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咖啡屋》仙度清兰

40、章四十

　　快近凌晨的时候我们被一声巨大的声响惊醒。响声如此之大，很明显地感到大地都在颤抖。
　　然后就听到鲁比的一声大叫。

　　慌乱地翻身下来，顾不上开灯，顺着声音，我和兰妮摸索着走出屋子。艾尔托和鲁比在花园里。看他们的样子，是在使劲向西边的群山张望。璀璨星空有些泛白，那些曾是深蓝黑色的巨影的远峰也开始从深色的夜幕中渐渐分离出来，不过依然冷漠而苍然。我们出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了，只依稀望见天空中有一丝光柱的残影。周围的房子不少也亮了灯，有人陆续走出来。
　　“怎么回事？”兰妮问道，“刚才什么声音？”
　　“是小宇宙……”鲁比紧张得说起话来都不连贯了，“很，很强大很强大的小宇宙撞击……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是在圣域么？”我急忙追问。
　　“对……”鲁比的声音听起来就象要哭了，“十二宫的方向……”
　　“天哪……已经打起来了么？”兰妮吸了口冷气，“女神保佑我们吧！”
　　“是啊……已经开始了……”我很虚脱的感觉，“命运果然是无法逃避的……”
　　我们四个人静静地站在花园里。渐渐的，周围传来的议论声小了，没了，灯也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一切又归于静寂。
　　“我们回屋去。”我开口道。
　　“我不要！”鲁比叫道。
　　“你在这又能做什么？”我一把揪住他，“跟我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我抓住鲁比的胳膊硬把他拉回屋里。
　　鲁比哭丧着脸。
　　兰妮也拉着沉闷的艾尔托进了屋。

　　“鲁比，你要清楚，艾尔托你也是，”我控制了一下呼吸，强压下内心的颤动，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既然被赶出来了，那你们就和我们一样，只是普通人。知道我们现在能做什么么！等！在这里乖乖的给我待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离开我的视线的！”

　　除了等待，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看护好他们，看护好这两个被善意的初衷赶出来，希望他们能与战斗隔离开来的孩子……这个我还是能做好的吧！

　　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面前一看就是有些坐立不安的两个少年。他们不时抬头看我，却不敢动。兰妮默默地端了吃的喝的。她摆到我们面前的桌上后挨着我坐下来，不时地叹气。
　　许久，开始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房间里。白天到来了。
　　“兰妮，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我轻声说道。

　　我们就静静地坐在店里。听着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喧闹，注视着射进房间里的阳光越来越刺眼。店里空空静静，我们谁也不说话，与外面的世界恍若隔世。不，也不完全是。因为过了不多会儿，屋外的人声越加喧闹起来，话语已经从零碎琐事慢慢地集中到一个点上。人们好象在议论什么？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艾尔托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我，又看看门。我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转头对兰妮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兰妮点了下头，走过去，拉开门。
　　人声一下子汹涌进屋里。
　　兰妮左右看看，又抬头看看，以一声惊呼加入了沸腾的人声中。
　　“爱瑞丝！快来！是日食！日食啊！”
　　我们三个快步走到门口。我还没忘了拉紧两位少年。鲁比小声地抗议，我不理会。

　　抬头望去，巨大的黑影正在异常缓慢的遮掩上灿烂闪烁的太阳，很慢很慢，几乎是静止的画面，但它又是的的确确在移动着。不敢许久地正视它，一种很压抑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低了头，无力地靠在墙上。艾尔托他们不安地看看我，又眯起眼望向那个黑影。

　　“爱瑞丝，你没事吧？”兰妮在身旁轻轻问道，“你说……”她犹豫着，“这会不会也是……”
　　“别问我……”我感到很疲惫，“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定是！”鲁比忍不住抢了一句，“哈迪斯最厌恶的就是阳光了！”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我茫然地看着，听着。有的人在吃惊，有的人不以为然，有的人在担心……还有小孩子的欢笑，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日食……
　　我忽然在想，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做个普普通通的人，看着日食来临，不用担心太多，不用想到太多，只是看着，随便议论着，然后离开，做自己要做的事……但一切都不可能了……
　　我滑坐在台阶上。兰妮也坐了下来。艾尔托和鲁比有点犹豫。我瞪向他们：“坐下来！又在想什么？”
　　他们的眼神很可怜。
　　我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霸道不讲理。可心中的积郁憋得实在难受，一不留神控制就会溢涌出来。
　　叹口气，我沉默了一会，才放轻语气说道：“对不起，姐姐并不想吓着你们……我心里很烦……我们就坐在这儿等待吧……答应姐姐，不要再有那种想法了……”
　　两位少年不吭声。过了一会，艾尔托点点头。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等待。

　　这三阶台阶，宽而浅，总是清扫得很干净，有多少次，我们四个人抢抓了自己爱吃的点心，端成一盘子来，再拿了饮料，然后就闲闲地坐在这聊东谈西，仰望明媚的蓝天，或是观望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笑语荡上天空，又无限的飘散开去，如飞舞的白鸽……而今却是如此光景……
　　再一次坐在这里，却是等待命运。
　　不，我还有别的要等。虽然心底里无数次地诉说着一种绝望，可还是竭力地呵护住那一缕纤细的希望。也许，米罗他们能够回来……他还会笑着走来，高兴的谈论着，然后倚坐在高凳上，掂过吉它，随便弹上几曲……而穆和沙加也会带着他们平静若水的微笑，细细地交谈……还有艾欧里亚……那个始终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年轻人……想到他，不禁感到心里的一阵悲戚，但马上我对自己断然地否认，不！也许他还有机会，当一切都结束后，他一定可以好好的说出来……
　　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