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区零]挣脱》柚见十一

15、13 蛋糕（2）

　　你坚决不去：“外勤是哥哥的业务！我的业务是辅助哥哥工作。”
　　他白你一眼：“醒醒，妹妹，蚂蚁竞走十年了，现在你才是跑外勤的那个。”

　　你在严肃表态，他突然一句哀怨惹得你捧腹大笑。
　　可惜它是你们兄妹之间的秘密，你没办法说：“开小号得有新气象”只是你想出来混淆视听的借口，真相非但不如此，甚至与其大相径庭。

　　事情发生于两个月前，你们刚失去“法厄同”身份，开始培养小号。
　　你工作勤快，短短一周就被情报商盯上，约在六分街的咖啡店见面。
　　见面自然是哥哥的差事，但他去了——彼时你们的身份是绳网新人——哥哥坐在那里，板着脸，抄着手，老气横秋。
　　“启明星”小姐疯狂发问：“……你真的不是哪位大神的小号吗？”
　　“不是。”
　　“我不信，你一定是，我想想……白头发，年轻人……如果你是小号，你告诉我吧？你肯定不是新人！”
　　……
　　“启明星”小姐太热情了，过多的热情直叫人承担不住。你们兄妹之间的默契不仅在于异口同声，还在于你们似乎都对过分热情的人无能为力。你会因为安东拗不过的气力不知所措，哥哥也被问得头皮发麻。
　　你眼睁睁看着他冷汗直冒，在被识破的边缘走钢丝。

　　“你不会是法厄——？”

　　曾用名差点被脱口而出。
　　你也冷汗直冒，不能再事不关己地看热闹了，赶紧冲上前去，力挽狂澜：“你就是启明星小姐吗？”

　　两人都被你吓到。启明星小姐的咖啡都洒了：“诶，我是，你是……”
　　“我吗，”你看着她眼睛，用可爱回应她的质疑，“我是一个绳匠。”

　　汀曼大师都惊呆了。你是绳匠，这在六分街并不是秘密，但你居然堂而皇之说出来，这可太不得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汀曼大师直觉不妙，惊得直接离开咖啡馆，去外面擦桌子了。
　　你等他走，然后才开始你真正的表演：“我看这位小哥跟你搭讪，想着不要坏人好事，刚才就没过来……我说，姐姐，你可真是让我着急，怎么满脑子都是工作啊！”

　　你拉开椅子坐下来，一副俨然你才是这里真正主人的样子。
　　你太会演了，不愧是网上冲浪满级选手，完全没漏出破绽。“启明星”小姐愣了很久，突然一改常态地羞涩起来：“啊，原来是搭讪吗……不好意思，那个我……还以为是工作呢。”
　　“那……要留个联系方式吗？”启明星小姐问他。
　　哥哥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汗流浃背：“……还是算了，抱歉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他溜了，转身时僵硬得像个木头。

　　……

　　你没法往外说，真相是如此的滑稽。若非亲身经历，谁能想到哥哥他应付不来？
　　从前他主外，你主内。绳网的工作、录像店的工作都是由他负责应酬、外勤、交涉，你只负责不和人直接打交道的“技术”。你太少和人交流了，和技术打惯了交道，理所应当地认为和人交流是难事。
　　而真相不同于想象。
　　事实证明，应酬这件事，你或许比哥哥更擅长。

　　后来“启明星”小姐开始和你聊了，也用那种热情而审视的目光反复将你打量。
　　俱乐部、绳网晋级、高级委托……这些词语你也并不惊讶，但你足够可爱，你只需要托着腮，张着嘴，故作惊讶的“噢~”就好了。要是被发现就卖萌，反正你足够可爱，完全可以萌混过关。

　　那天结束，“启明星”小姐成功地被你拿下。
　　后来“牧羊人”来找，亦是如此。

　　哥哥会担心你能否应对、是否勉强，你却不忧虑——你的确初出茅庐，但谁不是从初出茅庐开始的呢？
　　你只管一口应下。

　　你没有询问哥哥之前怎样去维护和情报商之间的关系，见识过他被“启明星”小姐问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想来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而且早在他被“启明星”小姐盘问的那一晚，你已经想到——其实你们相同年纪，从小到大相依为命，所有的经历都一样。
　　“哥哥”只是一种身份，不代表他比你更擅长。时间也只是一种感受，不等于真实和绝对。

　　你和哥哥商量，以后换你去和情报商见面，毕竟恰逢多事之秋，他老态龙钟易惹猜疑。
　　“可你应付得了吗，”哥哥不放心。
　　“当然可以，我今天不是表现得很好吗？”你笑着，非常自信，不自信又能怎样？你都已经知道了，原来哥哥没有你擅长。

　　但你也不必夜郎自大。
　　应酬这方面，你固然实力斐然，颇有天赋。可是天赋不代表擅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你也不例外。
　　你在人情世故上资历尚浅。昨天的经历能很好的证明。
　　哥哥开车离开时，你只想到他为你们约会留余地，而在安东穿着西装出现时，你才想到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登门——他礼节备至，无可厚非，而你却贻笑大方，你居然只以为把房间整理得整洁些就好。

　　要知道安东并没有比你年长多少，也并不是年长于你就理所应当地比你更甚。
　　相形见绌只说明你并不完美，你还差得远。
　　事实胜于雄辩，你要承认应酬果然是一门有趣的学问；人果然要多出门走走，要多经历，才能从容。
　　你不够老练，稚嫩得如同嗷嗷待哺的羔羊。
　　但没关系，无所谓。你还年轻，年轻是你的资本。再漫长的路也始于脚下，先往前走，你足够幸运，身边还有很好的榜样——如果你想学，按安东的脾气，大概会倾囊相授。
　　所以问题仅仅在于，你自己要怎样选择？

　　“……我想试试，”你告诉哥哥，“白祇重工的要求稀奇古怪，也不属于录像店的常规业务，哥哥做起来也是一头雾水，反正都是从零开始，不如让我试试好了。”

　　试试吧，往前走一步看看。
　　你想人情世故本质上不是知识，而是技能。而技能——就像安东说的，什么都会一点只算“平庸”，但只要足够努力地静心磨砺，就可以从“平庸”蜕变为“全才”。
　　你自诩一窍不通。既然没有方向，就怎么走都是前进。

　　“不工作的话，家里经济状况堪忧。既然如此，白祇重工那边就交给我吧，格莉丝的探店委托，我也可以试试看——长这么大，还没有正经地谈过价格呢。”
　　你得试试。多少只是添头，重在参与和体验。
　　你都决定好了，你只是通知他。你决心要往前走，任何人也拦不住你，包括你自己。
　　哥哥没说什么，说也没用，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勉强。”
　　“……”而这唯一的要求你偏偏无法应答。

　　如果只做不勉强的事情，就会一直在舒适圈里打转，没有突破的可能。要学习真本领，磨炼是必须的，勉强也是，或者越是勉强，越有超越的曙光。
　　你当然不会闲着没事，自讨苦吃。你只是知道那东西能动心忍性，增益你所不能。
　　所以即便勉强，你也会力所能及地拾级而上。

　　哥哥的要求全是感情，没有理性。
　　他当然是担心你。你不愿惹他担心，更不愿对自己撒谎。

　　做大人偶尔会有这点不好，忠与义左右相搏，不能两全。而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能因为“偶尔的不好”就退缩和放弃。
　　于是你选择沉默。无法回答的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哥哥也早就是大人了。你若执意不说，他也会明白你的意思。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早间新闻快结束了，你的肚子咕咕作响。
　　哥哥帮你拆开了包装盒，里头居然是个“纪念款”蛋糕——黑巧克力的涂层上点缀着几片薄荷叶，中间一副对联，上联：一见钟情两月有余；下联：交往至今三周不到；横批：再接再厉。

　　“哈哈！这是什么！好有趣呀！”你一见就笑，没舍得下刀，先拍照片。
　　哥哥正帮你打光，Fairy突然冒出来：“主人，再过五小时，您的恋爱时长累积超过十七日，预计将击败全网87.26%的用户。”
　　“Fairy，你来错了地方，‘主人’在那边，我是‘助手二号’。”
　　“否定，”Fairy回，“打扰人恋爱会被马踹。打扰助手二号，不会。”

　　你家的“人工智能”智能到连看人下菜都信手拈来。某种程度上说，它的脾气有点像小孩，爱闹。
　　哥哥已经无语了，Fairy又探头探脑：“主人，请为我描述恋爱十七日的感受。”
　　“呃……很开心？”
　　“现在开始分析声纹‘很开心’……恭喜您，主人。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会使人成长。您已打败全网99%的用户。注：助手二号排名垫底，请再接再厉。”

　　“Fairy！”哥哥咬牙切齿，恼羞成怒，“你实在闲，可以去分析绳网的贴子。”
　　“否定。该贴已分析完毕，暴露主人身份的可能性为94.25%，危险性为100%。”
　　“快切吧妹妹，”哥哥不和Fairy闹了，转而面色沉重地看向你，“今天店里交给你了，其他的……你开心就好。我先去处理贴子。”
　　“嗯，好。”

　　骇客是技术工作，哥哥要做脑力活。蛋糕你给他多分了一些。
　　他端上匆匆回房，一连数日深居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