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节》魔**子

6、命运交响曲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我照例是经过了专人包装过的，看着镜子里那个身着材质精良的手工洋装，轻妆淡扫的自己，我又一次感叹了那句老话的精准。
　　这世上果然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望着父亲和他太太脸上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不知怎地想起了电视剧里的老鸨和打手，一起带着我去见金主……哦，不是，是未来公婆，陪同‘监视’的还有我那如花似玉的妹妹。
　　“夏伯父好，伯母好！”我努力不让自己嘴角出现抽搐的痕迹，对着那边两位有礼的问候。
　　夏眠的父亲，夏青泽，国内某大学的教授，年逾古稀的年纪，一副睿智慈蔼的笑脸。相比较而言，他的母亲更知名一点，齐正集团董事长祁开宏的妹妹，祁芷琳。
　　她看我的眼神透出强烈的厌恶和鄙夷，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优越感，要说祁家人进入上流社会也是才十几年的事，她有什么资格摆那副贵妇人的腔调？和我那个父亲的侯门世家比起来根本不能看，顶多看她先生的份上叫她一句书香门弟，要不就是暴发户。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看着对面那双严肃的眸子，我还是心慌起来。她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她确实是拥有一个优秀的儿子，一个优秀的哥哥。现实来看，父亲的侯门世家不过是攀上她家的一个捷径而已。因为父亲要市郊的地，钱全投进去了，却盘不起来。此时他想到了我，想到了夏家依然无后的情况。就像夏眠那天说得，死乞白赖把我丢给人家做太太了。还有一点，就是关，祁两家的积怨。瞬间，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面对她犀利的眼神只有躲避的份了。
　　“康小姐，喝茶！”夏眠的父亲听过父亲介绍后，似乎很是喜欢我，热情的招呼。特别是知道我住在阿姨家后，还屡屡问起阿姨的情况。
　　这样以来我也不好呆坐着不动，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堆起最乖巧的笑，主动为她们倒茶。
　　这是一家三层楼的茶馆，两生花！装潢走典型的汉唐风格，一楼是散客，二楼三楼都是包间。茶馆中还能听到旧时的小调，说书，既是老人怀旧的场所也符合了现代返古的风潮，因此虽然开业不过短短3年，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最出名的茶座。
　　不过据传这两生花的老板也是大有来头，属于店小欺客型的。做生意完全凭老板喜好，今天开明天关的，不过就是这样，这两生花依然客似云来。只不过，夏太太对于这个茶馆似乎是横竖看不上眼，一直紧绷着脸，对我的示好也是爱理不理的。
　　看我的样子，夏教授笑着接过我手中的茶碗。父亲也站起来打圆场，这时夏太太的神色才松动了一点，皮笑肉不笑的客套了一通。坐在古旧整洁的老式房间里，看着四周雕花的红木家什，我也没留神她到底说什么，倒是生出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似乎看得到那些穿着老式服装，挽着高高发髻的古人身影。
　　“阿馨！”父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呃？”我回神过来，抓住了面前康子嫣眼底闪过的异色。
　　“对不起！”接过她递给我的茶碗，我借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窘态。
　　“没关系。”她微微笑着，在我身边重新坐下。看着对面两对大人已经进入了正常的谈话阶段，康子嫣突然微侧头，小声一句：“你把我们家弄得天翻地覆了。”
　　我瞪大了眼回望她，她脸上笑容依然柔美，但是眼中那抹异色已经凸显了其中的厌恶之意。
　　“为什么答应爸爸的要求？为了帮你母亲报仇吗？离间我们家人的感情!还是……别的什么？”看着康子嫣紧握的拳头，我淡淡的摇头。
　　是不是有钱人都有被害妄想症？居然在我答应嫁夏眠的事上牵扯出了这么多问题。想着，我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不假思索的站起：“对不起，我去洗手间！”
　　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发状况弄懵了，包括身边的康子嫣。在他们略微诧异的视线中，我往门口走去。手刚触到包间的雕花木门，门扉却猛地被人从外部大力推开，直接撞到了我的脸上。
　　一瞬间，我只觉得鼻头酸涩难抑，热浪袭上眼眶。下意识的捂住鼻子，我侧身想冲出去，结果有人先我一步的抓住了我的手。
　　“子谦，哥哥！”我还未开口，身后的众人已经报出了他的大名，我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你哭了？他们说了什么？”他不顾身后双亲的百般示意，只是急切的摇着我，大声的叫出他的新发现。我闻言却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始作俑者不但在这里贼喊抓贼，还想败坏我仅存不多的名誉。
　　“我……我没哭！是你这混帐刚刚开门撞我鼻子上了！”忍着痛意，我涕泪俱下的朝他控诉。
　　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下一秒康子谦就抓着我走了出去，留下了身后一脸诧异的众人。
　　“你干吗捣乱！”下到二楼走廊间，我才反应过来的甩开他的手，怒道。
　　“你刚刚不是说关心一个人就要在她无助的时候出现吗？”他也是一脸不满的瞪着我，“为什么你一定要嫁夏眠？你知道他的上一段婚姻为什么会失败吗？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别人关心你也不领情，为什么你就要把自己武装的像一只刺猬，稍微软弱一点依靠别人不行吗？”
　　“依靠？对不起，我从小的字典里就没有依靠这个词，凭什么女人都要软弱的让男人来拯救？”我冷声说着自己的坚持，可惜因为刚刚的撞击，压迫到了泪腺，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说这样的话显得气势不足。
　　“为什么你就不能做个安安分分的女人？为什么你总是一再做出些跳出常规的事情？”我认识的康子谦不会有这样哀伤的神情，他是天之骄子，即使失恋也没有如此黯淡。
　　“我的事不用你管！”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我冷声。两生花的氛围不适合吵架，只适合聊天和沉思。所以，我努力压住了自己的火气。
　　“康子馨！你以为我真的想管？”我抬头，他一拳击打在我身后的墙壁，脸上少见的狰狞神色吓住了我。
　　“你知不知道，夏眠和他前妻曾经是高中同学，他们的分手有一大半是他母亲的问题。还有因为表姐的事情，我不相信他对你会没有一丝芥蒂，夏家对你会没有一丝顾忌。扩展起来，康家和齐正在某些地方还是竞争对手，你这样算什么？！愚孝？祭品？说我幼稚，你才是最没脑子的那个！”
　　在他的怒吼中，我的眼泪似有自我意识般的再次顺腮而下。
　　“别哭了！我不说了！”他突然皱眉一把拥我入怀。在他怀里，我脸红心跳了半天才想起来挣扎，好不容易从子谦的禁锢中摆脱开来，转身就看到了走道尽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夏眠。
　　他只是站在那边安静的看着我，但是眼中那抹深沉的疼痛刺痛了我的心。这一次，我的眼泪再一次滂沱。
　　明明我们之间相隔不到十米，我却觉得离他千山万水。他在伤心什么？他在难过什么？是因为和上一任妻子的分手吗？我突然发现自己对他其实是一无所知的，甚至当年那个小小的中国结，我统统陌生不已。
　　“……你不配拥有她！”康子谦突然拉起我的手，对着走道那端的夏眠厉声道。
　　夏眠随意扫了眼我们交握的手，低头从容的点起了烟，轻轻勾起一抹笑来。
　　“放开我！”看着他唇角那抹笑我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同时开始考虑康子谦这样做的理由。看着他手上因用力突起的经脉，似乎……我是他的所有物，我被自己心里涌起的猜测吓到了，由于挣不开他的抓握，我一脚踢了上去。
　　“嘶！”康子谦没料到我会这样，捂着膝盖蹲了下去。我乘隙逃开了他身边，紧贴着另一边的墙壁看着他痛苦的神色。
　　“康子馨，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半晌，康子谦终于抬头看着我，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伤痛，为什么，子谦要这么看着我？
　　不忍再和他对视，我别过头去闷声：“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好，很好，是我傻，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康子馨，姐姐，祝你幸福！”康子谦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边笑边踉跄的爬起来，大概是我下脚太重，他离去的脚步有些虚浮。
　　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着夏眠徐徐向我走近，我再次克制不住的落泪。
　　那份单纯的爱恋，我追求的东西，真的现实吗？
　　眼前多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顺着那只修长的手看上去，手帕的主人正扬着淡淡的笑看着我。接过手帕，上面依稀有属于他的味道。在这个快节奏的年代，像手帕这种耐用品早已淡出了大多数人的视线，特别是像他这样风流倜傥到极致的男人，我想象不出他使用手帕的样子。
　　“还有机会！”在我专心擦拭眼泪的时候，夏眠的声音幽幽响起。迎着我疑惑的视线，他微微侧过头，抬手掩饰了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拒绝这桩婚事！”
　　“我决定的事情，不会反悔！”我对着他摇头，他闻言不再出声，只是指着我的眼睛向后示意。
　　我一头雾水的转身，身后的木制墙壁上镶嵌了一面小小的镜子。望着镜子里的影像，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刚刚我一哭一擦之下那些精致的妆容系数晕成了一团团的黑色，重重叠在眼周部位，活脱脱国宝真人秀。想到自己就是拿这样一副母夜叉一般的嘴脸面对众人，我就羞愧的有自裁的念头。
　　真亏的他们两个修养这么好，对着这样一张脸都能神色如常。
　　“糟糕！”所谓的乐极生悲是不是这样。
　　“怎么了？”夏眠看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上前道。
　　“我隐形眼镜掉了！”我闭上一只眼，蹲在地上乱摸一气。我平时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看我出丑很乐吗？
　　“别找了，不可能找到的！”夏眠压住了我乱摸的手。靠着残存的一只隐形眼镜，我注意到他眼眸中不同寻常的温柔，说话之时还凑上来吻了我的唇一下。
　　“唉？”我脸红了，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花儿都开了，喜鹊都叫了，甚至听到全国人民都在为我欢唱！
　　“走吧！”他拖着我的手站起来，往外走去。我的笑容还在脸上，甚至那些丑陋的眼影都堆在眼角。
　　抬头，走了几步，我就发现走道尽头，站着一个姿容绝俗的大美人。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异样的眼熟，正是那天在宴会现场死盯着夏眠的女人，这就是他为何会突然温柔的原因吗？夏眠注意到我的停滞不前，转身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他微扬眉，我看到他眸中闪过的不耐。
　　“夏眠！”此时，走道那边的女子漾起柔美的笑先向我们走来。
　　“想不到，你现在的眼光退步到这种地步了？”那女子随意扫我一眼，冷笑着过去。由于过道狭小，我被她撞了个趔趄。此时，夏眠正好放开我的手。天可怜见，我又一次坐到地上去了。
　　我鼻中涌上酸涩，忍不住再一次落泪。康子馨不是天下无敌的，在夏眠面前的康子馨就是个纯粹的失败者。面对这样几乎没有未来的路，我还要走下去吗？坚持我的动力从何而来？
　　在他提步离开的时候，我带着泣音喊出来。“夏眠！你有没有绅士风度啊？女生摔到地上你都不会扶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