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溺》顾耳

5、替代

　　由于工作成果接连不断，杜余的身价船高水涨，状态又回到了复制人项目成功的那几天。

　　交流会和商业活动一个接着一个，将他实验室里的平静都扰乱了。

　　他只好向助理重复，他做研究只是出于爱好，他要得到成果是因为要得到肯定，而不是引起别人的注意。

　　桌子上一个方形的白色盒子微微地震动，发出嗡鸣声。

　　杜余书写的动作未停下，左手腾空出来在按了一下桌面上的一个按钮，方形的立体通讯仪响了一声，杜余前方便投影出了一幕光屏。

　　龚丽清秀的容貌出现在了光屏前，她的身后是一个会议厅，似乎是刚刚开了会，得了空才给杜余传达信息。

　　杜余在奋笔疾书中抬头看了她一眼，相当于催促她。

　　龚丽斟酌着开口：“博士，切尔斯大学邀请您去给他们的学生讲一讲从事工作以来研究的经验。”

　　“不去。”杜余一口回绝，他觉得这些人有空听别人的研究经验还不如自己多动手做一做。

　　他像他们这般大时，已经自己开始做了不少实验了。

　　龚丽有些惋惜地叹了气，能去顶尖大学做演讲这么个机会竟然不要，她作为助理，一定得劝劝她这个木头似的上司。

　　“切尔斯大学里培养的都是高新技术人才，您如果能去传授些经验，想必也会对他们有不少好处，而且这不是商业活动，您要不要多考虑一下？”

　　杜余停下笔，苦恼地吐了一口气。他耳根子软，被龚丽一劝，立即又陷入了两难。

　　这时，杜瑜端着杯水走了进来，当他把水杯放在他桌子上时，就被杜余的目光盯住了。

　　杜瑜很自然地微笑看向他，“主人，怎么了吗？”

　　“你去吗？”杜余问。

　　很简单的三个字，没有多解释。因为杜余有一种杜瑜在时刻关注他的错觉，所以他有什么事情，杜瑜似乎也会知道。

　　果不其然，杜瑜没有任何理解障碍，十分乐意地开口：“如果能帮主人分忧的话，我自然愿意。”

　　太好了，看来杜瑜不反感这类活动。杜余的眉头舒展开，又皱了起来，毕竟杜瑜是第一次离开这个工作室，他的社交经验几乎为零，除了他之外，他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他虽有担忧，却没有说出口。

　　杜瑜穿戴整齐，向他道别之后，随意拿了几份资料就出门了。

　　杜余在想，杜瑜也是一个有独立思维的人，他一直将他与自己这个无趣的人关在一个空间里，他这样算不算自私？他是否该给杜瑜更多接触外面世界的机会？即使他是他的复制人，但他可不认为杜瑜和他一样孤僻。

　　讲座很快就结束了，杜瑜神色自如地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到了浴室。

　　这时龚丽发了讯息过来，大致是夸赞他今天的演讲十分出色，现场的视频也被拍摄了下来，在智能网上大受好评。

　　只是说到后面，龚丽的声音慢了一些。

　　“博士今天有些不同呢。”

　　杜余慌乱地抓紧了通讯器的外壳。他没想到一向忙碌的助理也会去看。

　　“您终于肯将您的头发梳起来了，穿的衣服也这么合身，不知道有多帅！台下的女学生全都盯着您看，不知道演讲时听没听下去呢。”龚丽笑着称赞。

　　杜余松了口气。一丝微妙的感觉从心底腾起，原来，这个人这么受人喜欢吗？

　　不过更多的还是欣喜，不仅为了他而高兴，他还有种大家也喜欢他的错觉。

　　自从那次之后，龚丽便陆续给了他关于讲座的活动，期间也夹杂了一些商业活动，杜余知道这是所里的意思，便直接让杜瑜代替他去。

　　虽说是因为自己像是见光死一样不喜与人打交道，所以存了一点点小私心让杜瑜帮自己把麻烦事都给挡下，但是杜余觉得杜瑜还是很喜欢社交活动的。

　　龚丽口中的杜瑜，八面玲珑，进退有度，穿着得体，看起来就像是风度翩翩的绅士，那个沉默寡言的，留着长刘海遮挡住面容的古怪科学家逐渐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

　　外界都在说杜博士开窍了，只有杜余知道，那根本不是他啊，那样耀眼的人，他是永远都成不了的……所以才会有了杜瑜的存在。

　　这样正好，他一向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也不会愚蠢到去嫉妒自己。

　　杜瑜对他温柔有礼，一切外界的活动都影响不到他，他可以每日在实验室里埋头于自己的兴趣，这就是许久前他希望的状态。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无形之中，他给自己铸造了一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