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区零]挣脱》柚见十一

16、14 “无价之宝”（1）

　　绳网的防护等级极高，想要渗透不是易事。
　　你们的身份打了个颠倒，从前都是哥哥负责应酬，现在你坐在店里看管生意。
　　你从来不知道看店是这么无聊的事情，丝毫不比你绳网冲浪，有着大把大把连续的时间，看店时，客人来的时间不定，往往是你正要做事就有人来，而等你招待完了，又失去了做事的状态。
　　过多的碎片时间让你十分不适应。
　　周末尚可，客人较多，刚开始坐店也很新鲜，还有一丁尼布陪你玩，你勉强能撑得住；而等周一开班，顾客寥寥无几，你只在店里坐了半天，人就开始昏昏欲睡，满脑子只想知道哥哥以前是怎么熬下来的？
　　——太可笑了！你才刚起床，但你已经累了。

　　坐班是这么累人的事情吗？你没有经验，也不认识工作需要坐班的朋友，思来想去，你去请教安东：“安东！QAQ”
　　“怎么了老婆？”
　　“为什么我一起床就累，你刚起床会感觉累吗？”
　　“我不会啊，”他精力旺盛，和你这体弱的小脆皮不一样，“老婆，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昨晚睡好了吧？”大概？你也不确定。

　　你的作息紊乱，唯一的规律是毫无规律。吃饭也不讲究，没有特定的时间，全凭“喜欢”，完全不考虑荤素搭配。唯一要考虑的时候，一定是哥哥唠叨你“没有吃蔬菜”，逼着你完成任务。
　　这几天哥哥忙着骇入绳网，没有安排你的生活。你自己来安排，安排得五彩缤纷。

　　……是不是太随心所欲了？你反思自己。
　　反思的结果是：的确如此。

　　“周末吃什么了，吃饱没有？”安东问你。
　　“吃饱了，烤蘑菇焗饭很香，我吃了一整份！”

　　你懂他的意思，但不是饥饿的问题。自从你们开始交往，安东给你的小冰箱里塞得密不透风，即便加班到凌晨四点，你也不至于饿过肚子。
　　所以你无精打采，与饥饿、低血糖一类无关。

　　“那有摄入足够的水和维生素吗？”他在做排除法。
　　“呃……”还真把你问着了。
　　Fairy在协助哥哥工作，你把房间里的电脑搬下来，在线搜索“缺乏维生素的症状”。安东又给你发了一条：“已下单。”
　　“什么？”
　　“维生素补剂。老婆大人请收货。”

　　网购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他话音刚落，隔壁街的连锁药房给你打电话，预约十五分钟后送达。
　　“犯困大概是缺B族，不过微量元素很难界定，买综合补剂准没错，”东西还没到，安东为你科普，“每天两粒，没有忌讳。老婆，你吃吃看。”
　　“安东你懂得好多噢！”
　　“什么啊，”他不以为意，“我要健身呐老婆。肌肉的合成和分解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对微量元素的消耗也很大，正常饮食没有办法提供，必须摄入补剂。”
　　“哦，对！”他是健身咖，你误打误撞问到了安东的专业领域。

　　他与你科普许多，你承认，补维生素是个好办法。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没有立竿见影的作用，二十分钟后你吞下了，无精打采却仍是如影随形。
　　有安东陪你说话还好，他去开会了，你又开始昏昏欲睡。
　　还说什么“试试看”，正上阵时，你连腿都没开始迈，已经发现自己极大的弊端——精力不足。

　　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已经包揽了差事，要给白祇重工做录像带推介。事情还没有开始，人已经累了——这像什么话！没有精力，还谈什么事业？

　　——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了！
　　——虚度光阴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咬牙切齿，痛定思痛，顶着烈日，快步抵达了咖啡店。
　　街上热得好比蒸笼，行人极少，客也不多。瞧见你，汀曼大师眼前一亮：“是你啊，店长。许久没有来光顾了。”
　　“是的，今天可以买加浓美式吗？”你拜托他，“汀曼大师，我真的很困……”
　　“很遗憾。本店不能为店长提供加浓美式。如果店长不介意的话，请您尝试本店新品，相信可以给您带来提神醒脑的效果。”

　　“要尝试吗？”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
　　“试试！”你点了一杯。

　　汀曼大师为你调制了独家新品，菜单上并没有名号。你浅尝一口，没感觉特别，似乎和之前喝的每一杯新艾利都特调别无二致——汀曼大师不会还要请你喝咖啡吧？你甚至忍不住想。
　　你很长时间不来光顾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非要请你喝一个月咖啡，但你不愿白吃白喝。

　　“怎么了，”汀曼大师见你为难，“不合店长的口味吗？”
　　“呃……没有，很好喝。但好像和新艾利都特调没有太大的区别，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提神醒脑？”

　　你是说它很好，但可能不是你所期待的。
　　汀曼大师微笑答：“因为它的完成度还不够。”
　　“什么？”你一知半解。
　　箭在弦上，汀曼大师却卖起了关子：“店长小姐，我忘记问您，您那位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叫安东，安东·伊万诺夫。”
　　“安东吗……”汀曼大师告诉你，“‘安东’在旧时代的语言里，是‘无价之宝’的意思。”
　　“是吗？”
　　——冷知识！你居然没听说过。有关旧文明的知识，大多都已失传，网上搜不出什么讯息。

　　不愧是藏龙卧虎的六分街……你暗自感叹。
　　全网不能肯定，汀曼大师却能肯定：“谢谢您的反馈，我还会继续调整配方，希望下次店长来时能继续帮我测评‘无价之宝’。”
　　“你是说——这杯咖啡叫‘无价之宝’？”
　　“是的，店长。这是受到您那位朋友的启发，想要开发的新品。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了，调配出一款能使人享受生活的咖啡曾是我的梦想。”
　　“啊，这……”

　　“丁尼诚可贵，真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无需你买单，汀曼大师送你出门。

　　继“人生”后，压根不熟的机器人大师又与你谈了“梦想”——
　　对你来说，这像是一个梦，你不想，你不敢想。

　　可惜哥哥忙着破解绳网防火墙，无暇分心听你八卦。这个有趣的消息，你只能自己憋着。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杯咖啡的确给你带来了“提神醒脑”的效果。
　　感谢汀曼大师，现在你精神抖擞，终于有精力工作了。

　　你顺利进入工作状态，整理好了本周白祇重工需要的影片。
　　你在群里报告“本月影片已准备就绪”，顺手附上了影片详单和推介说明，以及关联了近来的热点话题和流行趋势。
　　这项工作平常是安东在对接。周一他要开会，群里珂蕾妲回复：“收到。”
　　你没有再闲聊，毕竟是个大群。但她弹你私聊窗口，似乎有话要说：“哇，绳匠！今天怎么是你啊，之前都是你哥哥诶！”
　　“嗯，哥哥有事在忙，以后都是我来对接。”
　　“哦……昨天老姐说，你终于答应帮我们探店了，也是真的咯？”
　　“啊？嗯……”

　　珂蕾妲说的探店，只包括白祇重工的女性员工福利聚餐——她还不知道你们私下里的内部会议，也是在昨天和格莉丝对接工作时，她告诫过你。
　　你含含糊糊地把这话题略过：“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很惊讶，原来你也接这种委托啊，”她与你说，“老实说，我也有个委托想让你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
　　“什么委托？”你一头雾水。
　　她没有回复，隔了好一阵子才说：“绳匠，你知道吗，我们白祇重工有一个历史性难题。”

　　历史性难题……这个话题太大了，就像安东和你说“内部会议”一样，是会让你瞬间神经绷紧的东西。
　　你直觉不能听，不该听，必须拒绝，但由不得你——
　　“还不是你家安东。”珂蕾妲抛出一句。
　　糟了，是你家安东！这下你不得不听：“……怎么了？”

　　“一直以来，我们白祇重工的安东·伊万诺夫同志，都是青年杰出代表。如果没有他，我们公司就运转不开；但也是因为他太杰出了，导致我司不时面临被罚款的风险，这个问题一直让我们头疼。”
　　“安东积极上工的心情非常好，但是他一个人上工太多，带动大家都积极上工。我们的竞争对手一直盯着我们举报，去年被罚款……罚的很重，好几千万丁尼。”
　　“这件事，我已经以社长的名义和他谈了好几次了。可是那个热血上脑的笨蛋一干活就给忘了，导致我们一直被罚。”

　　你并不知道“你家安东”平常干活到底有多热血，你只知道珂蕾妲说她年纪轻轻，十分头疼。

　　“安东真的很优秀，非常热爱工作，这种心情非常了不起，我们都应该向他学习！”珂蕾妲再三向你强调，“作为社长，我绝对支持这样的员工，我们公司也绝对不是那种老古董——会因为一点丁尼，去惩罚热爱工作的员工！”
　　“我只是……作为我自己，你知道的绳匠，我是独生女，格莉丝是我父亲收养的女儿，在我心里，格莉丝就是我亲姐姐，安东和大本也是我最亲的家人！虽然我叫他安东，但心里是当他作大哥的！”

　　你眉头一皱……好笑又好叹，坏了，你成大嫂了。
　　她下一句还真这么说：“噢，对，我私心当你是我嫂子的！”

　　“……”你头一回当“嫂子”，不知道该怎么回。
　　也不需要你回复，珂蕾妲娓娓道来：“安东他为公司付出很多，在我还没有办法做社长的年纪里，所有的事都是他出面解决。我真的很感激他，一直以来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他谈恋爱了，而且他真的很喜欢你，最近每天都很开心……我衷心地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这些年他真的很不容易！”
　　不需要你说，完全是珂蕾妲单方面地想告诉你而已。
　　“我们不是那种压榨劳动力的企业！每年都有年假的！绝对没有拖欠工资，没有克扣假期！但是安东他从不请假，整天都在工作。为此我们已经开会，制定了年假累积的规则，但这么多年了，他的年假只增不减……”

　　“所以……”你大概猜到她想干什么了。
　　珂蕾妲果然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协助我们公司，平衡我司员工积极上工的心情。比起我们被罚款的金额来说，一点委托费实在不值一提……只要你把安东带走就好了，别让他整天来工地上工，最好把他的年假通通消掉！”
　　“……”真是千奇百怪的委托需求啊。你不得不感慨。

　　“绳匠，这个委托你可以接吗？”可她居然是认真的。
　　“如果我接了，安东离开工地，现场谁来管？”
　　“我会管，”珂蕾妲信誓旦旦，“这种时候，社长应该担起责任来！不能什么事都交给大哥，社长是我才对吧！”

　　她意已决，一如你意已决。已经做好的决定，如同磐石一样无法更改。
　　与其说是征求你的意见，毋宁谈是一种“通知”。
　　于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像汀曼大师的新咖啡一样，一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铺垫，其结果不就是千方百计地要你不得不接吗？
　　“……好吧。”
　　既然如此，你接就是了，委托本身对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就知道！”珂蕾妲十分雀跃，“虽然你是妹妹，但其实你才是做主的那个吧！”
　　“呃……”这倒也没有，平常有事，你和哥哥会互相商量。今日你做主，只是因为他在忙，而且他有言在先——最近店里的事你安排，标准是“你开心就好”。

　　如今你和安东可以坦白一些，但你和珂蕾妲，和白祇重工的其他人……似乎还不是那样的关系。
　　安东说的没错，你的性格正是如此，像一片夹心饼干，外热内冷，带着一层朦胧的隔离。

　　“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把问题抛给她。
　　姜还是老的辣。你这样明显地转移话题，安东会识破，而珂蕾妲却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什么都交代给你。

　　“因为你很出名啊，法厄同妹妹！”你甚至能感受到文字背后她笑吟吟的语气，“都说法厄同妹妹比较像姐姐，是很厉害的人！”
　　这些话全是安东告诉他们的。珂蕾妲提了一嘴：“之前我们公司危机，大家都很沮丧，我没有办法带领公司脱困。安东安慰我们说，只要能找到法厄同就可以解决问题。他说你是很厉害的人，很有能力，绝对可以解决我们的麻烦，值得托付……”

　　那时候安东甚至不认识你，不过听了狡兔屋的只言片语，他还真是……张嘴就来！
　　但事情发生在“大家都很沮丧”的前情下，你不能说，却能理解安东强烈肯定你的必要性——他们需要一根稻草，“法厄同”成为了一根稻草，如此而已。
　　本质上这不是一个讨论“法厄同是什么样的人”的问题。
　　而且，在别人讨论火柴的光明可以给世界带来的希望的时候，别去拆穿火光转瞬即逝的迷幻——你想，这也算是一种“教养”。

　　于是你只是顺着她说：“安东对我的评价真高啊……”

　　“不应该吗！”珂蕾妲笑着，“第一次见到你，你站在安东和大本中间，个子小小的，好可爱，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你是那种传说中的人物——但是后来和你一起去了空洞，你真的很棒！”
　　“抱歉，我不是很会形容。”
　　“总之就是……其实我很担心，但我不敢表现。不过跟在你身边，听你指挥方向的时候，你很沉着镇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突发状况你都能轻松解决，让我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了。”
　　“绳匠！你真的很可靠！真的真的！”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点麻烦而已，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以战胜它，只要一起的话，就会觉得很有力量！”
　　“真的！不骗你！我甚至觉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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