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卿》清**月

29、解铃还需系铃人

　　
　　
　　“真的是你。”他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没有错过，他眼神里那一瞬即逝的变化。那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变化，仿佛很多种感情纠结在一起，缠绕成一缕谁也解不开的情愫。
　　

　　一夜无眠，我手里捧着那条紫珍珠项链。虽然和秦心雅的不一样，余永卿给的这一条上面没有他的名字。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他给我这样一条项链，绝对不会是随随便便的决定。
　　什么理由，会让他取下刻有他名字的挂坠，独独把这项链送给我？

　　我思考不出这样的理由。
　　所以我决定，我要去主动听一听他心里的声音。

　　我没有直接去找他。
　　因为如果我的感觉是对的话，我直接找他，不会有任何答案。因为我对他的过去实在是知道的太少太少。那五年，我们分开的五年，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应该远不止急性心肌炎那么简单……

　　我不了解现在的他。但是我了解高中时代的余永卿。
　　疾病，或许可以改变他的生活习惯，他的处世方式。但是，绝对不应该改变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以前的他，是乐观向上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曾谈到过他将来的梦想。他也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一个人都需要有梦想；无论发生什么，一个人都不应该放弃梦想。
　　现在的他，我看不见任何梦想。他总是保持一副平淡的表情。没有开心，也没有伤心，好像心死了一般。

　　余永卿，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第二天，我趁着中午的时候去销售部找了闵峰。因为我知道按照余永言的行程，今天中午他会和余永卿一起去外面吃饭应酬。
　　我想，我的有些疑问，在他那里应该可以得到答案。
　　这一次，我带上了我所有的勇气和决心。
　　我想知道，我也一定要知道，他为什么当初会说那句话：
　　“不要去招惹余永卿。”

　　闵峰看见我的时候，有一点点惊讶。当他听说我想找他聊一聊，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一下。
　　我知道，是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看。
　　“不能在这里说吗？”他问我，他的这里是指办公室。
　　“算我求你。”我说：“如果你不是那么恨我的话，我希望你能愿意今晚和我谈谈。”

　　也许是我认真的表情吓着了他。他在仔细看了我几秒以后，终于同意今天晚上和我出去吃饭。
　　当然，我请客。

　　闵峰选的地方，很特别。他居然约我在书吧里吃简餐。
　　现在的书吧，也有包间的说法。所以当我们两个被关在不大的小房间里，一人一份简餐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主意也不算太坏。我只是有一点奇怪，既然是有话要说，为什么不去茶吧，而要来这样一个特别需要“安静”的场所。
　　“我不想让倪娜知道今天我和你见面的事情。”闵峰一句话直接揭开了我的疑问。
　　“你想问我什么，现在就说吧。”

　　我有感觉，闵峰虽然来了，可是他对我是有敌意的。
　　可是现在的我，不能退缩。在没有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前，我不能退缩。

　　“你在倩华多少年了？”我问他。我选择从最简单的问题问起，也是为了缓解气氛。
　　“八年多了。”他说。他的回答很简练，一个字也不多说。
　　我其实没有想到闵峰已经在倩华这么多年。他看起来很年轻，一点都不像工作了快十年的中年男人。
　　“我大学毕业就来倩华了。”闵峰接着说。“一晃就八年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了一点微笑的。我想他大概是在回忆他的青春岁月吧。

　　“那你知道余永卿什么时候来倩华的了？”我接着问。
　　“两年前。”他说。
　　“他一来就是部门经理吗？”
　　“算是吧。”他说：“销售部经理原来一直是余永言自己兼任的。余永卿一开始算是跟着他学，后来慢慢的，就独立了。”

　　这一点和我猜得差不多。因为算起来，由于休学的原因，永卿应该比我晚一届才对。他却比我先到的倩华。我想他可能并没有上过大学里的金融或者是销售方面的专业。他的工作经验，完全来自于他哥哥余永言的传授。

　　这样算起来，他还是有三年的时间，是完全空白的。
　　我想，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只有他自己和他哥哥余永言知道。

　　“你把我喊出来，就是想问这个？”闵峰打断了我的推理。
　　我想我问的问题，和闵峰预计的不一样。
　　“你觉得我会想问什么？”我说。
　　他轻轻笑了一笑，似乎是在笑我，又似乎是在笑他自己。

　　“你说一说，你那一天，为什么把我送到倪娜那里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我，而是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茉莉花茶清新淡雅的香味，一点一点在他的指尖游离。
　　我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由于倪娜的“出色”的表现，他现在也算是倩华的新闻人物。我以为，以他的性格，他会不愿意，至少是不习惯谈起这个话题。没想到，他会自己提起这件事情。
　　为什么？现在想一想，我当初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为什么。我不过是想开倪娜一个玩笑，结果所有的人都当了真。

　　“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现在的样子，我不好意思跟他说那只是一个玩笑。
　　闵峰听了我这句话，又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表情我没有看懂。
　　“她胆子再大，也不敢的。”他说：“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她没有你可怕。”

　　他用了“可怕”来形容我。这还是第一次，我听到有人说我“可怕”。
　　当然，我知道那个晚上我也喝多了一点，不然我不会做出这么不经过大脑的事情。我考虑到了厉娜，却没有考虑过闵峰。
　　从这一点上说，是我对不起他。

　　“对不起。”我向他道歉。
　　“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这句话，是反问的语气。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接过我的思考的头绪，穷追不舍。

　　我继续沉默。
　　闵峰见我很久都不回答他，接着往下猜测似的追问：
　　“因为余永卿吗？”

　　我还是沉默。但是这一次，我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是因为他。是吗？”我听到这个名字激烈的反应，对于他来说，可能就意味了“是的”这两个字了。
　　可是，我的回答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和余永卿有关系？”我说。“你当初和我说‘不要去招惹余永卿’，到底是为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尽管他试图要回避我的目光，我没有让他成功。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闵峰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闪烁，让我更加确定，他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

　　“请你告诉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无论如何，请你告诉我。”
　　我的语气中有多少哀求的成分，连我自己也计算不出。
　　他似乎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我。因为他明显往后退缩了一点。
　　“请你告诉我。”我反反复复的重复这一句话。“我……”

　　“啪——”
　　一个茶杯，在这个最不适当的时候被打破。
　　闵峰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我。我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终于，他开始说话。
　　“林湘，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余永卿？”
　　我点头。
　　“八年前就认识？”他似乎想确认什么。
　　我接着点头。
　　“我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这四个字从我这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闵峰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你。”他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没有错过，他眼神里那一瞬即逝的变化。那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变化，仿佛很多种感情纠结在一起，缠绕成一缕谁也解不开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