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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笑似春阳人如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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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陵心里拿定主意,一时间心情十分愉快。笑着看着盘膝坐在床上的卫庄,表情那叫个灿烂。老板很识趣地拿来一卷竹筒,韩陵熟练地接过刻刀快速地把药方记下来交给老板。
老板接了方子就告辞离开。
心情一好,韩陵就想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再来规划未来。
这么一想,他就打了个哈切,懒洋洋地把药盒往桌上一放,大大方方的走到床边,往床上和衣一趟。就这么躺在了卫庄的身边。
“我先借你的床睡上一觉。”韩陵虽是打了招呼,可是却是先躺上去再开口的,这般自然的行为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卫庄不喜地皱眉。
韩陵微合着眼,低喃道:“为了赶来救你一路上都没睡个好觉,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睡了……”
说着便调整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卫庄听得他的低语,不由心下一软,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把人踢下床。
卫庄盘坐在韩陵身边,不过一会儿就能听出韩陵的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进入了梦乡。
卫庄随意瞥了眼韩陵,一身黑衣的青年五官一如当初那般俊朗,只是褪去了几许青涩,比以前更添了几分成熟。那双明亮若星子的眼睛被遮挡起来,掩去了风流淡雅,归于一身的慵懒闲适。唇角微扬,似有好梦。
不知怎的,卫庄一不小心看得有些入迷了。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青年懒懒地浅笑,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画面,
“我住在楚国淮阴城的笛歌别院,如若有事可以去哪儿找我。”
“哦,原来你暗恋的是你师兄啊,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姬姓韩氏,名陵,无字,无号。”
他的声音也同他的人一样总是那般漫不经心的随意,尾音稍稍拉长,懒洋洋的。
就像是春日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温暖,不至于灼伤。
卫庄看着韩陵的睡颜,轻轻自言自语道:“韩陵……怎么看你好像没什么烦恼,每次见你都在笑,连睡觉也是笑着的。”
“怎么会没烦恼呢?只是笑着笑着,习惯了罢了。”
韩陵的声音突然响起,话里全是睡意,像是刚睡醒一般。
卫庄根本没料到会有人回答。
又想到刚刚盯着人家看得出神了那么久,又是尴尬又是恼怒:“你装睡???1!!”
韩陵微眯着眼,随意一笑道:“没有啊,我是真的想睡上一觉的。可是有人一直盯着我看,我又不是死人,哪能没感觉呢?”
他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伸手不打笑脸人,卫庄只拿他没办法。当下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可是韩陵却不放过他,他往卫庄那边挪了一下,追问道:“话说,你刚刚盯着我睡觉,是在干什么呢?”
卫庄不开口,也不去看他,干脆闭上了眼,盘坐那里一动不动。
韩陵也不在意他摆冷脸给自己看,还不放弃地说道:“你是不是也想睡一觉?要不要一起来。我们那什么……抵足而眠?同榻共寝?同床共枕?来吧,我不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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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
你不介意我介意!!
前面的“抵足而眠”他还能忍,后面越说越不对劲的“同床共枕”简直不能忍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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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陵像是丝毫没感觉到身边之人在不住地放冷气,见卫庄还是不答话,也就翻了个身,恹恹道:“不睡算了,我好困,先睡了。”
说完就又是闭上眼,睡觉去了。
这么一睡,卫庄的满腔怒气无处去,突然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了,竟然为了这么点事动气。顿时变做哭笑不得。
韩陵比谁都能挑动他的情绪,只要在这人面前,他据总是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卫庄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韩陵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卫庄正坐在桌边喝药。
韩陵翻身坐起,伸了伸懒腰,大大咧咧地开口道:“药不能忘了喝,这七天里也不要乱动,每天还要外敷药膏。你是来燕国执行任务的,我也没心思管你的任务,但是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就得管管你,在痊愈之前,不准继续这个任务。”
卫庄对这般命令的口气倒是不厌烦,相反他从中听出了关切之意,脸色稍缓,不像之前那么冷漠了。他缓缓开口道:“七天是不可能的,我最多休息三天,不然赶不赢。”说着,端起碗喝了一口药。
韩陵摇摇头说道:“不行,这七天里不要动武,否则,往归之毒会从伤口深入体内,到时候不只你现在的伤口止不住血,以后的伤口也会变得无法止血。”
涉及医疗病人,韩陵总是变得异常认真。
这般的认真教卫庄好生不习惯。
韩陵见他犹豫,想了想说:“你的任务是什么?我陪你一起。”
卫庄心里一颤,倒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句“我陪你一起”.
卫庄从来不是什么脆弱的人,但他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心酸。
好像除了母亲就从来就没人会在乎自己,也从来没人会对他说:“我陪你一起。”
在记忆的深处,母亲带给他的印象,总是郁郁不乐,精致雕琢的脸庞看不出喜怒。小时他从侍人的嘴里听说了几件关于自身身世的事。
他的母亲是中山国之后、战争失败的俘虏奴隶、蛮夷之地的美人,被赵王赐给了立功的将领,也就是身为贵族的父亲。
而父亲除了母亲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娇妻美妾。
童年里见过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由于生母的出身卑微,宗族里的孩子只要稍有不快,他就是最好出气发泄的对象。
也因为这尴尬的身份,让他早早就意识到人情冷暖,这世上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只有自己。
父亲,不过当他是只卑贱的棋子罢了。一个存不存在都无所谓的孩子。
而母亲,母亲过太弱小,就算想照顾他也没有能力。
小时候,母亲只能抱着遍体鳞伤的他痛哭而已,根本没有说陪伴的勇气。
卫庄不恨母亲,他只恨那些欺辱他的人,恨他自己手中无权无势。
在母亲去世后,他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之后因缘际会得以拜入一代大侠闵于天门下学艺,习得闵于天所创的百步飞剑。
涉入江湖后,又体会到单凭双手只剑,所能做到的事情毕竟有限。
多年来行走江湖之际,不断听闻秦国重视能力更胜于血统,要想得到出头的机会,迅速的达到目标,唯有针对抱有强烈野心改制的秦国来下手,辅佐君王成功将是条最快的快捷方式。
所以当得知李斯在招纳能人异士时,他毫不犹豫地投向了秦国。
师父和师兄师妹都不喜欢他追求权势的野心,他也从没想过让他们理解。
他要出人头地,不被人所欺。
离开师父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孤零一人。
今日骤然听到这般关切的话语,纵然那人只是尽医者之义,他也不由恍惚。
原来,他竟是这般害怕孤独吗?
卫庄苦笑一声。
韩陵不知他想了这么多东西,见他兀自出神,趁机细细看起他的容颜。
只是卫庄这么一苦笑,韩陵才赶紧正色道:“怎么了?事情涉及机密不能相告吗?”
卫庄摇摇头,开口说道:“没什么。李大人让你来,自然是信得过你,你若愿意相帮自然是好的。”
韩陵这才松了口气,他主要是想多亲近卫庄,对那差事一点也不热衷。
不过是担心出事,否则他倒宁愿赶紧回去窝在被窝里睡大觉。
“既然如此,我就跟着你了,若是伤口出了问题也好及时救助。”韩陵摸摸下巴,笑道,“不过我发现每次你都是中毒,真是生命力顽强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卫庄就想起那尴尬地回忆。
好一会儿才从尴尬中脱身。
卫庄垂眸,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眼中神色。
“越是卑微的生命越是顽强。你是诸侯公子,锦衣玉食,自然不用吃这些苦。而我若想活得更好,就要付出相应代价。”
韩陵的笑意一敛,看着卫庄默默沉思。
突然他又笑出声来,笑声依旧懒洋洋的。
“呵呵,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变向说我生命脆弱啊?”韩陵站起身走到卫庄身前,拍拍卫庄的肩,像是刻意像又只是随意一般说道,“卫庄,我与他们不同。”
我是穿越过来的家伙,我是洛河时代联邦的韩陵,不是诸侯之子。
从孤儿出身,到联邦精英,到联邦第一星猎团的成员,我所经历的并不少。
所以我懂,真的懂。
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顽强。就像是普通的野草,扎根泥土,与风雨作斗争,始终咬牙坚持,坚持不倒下去。
能被打败无数次,但绝不能被打倒。
我们都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