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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酒酣春暖现杀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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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隐三娘神色暧昧正要敲房门,就见陆小凤衣衫不整打着哈欠来开门,神情似讽非讽,懒洋洋地说道:“我说隐三娘,你怎么总是这样阴魂不散的。”
隐三娘神色一僵,却依旧娇笑道:“我说二位公子,这都日上三竿了。二位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本庄必然要尽心尽力,妾身这不是担心时光短暂二位公子败兴而归吗!”说着,隐三娘向门里一撇,就看见那贵公子花满楼仅着一身单衣,长发尽散,坐在桌边喝茶,想是应该都“行事”了,故而又道:“妾身这就叫人为二位梳洗打理,一会儿,可有天大的机缘等着二位呢!”
“什么样的机缘算是天大的机缘?”陆小凤曼声问道。
“这就要问公子了。”
“哦?”
“不知陆公子对昨夜服侍的二位姑娘有何看法?”
陆小凤似是回味无穷道:“销魂哪......”
“这就对了,而妾身一会儿要带二位公子去见的却堪称本庄的镇庄之宝呢!”
“三娘这一说,我都等不及了。那我和花满楼先打理一下。”说着一下关上了门,留隐三娘在门外拳头缩紧又松开。
关上门后,躺在床上的明正和珍珑拉开暗红色的床帐坐了起来。两人都只穿着亵衣小裤,却是丝毫不在意。珍珑赤脚下地,娇媚地倒在陆小凤身上,嗲声道:“不知陆公子的销魂是怎生销魂呐?”
陆小凤抱着她挑眉道:“这还需要姑娘多多相助才知道啊。”
“哼,”珍珑身子一转,离开了陆小凤,佯怒道:“怕是等你见了三倾庄的镇庄之宝就再也想不起我了!”
“却不知贵庄的镇庄之宝又是何人?”却是花满楼出声问道。
珍珑看他一头墨黑长发披散,双眉如翼,鼻梁挺直,一双散光的眸子又暖又清,比之白日里一丝不苟少了几分贵气,却多了几分慵懒,在暗红色的室内平添了些惑人的味道。不禁道:“花公子这般模样真真是诱人,不知要惹来多少芳心呢。”
花满楼哑然。
却是一旁的明正斥道:“珍珑,不的胡说!”又看向花满楼:“公子,那镇庄之宝您昨日不刚见着吗?”
“是她......”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花满楼低喃。
“嗯,别看她年纪小,却是庄里女子中各项技艺学得最好。”
“她真这么厉害?”陆小凤疑问。
“她不是厉害,她是没有心。”珍珑讽刺道。
“没有心?”花满楼想起昨日清清凉凉的味道。
像是想到什么愤懑之事,珍珑一扫方才的娇声媚态,倒有了些泼辣豪爽:“就是没有心!她和我们还不大一样,她自婴孩起就被抱进了庄内,我看着她长大,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天生自我保护意识就这样强!她好像天生就懂得分辨什么对她有利什么不利,除了她自己,万事不萦于心!”
“可能正是由于这样万事不盈于心,才能让她专注,故而方能通达于技。”花满楼温声道。他的声音低沉醇和,奇妙地平定了珍珑有些暴躁的情绪。
“花公子就是花公子,总是这样体贴别人。”明正轻声道。
“我看还是快些梳洗干净的好,不然门外的那位怕是真要暴起了。”陆小凤伸个懒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多接触几次不就都知道了。
依然是昨日那个房间,不过比起昨日屋内简单至极的装饰,今日的屋子里华贵的帷幔层层叠叠,正中央还竖起了一道花开富贵的大屏风,将后面软榻上的女子挡了个严严实实。屏风之前有一琴台,置着一架七弦古琴。一白衣小婢立于屏风旁,面容秀丽。
“呦,这是怎么了?不是要见二位公子吗?怎么把人带来了姑娘还藏起来了?”隐三娘惊讶。
“三娘莫急,”站着的白衣小婢连忙拦住要走向屏风后面的隐三娘,笑着说:“是姑娘要考核一下两位公子,再做决定。”
“看来要见美人还需费一番功夫,花满楼,能否抱得美人归可就看你的了。”陆小凤看了看七弦琴对花满楼说道。
“如果连陆小凤都不能解决的事情,我恐怕也难以如愿。”花满楼一派谦虚。
那白衣小婢见状对花满楼欠了欠身子,道:“可还真就要花公子费力一番,姑娘说了,要花公子为她弹奏一曲,若是让她满意了,她就见你一面,至于陆公子......”
她话尚未说完,就被陆小凤嗤笑一声打断:“我可不会什么琴棋书画之类的。”
白衣小婢莞尔一笑:“陆公子说笑了,姑娘说要小婢和你比一比赌技。”
“哦?比赌技?不知比什么?”
“比点数,由小婢掷骰子,猜数字。”
行家有没有,就看这一出手。那白衣小婢一摇起那骰盅,陆小凤就知道这看起来秀丽文弱的小姑娘竟然是个内功高手。凝神细听,由内力沟动的风声丝丝缕缕,但觉耳际声音杂乱至极,难以分辨。
停手,放下,白衣小婢甜甜笑道:“不知陆公子猜的是几点?”
陆公子神情有些奇异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却是笃定道:“我猜三三三,是九点。”
“我猜是六点,”白衣小婢打开了盅盖,里面三个色子都是三点,赫然是九点。不过小婢神情不变,轻轻一拍桌面,那三颗骰子中的一个瞬间化成了粉末,之后洋洋得意道:“陆公子,你输了,是六点。”
陆小凤表情凝重,却是道:“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陆公子客气了。”白衣小婢转身来到琴台旁挪出了紫檀木雕的凳子,对花满楼道:“花公子,请。”
花满楼神情不变,听着声音走到琴台前,一拂衣袖,端然坐在琴台后面,只见他十指白皙修长,指甲饱满整洁,光看他十指翻飞于古琴之上,就有醉人心神之感,更不必说,精湛的琴技,直让人静心敛神,忘却一切烦忧纷杂,只有泠泠碧涧、枕流漱石,令人如置身江南如诗如画的山水之中。
一曲毕,满座寂,余韵绕梁不止。
良久,屏风后面传来碎玉一样的声音,却是琅华:“花公子一曲《石上清泉》能令人闻而忘忧,小女子虽有琴技却无琴心,故不敢相见。二位公子,请回吧。”
回到房间后,陆小凤花满楼二人查探四周,确定无人后,陆小凤方低声道:“欲见而未见,事情有变。”
“嗯,”花满楼颔首:“我抚那琴,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有漆胎层,我却闻到了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码瑙的味道,徽镶螺钿,轸饰珠玉,如此种种,尽皆祥瑞之物,偏偏琴弦凌厉异常,隐现杀机。”
“那三颗骰子六面都是三点,留二碎一,三更三刻?”陆小凤续道:“这么说来,就是事情有变,三更三刻,杀机四伏?”
“嗯,我想琅华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些。”
“可是,到底是她暴露了还是我们暴露了?是她有危险还是我们有危险?”
“不急,总会知道的。”
正在这时,又传来了隐三娘的脚步声。
“三娘,你怎么又来了?”陆小凤扬声问道,却未开门。
“妾身是想通知二位,今夜戌时,画舫二楼大厅由十位佳丽亲身献艺,到时候不止二位公子,其他三位贵客也会前往观看。”
“知道了,我们会准时到达的。”
“看来,今夜的宴会注定不能平静了。”陆小凤懒洋洋地说道。
花满楼纸扇轻摇,调侃道:“果然,只要和陆小凤在一起,就是和麻烦结成了兄弟。”
“哎,我倒是要说,和花公子在一起,女人缘就是减少了许多。想那琅华姑娘年岁尚小,就已经有了绝代佳人的底蕴了。”
“我不说你和薛冰,不说你和沙曼,不说你和牛肉汤,不说你和珍珑,你为什么一定要说我和琅华呢?”
花满楼每说一个名字,陆小凤的脸就黑一层,最后不得不缴械投降:“花公子,你还是饶了我吧。”
花满楼轻笑。
当陆小凤和花满楼带好面具来到二楼大厅的时候,已经是一派酒酣春暖的景象了。簇簇繁红迤逦,彝鼎生香,佩舞玉鸣,女子娇笑连连。三个带着面具的豪客在一群活色生香的女子中状若痴狂。任何一个男人到了这里恐怕都会如此,这里是男人的销魂窟。
但是花满楼却拦住陆小凤,沉声道:“这里的味道有些不对。”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取出两粒药丸和陆小凤一人一颗,方走了进去。然而走到近前却发现神智依旧有些迷蒙,花满楼心下暗道糟糕,这才反应过来那香味是罂粟,药不对症。正要告诉陆小凤,却有几个女子过来挤走了陆小凤,自己的身上亦是撞过来一温香软玉,然后是清清凉凉的味道和碎玉似的声音:“我身上的味道能够解毒。陆小凤那里有明正。”
花满楼双臂揽上琅华的身体,状若亲密,却是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上面改了主意,要杀你和陆小凤,今晚动手,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琅华双臂揽上花满楼的颈项,将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里,闻着他身上的百花香气轻声回道。
花满楼正要说话,却又有一女子撞在了他身上,却听一声短匕出鞘,花满楼右手揽住琅华,左手折扇向前一挡,然后飞身而退。却察觉左后、右后两方各有一道剑气凌空而至,而前方短匕紧追,眼看就要被三方合围,花满楼不退反进,以纸扇迎上对方短匕,再借反弹之力足尖轻点后方因收剑不及而碰到一起的剑尖一跃而起,跳出包围圈。将琅华放到了一栏杆旁,顺手接住陆小凤投来的利剑,花满楼衣袖翩然,长剑如虹,迎面挑上对面三人。
一旁的陆小凤同样也被人围住,却是那三个带着面具的豪客,但瞧那三人神智清明,那里有半点受了罂粟迷住心智的样子。三人身法相同,身影行动之间,似是组成了一个精妙阵法,攻守兼备。
“陇中严家三兄弟?”陆小凤挑眉。
“陆小凤,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兄弟三人,今日就更留你不得了。”那三人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却是三个俊秀的公子哥。
“陇中严家传承自卧龙先生,素来家教严谨,你们怎么会为虎作伥?”陆小凤厉声质问,手下动作却不停。
陇中严家三兄弟中年龄最小的那位听了陆小凤的话却是脸一红,脚下一乱,立刻就被陆小凤抓住了机会,陆小凤借着缝隙一脚踢落严家老幺的剑,点了他的穴道,随后腰身一扭,两根手指夹住了严家老大的剑,而严家老二却是被解决了另一边的花满楼挑落手中长剑,喉咙就在花满楼的剑尖处。
此时大厅里除了被制住的六个人,就只剩下花陆二人,倚在栏杆旁的琅华,以及站在一起的明正和珍珑。珍珑见那严家三兄弟被制住,就跑上来对着其中一人拳打脚踢,边打边哭:“你们这帮下流胚子!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陆小凤想要拦住她,却被明正拦住:“就让她发泄一下吧,她最好的姐妹被他们三个玩儿死了......”
“什么!”陆小凤骇声道,毕竟面前的这三个俊秀公子哥儿怎么也不像是喜好□□虐杀之人。
花满楼亦是神色一厉,拳头紧握。
站在他身旁的琅华却似讽非讽道:“花满楼,这个江湖里处处都有这样的黑暗肮脏,你的愤怒根本无济于事。若是你只是空有愤怒,不如就躲在你的百花楼里侍弄花草罢了。”
这本该是一句极为冒犯的话,可花满楼听后,却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愤怒根本无济于事,我应该让他们知道生命是可贵的,只有懂得尊重生命,才能拥有快乐和温暖。”
“花公子果然非同凡响,可我的快乐和温暖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尽管她的声音缠绵柔软,却是让众人悚然,因为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是如何出现在那栏杆旁的。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白衣女子,赫然是和陆小凤比赌技的白衣小婢。
琅华看到她突然神情大变:“白依依,你不遵守约定!”
“真是抱歉呢,琅华,我是答应了你不参与这里的一切,可我现在改主意了。”
“好,白依依我倒是小看了你,你放了他们,我和你回去。”白依依正心下诧异这位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就瞥到琅华手里投出一颗圆球,一时间烟雾弥漫,等到她能看清的时候,原地只剩下那严家三兄弟和那三名刺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