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公子》墨小予

14、凌宫劭番外（上）

　　是熟悉的面孔没错，是娇小的身形也没错，甚至连睡姿都一样，侧卧蜷缩着，像个孩子一样需要依靠，经不住让人怜惜。

　　她叫归笑，不再是无忧了。再也不会腻在我身边，甜甜地叫“凌云哥哥”了。

　　无忧的突然离世是我始料不及的。是我太大意，不曾注意她的的身体状况。早在她六岁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她的突然晕倒并非如她所说般轻松。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跟我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呢！无忧向来是不会随便说笑的。我真笨。

　　无忧走的时候，口里一直唤着娘亲。她在等，等她的娘亲来接她。师父的说辞漏洞百出，无忧却深信不疑。她说：“凌云哥哥，我娘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是给无忧找人间仙境去了。等她找到了就来接无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狠狠的点头，暗暗发誓：你要的仙镜，哥哥一定帮你找到。或许到那个时候，你就不会如此思念你的娘亲了。

　　聪明如无忧，怎会不知道她娘亲早已长辞人世呢！只是她不愿相信罢了。不愿接受她娘已死的事实。

　　这个世上，总会有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揭人伤疤。当事人积极回避的事情，反而成了他们饭后茶余咀嚼的话题。无忧第一次用毒，断魂散，一触即死。虽然讶异于她会用如此阴狠的毒，但我不怪她。伤害无忧的人，都该死……

　　只是，自那以后，无忧变了。变得更加沉默，只字不提她娘亲了。而花圃中的花却越来越多，因为她娘亲身前最喜欢花。我常常看见她盯着那些花儿发呆，口中呢喃着“娘亲”二字……

　　不管在谷里或是外面，女孩子见到我总会羞涩的跑开。这是常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于是总会有人打趣我将来定会娶个美娇娘。他们不喜欢无忧，厌恶我跟她在一起，我是知道的。但那又怎样，他们左右不了我的思想，动摇不了我疼爱无忧的心。

　　兴冲冲的去找无忧却发现她一个人躲在墙角偷偷的抹眼泪。

　　我抱紧她，沉默的无忧，孤独的无忧，冷漠的无忧，哭泣的无忧……每一个无忧都让我好生心疼……

　　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的问了句：“哥……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像娘亲一样……不要无忧了？”无忧哭红了小眼，这是第一次，无忧毫无保留的释放出内心的情感。

　　她用了一个“也”字，我的心，咯噔一下！“不，不会，永远都不会。哥哥跟无忧永不分开。”我信誓旦旦。

　　那天，在花房，我们各服了“花禁”——此生，不离不弃！

　　无忧走得很安详，嘴角含笑微带着眉角稍弯。她心里开心，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再见到她日夜思念的娘亲且永不分开了……

　　她用最后一口气，微弱的唤了声“哥哥”，就这样走了。她唤得不是凌云，亦不是凌云哥哥，而是“哥哥”二字！

　　“无忧……”抱着她的身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十年的努力始终化不开你的心结，你的心，早在你娘亲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被带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这么小，为什么要这么绝望，你还有我，还有师父啊……为什么，为什么……

　　哥哥……好失败……

　　无忧的遗物都是我亲手收拾的，若无忧在世，亦不会希望她的东西假手他人。无忧最宝贝她的古盒，她娘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打开的一刹那，我惊呆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瓷瓶——“花禁”的解药！

　　无忧，你这是何苦呢！从不解毒的你，却制了此生唯一的解药……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不离不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