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做业务会挂啊》知鸽

10、大麾×割席×寿宁进度

　　等乌云全部散去，元平都走到船舱外，放了烟花。
　　“我以为点不燃，会被打湿……”
　　烟花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绽放，不算明亮，不过长驱直上的形态异常清晰。

　　“什么？”
　　钟长嘉裹紧了元平都给她的大麾。
　　确定寿双子没办法走太远之后，她彻底松懈下来。
　　发烧的副作用加上一天一夜的连续奔波，钟长嘉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昏昏欲睡，后知后觉发现湿哒哒的衣服冰冷如铁。

　　她捋起袖子，将泛着凉意的皮肤贴上大麾。
　　大麾的内里是密密麻麻的针脚。
　　她意识模糊地想着，这样精湛的工艺，这样疏水的皮毛，竟能抵挡住倾盆大雨——长嘉不禁好奇，自家商行是否也有这样的产品。
　　江南水乡，商贾云集，这样的大麾必定畅销。

　　她声音细若蚊吟：“将军，这件大麾可否借我，我到时候还给您——”

　　元平都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往船舱里走，挡住了舱内光源。
　　他目光深邃复杂，端详着蜷缩成一团的钟长嘉。

　　钟长嘉抬起头，眼神呆滞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紧抱着一根船桨，仿佛只要元平都一声令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坐到船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划船。
　　雨水浸泡得发白浮肿的脸蛋，被油光水滑的皮毛簇拥着，显得格外迷茫，像一只迷路后不知所措的小鹿。

　　“给你了。”
　　元平都沉吟片刻，从她手中轻轻取走了船桨。

　　“什么？”钟长嘉怀中一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元平都将船桨随意扔在一旁，转过头，耐心地重复：“我说，给你了。

　　他的目光转向那些在烟花绽放后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明卫，空着的那只手扯了扯大麾，将其蒙在钟长嘉的头上

　　“偷看就杀了你。”元平都声音冷冽坚定。

　　黑暗中，钟长嘉不敢动弹。
　　那一闪而过的杀机让她疲惫的大脑再次警醒。
　　周围传来破风之声，那是元平都的手下们在行动。

　　——这样的烟花，皇帝不可能视而不见。
　　皇帝一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旦事情的始末被揭开，寿双子或许就不得不搬回船上……

　　她浑身冷汗淋漓。

　　如果寿双子被带走，那她和家人，必死无疑。

　　钟长嘉本能地要博一把——要抖落头顶的大麾，却有什么在下一刻，压住了她的头顶。
　　那块被压住的地方依稀变得透光。

　　那是元平都出鞘的长剑，削铁如泥的剑刃轻轻一划，便能削掉皮毛。

　　“说了，偷看就杀了你。”

　　元平都的剑压在她的头顶。
　　不留情面，差点要将她头顶划破。
　　他与钟长嘉的同行，到此为止了。
　　——兑现诺言的元平都，不是那个会为她，在铺天盖地大雨里织一个小口袋的同行者了。
　　连那个小口袋的原材料，都已经给了她，让她无需归还。

　　钟长嘉心中涌起一股无处言说的怅然与失落。
　　“宿主，你在遗憾吗？”
　　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在黑暗中努力地思考着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可能，有点遗憾没有抓住这次机会。”
　　这个，与能在皇帝周围带兵的将军相处的机会。
　　如果能够打动他……

　　可惜没有。
　　黑暗之中，钟长嘉有些彷徨。
　　元平都的剑锋如同一道冰冷的月光，压在她的头顶，让她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心脏却在胸腔中狂乱地跳动。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但内心的焦虑却如同一团乱麻，难以理清。
　　钟长嘉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大麾的边缘。
　　那粗糙而温暖的触感让她自我安慰——如果能将这种大麾带回江南，或许真能改进成为一件新主打商品——如果他们可以从皇帝预备的清洗当中活下来，想必钟家的服饰也能逐渐从装饰性拓展到功能性。

　　脑海中不断预演着各种可能，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法抗拒，只能随波逐流。
　　在这样的彷徨中，钟长嘉的意识逐渐模糊，像是被搅动的池水，不再清澈。

　　元平都的剑还停在钟长嘉的头顶。
　　他睨了一眼似乎老实了的钟长嘉一眼，环视一周，确定没人抬起头看到被皮毛压住的钟长嘉。

　　“你们，去找公主。”

　　待到周围的手下都褪去，元平都终于移开了压在皮毛顶上的长剑。
　　掀开皮毛看到被盖住的人，靠着船舱睡着了。

　　钟长嘉头轻轻靠在船舱的木板上。
　　眼睛已经闭上了，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青黑的眼下投下更浓重的阴影。
　　她呼吸平缓而微弱，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睡梦中还想要抓住些什么。因为雨水而变得湿润的发丝贴在她的额头和颈侧，一样发白的嘴唇微微张开，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仿佛在梦中低语。

　　大麾从钟长嘉微微蜷缩的肩头滑落，覆盖在她的身上，皮毛的边缘轻轻触碰脸颊，与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她如同精致的瓷偶，细腻而易碎。

　　但元平都知道，她脑子转的很快——而且相当的胆大——是一个比寿宁还要深思熟虑的赌徒。

　　他收回剑，沉思了片刻。
　　此女实在是巧言令色，循循善诱，步步为营，但看在她让他想起童年的份上——

　　〈超级限时任务：衣物沉船！——寿双子之寿宁〉
　　〈任务进度：-10/100（寿宁个人）〉
　　〈进度说明：寿宁正盯着你呢！〉
　　〈她一向是最眼尖于顶的人。宿主被抱上马车，在她面前倒头大睡，在她眼里无异于失仪！〉
　　〈不过负进度也比无法开启任务好呀！〉
　　〈能被寿宁看见，也是巨大的一步！毕竟她可能是暗暗地很讨厌宿主呢???〉

　　钟长嘉的意识在梦乡边缘徘徊，直到“进度负十”如同一记重锤，将她从迷蒙中唤醒。

　　她的心跳随着公告的最后一句猛地加速，眼睛在一瞬间睁开，瞳孔中映入两张一模一样的美人脸。
　　两张脸，如同镜像般对称，却又截然不同。

　　一张脸上，眉头微蹙，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焦躁和关切。

　　而另一张脸，则如同冬日里的冰雕，冷漠而遥远，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一座孤峰，独自屹立在寒冷的风中。

　　一人热络，一人冷酷。

　　显然，冷酷的打量来自进度负十的寿宁。
　　就是说，要付出一百一十分的努力才可以拿下她……

　　钟长嘉的目光在两张脸上徘徊。

　　目测寿媖的焦躁，来自于出逃失败。

　　而寿宁毫无波动，显然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可能成功，所以对失败无动于衷。
　　——寿宁是为了寿媖才跑的。

　　看来寿媖在寿宁心里，比她表现出来的重要更多……

　　也不知道她的讨厌，是不是来自于寿媖与自己一见如故的依赖。
　　如果是这样，那么与寿媖更加亲近势必会让任务进度一减再减。

　　长嘉大概盘算了一下，扯了扯身上的大麾，对着两人笑了笑：“我没事，方才没向公主们行礼，是长嘉失仪。”

　　〈任务进度：-11/100（寿宁个人）〉
　　〈进度说明：寿宁觉得你装模作样！〉
　　〈怎么回事，她好像怎么样都不满意！？〉

　　钟长嘉暗自恼火，这带上了厌恶的有色眼镜，她肯定咋做都会被讨厌啊。

　　“这有什么，长嘉姐……”
　　寿媖弯了弯唇，正想说不必多礼，话就被打断了。
　　寿宁没有笑，也没有看向对面坐的：“你打算如何对父皇说。”
　　寿媖顿住了。

　　钟长嘉一眼就看出来寿宁是故意的——她不想要寿媖喊完那声姐姐。

　　……什么小学生极致占有欲……
　　寿宁力图以冷漠做一道无形的壁垒，希望将钟长嘉隔离在外。
　　钟长嘉似笑非笑：“想必寿宁公主已经为寿媖安排好了吧？”

　　寿媖几乎带着殷切和期盼地看向自己的姐妹。
　　她轻轻地说：“真的吗，寿宁？”

　　寿宁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立刻转开了脸。
　　她情绪不明地盯着钟长嘉，回答寿媖：“……是。”

　　钟长嘉有点想笑——
　　她觉得寿宁和她不同姓的叔叔莫名相似——周密地处理好一切，但是总会留点马脚，让别人知道他做的事情——被猜到还要生气。

　　她放空了一会，又回过神来意识到，元平都已经同她划清距离了。
　　笑不出来，甚至有点焦虑……
　　钟长嘉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专心攻略眼前的寿双子。

　　她笑眯眯地像个大姐姐：“姐妹就是这样吧？”
　　“我妈妈和我小姨就是这样，要是一个人捅娄子了，另一个人总得善后。”
　　钟长嘉在追忆中，苍白的脸颊因为笑容显得柔软，鼓起来。

　　寿宁平静冷酷地问：“你的母亲不是只有一个姐姐吗？”
　　她面色如常，眼睛却微微眯起来。

　　钟长嘉猛地回神，几乎汗流浃背。
　　这个寿宁怎么和元平都一样多疑啊……
　　“只是长嘉的习惯……”

　　万幸一直感动的寿媖接过了话题：“那你是如何安排的呢。”
　　钟长嘉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寿宁还是死咬着她不放。

　　和寿媖一样富有少年气息，柔软而矜贵的脸蛋露出一个堪称和气愉悦的笑容。
　　寿宁盯着钟长嘉：“长嘉姐姐觉得我是怎么安排的呢。”

　　钟长嘉顶着她的眼神心里想，寿宁其实肯定和元平都有点血缘关系吧！？
　　这两个人怎么能同样这么让她想去死啊！
　　她钟长嘉在现代没吃过就业的苦，但听舍友说过压力面。

　　这绝对就是压力面吧！？
　　那她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如果寿宁的思路和元平都差不多，那她不说就是间客，说就是心机叵测啊！
　　然而寿宁一边的寿媖，也目光灼灼。
　　她显然很好奇长嘉是怎么会觉得的。

　　166（无慈悲）：“宿主，我建议您回答，不要把自己当做旁观者，尽力提升自己在世界的参与度吧。”
　　长嘉（无慈悲）：“我还要怎么提升，都已经是在这个世界死过一次了。。”

　　然而她的沉默不仅没有让寿宁开口解答，还让好奇宝宝寿媖更加焦急地看着她。
　　钟长嘉已老实：“基本上，每个晚上，平都大将军的部下都会来钟府汇报。”

　　“但今晚，大将军和我外出时，并没有点燃引线通知他的部下他不在钟府。”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她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小动作让她的紧张情绪更加明显。

　　“而且，他的部下也没有来找他，这只能说明城里一定发生了更紧急的事情。” 钟长嘉的声音渐渐低沉，她的目光转向寿宁，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寿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钟长嘉身上，似乎在等待更多的解释。钟长嘉微微一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而知道大将军外出的，只有寿宁公主，和她的丫鬟，在寿宁公主带着寿媖跑去时，她的丫鬟就走了。”

　　“或许，是公主吩咐丫鬟，在城里提前做了些安排，转移了大将军的注意力？” 她轻描淡写地说，尽管声音听起来轻松，但眼中的忧虑却无法完全掩饰。

　　她不知道这么戳穿了公主的势力与行动，会不会发生意外。
　　166（慈悲）：“发生意外了，神火会再一次点燃你的灵魂的。”
　　钟长嘉（无慈悲）默默回：“……你滚吧，等会头给我砍断了，你点燃了我，那我活下来也不会被当人了。”

　　正在长嘉与166斗嘴时，寿宁那张高贵冷酷的脸上，扯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超级限时任务：衣物沉船！——寿双子之寿宁〉
　　〈任务进度：10/100（寿宁个人）〉
　　〈进度说明：寿宁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只要你让寿宁感觉有价值，她就会抛开情绪对待你！〉
　　〈不过还是建议宿主和寿媖不要太过亲密哦。开始对寿宁有价值，走进度，就意味着宿主无法从任务进度判断寿宁的感情色彩了——她可是一个记仇的人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咬您一口啦。〉
　　〈如果说寿媖是一头志在四方的小狼，那么寿宁就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保持警惕哦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