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之心》艺米

48、绚烂之樱

　　程池愣了两秒，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急着做题，被她突兀到。
　　眼中含笑，什么也没说，倾身过来，帮她看题。

　　第一道题是数学立体几何题，程池思索一会儿，把试卷铺展在她面前，目光从高挺的鼻梁落在卷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几何图形移动，细心说：“先看这题，作一条辅助线，连接BD……”

　　宁玉兮低垂着脑袋，仔细听着，几根发丝垂落在少年的手上，伴随着她的呼吸，有痒意，程池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她的发顶。

　　头发挡住了女生的半张脸，她很努力跟上他的思路，却因为情绪不太稳定，总会听漏一点，立体几何尚且能自己琢磨琢磨，比较复杂的解析几何听漏一个关键点就很难看懂，最重要的是，这次程池没有直接给她写步骤。

　　时间紧，她走神，没听懂题，有点羞愧，犹豫着要不要叫停程池，让他重讲一遍，一边又觉得太麻烦了。

　　纠结之时，程池转头对上她迷蒙的眼神，少女眼睛因为方才的哭泣而泛红，湿漉漉的一双杏眼困惑地望着他，红润的嘴唇微张，似欲言又止。

　　心口有什么东西在膨胀，程池口干舌燥，握笔的手指尖泛白，接着，小腹一紧。

　　他忽然很想抓住点什么，少女的手腕、脖子、或者脚踝。

　　其实，受电影影响的不止女孩，还有他。
　　如果她没有开口说话，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控。

　　“其实，刚刚我有点没听懂。”她浑然不觉地说。

　　程池垂下眼皮，淡漠地别开视线：“嗯，我重新讲一遍。能帮我倒杯水吗？”

　　“哦好。”宁玉兮没多想，起身给他接了杯温水。

　　程池继续给她讲题。

　　作业完成已过十二点，程池把宁玉兮送回家，孤零零的身影，在雪夜里站了一会儿，点燃一支烟，无声地抽着。
　　这是他搬回这里之后，第一次抽烟。

　　元旦假期只有一天。照常上课，眼见期末考试越来越近，宁玉兮愈发紧张，一股脑儿扎进复习进度中，实在累了，就画会儿漫画解压。

　　年底，程池公司事情比较多，这三天他不在久巷，也不在江城，他回北城去了。他跟她说，会在期末考试之前回来，让李叔每天接她上下学。

　　宁玉兮推脱也没用，每天早上李叔都会出现在巷子口等她。冬天寒冷，有人开车接送自然比她走路或者滑滑板去上学舒服很多，她推脱，仅仅因为不想给人增添无谓的麻烦。
　　不过，她从来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心理负担，推脱不得便坦荡接受，每天跟李叔坐车去学校的路上，都有说有笑的。

　　晚上，晚自习下课，李叔照常来接她。

　　宁玉兮坐在后座，手里拎一袋烧烤当宵夜，热情地问李叔吃不吃。

　　李叔笑着摇摇头，和宁玉兮聊起学校门口路边摊的生意，又聊起路边摊的卫生，李叔嘴上说着没什么，宁玉兮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傻乎乎地笑着，李叔又把话题转到程池小时候。

　　“以前夫人管少爷管得可严，零食什么的从来不给他吃，少爷为了讨夫人欢心，也从来不吃那些东西。想想也可怜，现在这些东西他可能都吃不惯喽。”

　　宁玉兮笑笑，不合时宜地又打了个喷嚏。

　　“说起少爷和夫人……当初夫人要来江城居住，少爷非得跟着，别看他平时不怎么跟夫人亲近，其实他从小就有保护夫人的意识，还特别在意夫人对他的态度。”李叔侃侃道。

　　宁玉兮忽然想到，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原来程池也这么在意婷姨的。

　　宁玉兮好奇地问：“李叔，婷姨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李叔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少爷腿伤这事儿我一直觉着挺蹊跷，冯总亲自去国外把他带回来的。少爷还小的时候，冯总就跟夫人提过，把少爷交给他照顾，夫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偏偏腿伤了，就同意冯总把他回来了。少爷也是，好像因为腿伤的事，跟夫人有了隔阂，自他回来，就没听他提过夫人的事，变化老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些反常的事，宁玉兮就隐隐感到不安。

　　李叔把她送到单元门门口，宁玉兮下车跟李叔说再见。

　　回到家，刚在客厅落座，程池就打来电话，宁玉兮边吃宵夜，边和他讲话，聊了两分钟，打了三四个喷嚏。

　　程池问：“怎么了，感冒了？”

　　“嗯，感觉是有点不舒服。”今天跑操忘了把围巾摘下，跑出汗了，才想起来摘，估计是着凉了，“没事，明天早上就好了。程池，先这样吧，一会儿我爸打我电话打不通，又要唠叨了。”

　　程池“嗯”了一声：“你先挂电话吧。”

　　宁玉兮刚挂断电话，宁涛的电话就在下一秒打进来。她熟练地跟父亲报平安，三两句话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