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最初》茉清悠

9、09

　　9.我们离婚吧

　　冬日的午后，阳光晴朗和煦，将硕大的卧室笼罩的温暖如春，宁歆静静站在窗下，既是采光极好，却也带不走她心中的阴寒。

　　一个她亲手埋葬的人，会还活着吗？要她怎么能相信？季风答应宁歆，今天定能让她如愿见到——慕渊青。

　　“小歆。”
　　一米开外的男声空灵传来，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依然是刚性中带着对她那般柔和。

　　已泪满双颊的宁歆，很慢很慢回过眸，那个熟悉的人，仿佛事隔几世纪，他对她的一颦一笑，也依旧不曾改变。他真的还活着！

　　而房外另一个男人，黑眸炯炯望着里面相拥相泣的他们，他唯有成全。

　　两个人经历生死离别再重逢后，反而不像从前那样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平静的面对面坐着，慕渊青慢慢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跟失信于她的原因，宁歆低着头，一直默默流泪着。

　　慕渊青知道，她是委屈，或许还恨他，就如他这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那样，这全是他的错。

　　慕渊青起身，走到宁歆身边，有点僵硬的伸出手，将宁歆轻轻抱住，感受到这股熟悉既陌生的温度，宁歆把脸深埋进慕渊青的身上，嘤嘤的哭出了声。

　　“对不起宁歆，都是我的错。”慕渊青摸着她柔顺的秀发，微微蹙眉看着她的表情，写满了自责与懊悔。

　　未来，慕渊青尽可能想用自己的一生去弥补她。当季风派人去找他时，慕渊青就想好了，这次一定要带宁歆走，如果她放不下那个孩子，慕渊青也愿意视如己出，去承担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和她共同去抚养他。

　　宁歆泪不成声，慕渊青扶起她，然后他蹲下身，去亲吻她的泪眸，“跟我走，好吗？我们重新开始。”

　　慕渊青的柔唇触碰到她时，宁歆好似浑身打了个激灵，很不习惯，又隐约的胆怯，可听到他说要带她走，她心中又莫名的一阵涌动。

　　“重新开始……”她含泪冷笑，“现在这样的我该怎么和你重新开始？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失忆了整整五年，再被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控制了五年的人生，醒来后什么都变了，唯独你没变出现在我面前，可我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你说……我们还该怎样去重新开始？”

　　从前的我们一切美好，可现在的我除了瑕疵，再也找不到一丝衬得上你的美，你让我如何有勇气去重来一回……

　　慕渊青又紧紧抱住了宁歆，他全都懂，“再给我一个机会，小歆，让我补偿你，让我用一生来补偿你。”

　　也许可笑的人生本就如此，谁能想象：自己的妻子在房里竟与老情人重逢缠绵，原配却倒欣然让贤这种事。

　　季风觉得自己真滑稽到了极点。

　　这时月嫂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过来，“季先生，皓皓醒来后闹得不肯吃奶瓶，你能不能让太太喂喂他？小孩子老不吃母乳对健康也不利啊。”

　　月嫂苦口婆心的话语，和孩子哭闹不停，坐在沙发上喝苦酒的季风便接过儿子，嫌烦的赶走了月嫂。

　　看着一月未满的儿子，季风喝了一口酒，又冷冷扯了扯嘴角，宁歆有多少恨他，他算是清楚了。

　　哪有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骨肉从一出生就不愿多看一眼，也更别提哺乳，所以可见她对他的恨已然入骨。

　　“别哭了！”季风对着儿子忍不住一声呵斥，然而又心疼的抱在怀里哄起来。

　　闻声楼上有人下来，季风抱着儿子站起身，要笑不笑的看过去：“怎么，谈好了？”

　　他阴阳怪气的感觉，让慕渊青更厌恶这家伙，但反过来一想，如果没有他，宁歆可能在这五年中也不会过得这么安定。

　　慕渊青看得出，季风是真心爱着宁歆。

　　看到季风手中那孩子，慕渊青淡然的面色，不知不觉透出点道不明的情绪，“我要带宁歆走，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而不是请求你同意。”

　　季风顿时讽刺般笑起，“好啊，你可以试试，可别忘了，只要我一天不答应和宁歆离婚，她就是我季风一天名正言顺的妻子。”

　　在楼梯上走到一半的宁歆停下脚步，她不觉得意外，也不觉得恐惧，这样的季风……反而她很熟悉。

　　宁歆对他一字一句说“我们离婚吧”，季风脸上也不曾有一丝变色，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故而没什么可突然的，只是亲声入耳后，心间毅然冷却。

　　光线幽暗的书房，宁歆闻着难以忍受的烟味，再看烟酒不离手的男人，她淡漠的又复述一遍：“离婚吧，这样下次没什么意义，我真的无法接受你。”

　　季风吐了口青烟，眯眼笑笑：“好一个——无法接受，宁歆，我承认我有愧于你，但我们至少也有过山盟海誓、什么地老天荒吧？”

　　你可以不记得在婚礼上，我们彼此立下的誓言，不过歆歆，最初的你我，你为什么失忆至今呢？

　　“那不是真正的我，你明知道我失忆。”宁歆冷冷的回答。

　　季风又哼笑一声：“好，那我也告诉你，离婚——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