌日的艳阳破云而出,高挂天空。夏末的暴风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再次注入干涸而炎热的风。光线刺痛了佐助尚未完全瞪开在一抖一抖的眼帘,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佐助习惯地蹭向身边,却扑了个空。
半睡半醒之间已经意识到,哥哥,已经不在了呢..
然后莫明的内心一阵落寞。
佐助抓紧雪白的被单,还残余一点点鼬的温度。
他是如此眷恋地,抓紧、环抱着。
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了呢?
揪紧了被子,骂了一声混蛋哥哥。
混蛋,
给我回来啊。
你为什么始终不哼一声。
为什么要留下满室的一片温柔,却就此遗弃了我。
距离那一天,还有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