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习零[强强]》A黑桑A

43、同类

　　“知道教官们怎么训练吗，赶明儿哥们带你们见见去。”昨天晚上宿舍的男生一回来就神神秘秘地扔下这么句话。于是第二天谭明辉五点就被从床上拖了起来。

　　四个男生穿戴整齐往外奔，越走越不对劲，有人问：“这是上哪去，这也不是去操场的路啊？”

　　领头儿的一脸兴奋挺不耐烦：“这会儿操场上也有人啦，他们不在那边。”说着又拐个弯，前边是学校正筹建的小广场，其实也就一片荒地，已经是整个校区的边缘，平时就没人来，这大清早更是鬼都没有一个。

　　脚底下都是坑坑洼洼裸露的土地，几个人走着都拌蒜。

　　“呶，那不是。”带头儿的总算停下来：“咱就跟这儿看吧，别一会靠太近让人撵。”

　　谭明辉眯起眼睛。

　　空旷的荒地那边有一伙人，离得挺远，几乎看不出他们在做什么。而旁边几个眼神儿好的已经一副赞叹的表情。

　　“广场”这边。习零做完最后一组后摔跃起身来，朝刑知远走去：“需要让他们离开么。”

　　刑知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那边的几个男生，摆了摆手。人家的学校，学生乐意往哪走他们也管不着，愿意看就看。

　　那天上午军训的时候谭明辉又见着习零。对方不易察觉地朝他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去对他的“兵”们继续谆谆教导。而谭明辉从相机里看着青年的背影。他想起早上看见的那个动作，那人干脆利索地往地上摔，没半点犹豫。

　　动作很拉风，很漂亮。那动作一定很疼。谭明辉这么想。他都不知道有人在看吧。

　　他按了快门。

　　收队的时候习零听见走在后面的刑知远打电话，虽然多数时候是举着电话听那边说，这让习少校无法判别这通电话的内容。

　　而这恰恰让习少校确定了电话那端来自哪里。猎豹。风格确凿无疑。

　　晚上有拉歌比赛，作为军训最后两天的娱乐项目。

　　下午吃过饭队伍就都被拉回到大操场，晚上七点，有教官开始往场地中间堆木头，又困又累的学生们终于抛开心里的怨念开始有了兴趣。

　　火点起来，操场上的气氛瞬间沸腾，被“纪律”约束了将近半个月的年轻人们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而教官们破天荒地选择了袖手旁观。

　　刑知远举着个喇叭清了清嗓子，劣质的扩音器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同学们，今天晚上是我们的拉歌比赛，只要声音比你们对面的大，就算赢！同学们------”随着“吱”的一声，喇叭彻底罢工。底下学生们哄笑。刑知远用嗓子把他没说完的话喊出来：“------有没有信心？！”

　　底下的教官们拼命撺掇，学生们的劲儿也上来了，嗷的一嗓子：“有！”场中间的刑知远笑了笑，扔下扩音器摆了摆手，然后向着教官们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李磊蹦起来就到他那连前面带着喊起来：“一连------来一个！来一个------一连！”

　　习零摸摸鼻子，笑着看自己手底下明显被挑起来的学生，一个个冲着对面龇着牙。他清了下嗓子：“一连的听好了跟着我喊啊------”

　　“一二三四五------”

　　“我们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们等的好着急！”

　　一时间操场两边此起彼伏的喊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很快已经是一片混乱。所有人扯着嗓子用最大的音量喊得脸红脖子粗，却根本听不清自己在喊些什么。

　　习零带着一连边吼边想，带着这群比自己嫩了太多的“兵”玩，还真让他有种昨日重现的感觉。唉，老啦。习少校这么想着。喊了一会也尽了兴，懒得再跟对面仍然处于亢奋状态的李磊同学较劲，某人把自己绞尽脑汁想到的几个拉歌词交给手底下的班长，悄悄地“功成身退”。

　　他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呆着，感觉上涌的血液慢慢地平复下来。伸手去兜里掏烟，结果摸了个空。------为了保持人民解放军的“良好形象”，给大一的新同学做出表率，他们身边儿的烟基本上都掏出去了。得。烟瘾上来的习少校牙疼似地咧咧嘴，扭回头去无意义地四处看了一圈，能顺到烟的都在那儿拉歌呢，倒是瞧见处亮光儿。

　　------最近某人的手机使用频率够高的啊，动不动被他撞上。

　　奸诈的某人早在下了“开始”的指示后就低调而无声无息地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敢情是躲在这儿了？

　　习零低下身 ，潜行过去。

　　男人的脸陷在主席台投下的阴影里，不远处的篝火和年轻人们的欢腾似乎并没有感染到他。依旧是平静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是。”

　　“明白。”

　　“是。”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和他站在同一片暗影里的习少校想，平静从来都不是用来形容这个男人的，唯一的词汇。却是最常让他想到的。他们本是同样的人。

　　平静而坚定。平静而冷酷。

　　他看着那个人挂断电话，直接打开手机的后盖，SIM卡抠出来扔进兜里，换上另一张。毫无疑问被换下来的卡会被完美地销毁。完全按照规章的行为方式，即使只是在一所地方大学，即使他们只是在军训，即使他现在只是一群大小伙子的教官。然而他们早已习惯，无论何时何地，让自己保持身处险境的警觉和谨慎。

　　习零挺夸张地叹了口气。

　　早就察觉到他的男人这才转过身来盯着他。

　　习零摊开手作一脸惊恐状：“我什么都没看见！”

　　刑知远哼笑一声，走过来。“有事儿？”

　　习零晃晃脑袋：“没事儿。”他像拆了骨头似地靠着主席台滑坐下去。水泥地还带着太阳的余温。刑知远看了他两秒，把手机装进兜里，然后跟着在习零旁边坐下来。他们都没有保持那种标准的坐姿，于是后背脊梁被坚硬的水泥台子硌得疼痒。

　　俩人都没说话，他们远远地看着操场上的热闹，看着那堆燃烧的篝火。习零眯起眼睛，那边燃烧的明亮在瞳孔里变换成模糊的光影。好一会，感觉温暖的地面慢慢在夜色里褪却了温度，凉意慢慢地传上来。

　　他看见男人沉默的侧脸，就在他脸边上。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生了副漂亮皮囊，轮廓分明，侧脸有股成熟男人深邃的味道。虽然他也不过二十四。

　　习零掉转目光。他们一起看着那些温暖，那些欢乐。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猎豹听过的那句话。有人说，有些温暖，我们必须放弃；有些美好，我们遥不可及。

　　习少校一直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一个2B而不自知的文艺青年，即使扛了枪也改不了酸唧唧的腔调。他一直不愿意去想的是，酸的是这句话，还是自己心里偶尔冒出来的那一点涩意。

　　而现在，习少校幸灾乐祸地想，旁边这家伙和他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