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之心》艺米

47、绚烂之樱

　　宁玉兮做完酱汁鸡蛋就出了厨房，剩下的交由程池完成。少年高大的身影在厨房里游刃有余地忙碌，他刘海长长了些，不笑时他的神情总给人一种阴郁感。

　　她去卫生间洗了下手，回来时往客厅那边逗猫去了，时不时偷偷往厨房瞄两眼。

　　“玉兮，过来准备吃饭吧。”程池抬眼喊她，宁玉兮刚好错开他的视线。
　　意识到女孩可能在偷看他，程池手轻颤了一下，耳根发热。

　　“来了！”宁玉兮站起身，若无其事来厨房帮他端菜，“哇哦，吃那么丰盛！”
　　她双手端着色香味俱全的可乐鸡翅，猫腰从程池侧边穿过去。

　　这是继十八岁生日之后，她吃的最丰富的一顿晚餐了，当晚多扒了一碗饭。

　　吃饭期间，两人忽然用英语讨论每一道菜的做法，宁玉兮很喜欢听程池讲英语，不仅因为好听，还可以帮助她训练英语听力。

　　宁玉兮中英掺杂着跟他对话，实在憋不出来，索性不顾语法，上中式英语，常常把程池逗得乐不可支。

　　吃完饭，她和程池一起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开始准备看《泰坦尼克号》。

　　宁玉兮先一步过来调电影，程池在后边收拾，身上油烟味有点重，他回房间换了件居家服，过来时端两盘洗好的水果，一盘葡萄，一盘草莓。

　　“不是吧！”宁玉兮惊讶地喃喃。
　　“怎么了？”他在她旁边坐下。
　　“这个电影要三个多小时呢！”宁玉兮犹豫道。

　　程池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才七点半，看完也就十点多，没关系，来得及。”

　　宁玉兮想了想，她还有一点作业，看完电影让程池辅导的话，应该能在十二点之前搞定，对她这个不到十二点半不睡觉的高三生来说，确实不算晚。

　　“嗯……好吧。”宁玉兮同意道，摁了确认键，“我去把灯关一下。”

　　“啪嗒”一声，屋子陷入一片漆黑，唯有电视屏幕的亮光铺到客厅地毯和沙发上。
　　宁玉兮小心从电视前绕回原位，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身上，顺便把“嘿嘿”捞到她腿边爬着。屋子里开了空调，暖和舒适。

　　电影太过吸引人，她看得入迷，电影开始十分钟之后就没再说话，时不时往嘴里塞葡萄和草莓。

　　当看到杰克和露丝在船头相拥接吻的名场面时，她咀嚼水果的速度变慢，随后又被那缱绻的歌声震慑心扉，为那极美的画面动容，忘了害羞。
　　看得入迷。

　　剧情走到另一个名场面——杰克为露丝画裸体。
　　宁玉兮忽而正襟危坐，脸在发烧，尴尬地朝程池那边扫了一眼，没看清少年的表情，不过能感觉到他的神情是淡淡的，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安静如常。
　　她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

　　程池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眼睛不自觉从电视移到女孩身上，他的视线在她的右后方，落在眼底的是女孩上翘的睫毛，细白的小半张脸。

　　想到一会儿她会看到什么场景，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神幽光微闪，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好以整暇地撑着脑袋。

　　女孩浑然不觉，轻轻咬一口草莓，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观看，脖子因为紧张微抻，显得更加修长，默不作声等待这个场景过去。

　　然而平静了没多大一会儿，一个更加刺激的画面出现在电视屏幕，声音和画面结合，刺激人的感官——

　　“……”

　　宁玉兮顿感头皮发麻，葡萄放进口中也忘了咀嚼，呼吸不由自主变得局促，从来没想过看个非恐怖类的电影都能让她心惊肉跳。

　　她简直坐立难安，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下意识想调快进，顾虑到程池在旁边，调快进显得更羞耻。

　　这一幕持续的时间有点长，她全身紧绷僵硬，动也不敢动，尴尬、紧张、懊悔之余还剩一点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把灯关了，否则以脸升温的速度，整张皮都像猴子屁股一样，红得尴尬透顶。

　　程池注意到她的动静，双眸透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他直起身，把手伸向盘子里的葡萄。

　　与此同时，宁玉兮也在紧张中企图找点事情做，伸手去够盘子里的水果，瞥见程池横过来的手臂，手腕克制不住抖了一下，盘子从茶几上掉下来，草莓滚落到地毯上。

　　“不，不好意思……”她下意识脱口。
　　丢脸丢大了。

　　程池讪笑一声，带着笑意回她：“没事。”
　　他弯腰帮忙捡草莓，宁玉兮局促地说：“我去洗吧。”

　　宁玉兮起身把灯打开，去了厨房，虽然有些丢人，但也比在那儿如坐针毡强，好歹这段插曲使得氛围没那么奇怪了。

　　坦白来说，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绝对不会拒绝看，可偏偏它出现在这种情况，想不羞耻都难。

　　再回来时，她没关灯，程池也没反对。

　　看到后面，轮船沉没，人类在灾难面前的渺小与伟大，在睡梦中迎接死亡的老人，在灾难中仍坚持奏乐坦然接受死亡的音乐家们，为让露丝活下去冻死于冰冷的大西洋的杰克，跳进水中浮过无数尸体吹响求生的哨子的露丝…宁玉兮喉头哽咽，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吸了吸鼻涕，有点控制不住哭声。

　　程池递过来一包抽纸，她想都没想抽出两张，擦擦鼻涕眼泪。

　　电影进入尾声，她迟迟没有缓过来。

　　比起内心受到的震颤，过程中的那一点羞耻，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此时她完全没有后悔选择这部电影的心思了。

　　她又扯了几张纸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小声擤了擤鼻涕，情绪还沉浸在电影中，手已经忙不迭把作业拿过来，旋开圆珠笔，深吸一口气，对程池说：“快教我把这几题做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