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的魔女》王爷纪东宝

10、10.魔力暴走

　　在魔咒课之外，变形课是最让艾玛感兴趣的。

　　在第一堂变形课上，任课老师赫斯特女士一上来就露了一手，把一块从花园里随手捡来的石头变成了金块，又变成了钻石。

　　“这只是幻象！”赫斯特女士强调，“让你们以为它改变了材质的，只是巧妙的障眼法，一旦附在其上的魔法耗尽或者施展显形术，就会被打回原形。”

　　看来靠魔法一朝致富也是不可能的啊，艾玛在心里笑起来。另一堂课“炼金术”教的其实就是用魔法让物质形态产生改变，在“等价交换”的前提下，依照公式计算，画出正确的炼成阵，就可以炼成日常所需的一切。

　　曾经魔法师们也怀揣着将别的物质炼成黄金的理想，但是后来证明根本行不通。如今炼金术士更多从事的是建筑、铸造之类的行业。

　　接着，赫斯特女士化身成一只肥硕的黑猫，在学徒们面前优雅迈起猫步，从课桌上一一轻巧地跃过，然后回到讲台变回原来的样子。

　　接着，她又变成一个矮胖的老妪，化作身披重甲的骑士。

　　“这同样也是障眼法！不过高明的德鲁伊可以完全将自己变成别的动物，拥有动物的力量、视觉、速度，还可以变成禽鸟飞上天空。”

　　飞行的魔法是非常高级的，尼德霍格那样的飞船需要消耗大量的魔法，神秘的动力来源更让艾玛这类“魔法世界新鲜人”无从知晓。

　　能不依靠外力自由飞翔，是多少人的梦想。

　　德鲁伊能驾驭强大的自然力量，操控植物、动物，用藤蔓束缚敌人，用群鸟传递信息。

　　教授召唤术的老师卢卡斯夫人就是一位德鲁伊。她能轻松化身为熊，片刻之间就把敌人撕碎。不过似乎每位德鲁伊都只能响应特定的自然之力呼唤，完整化形为唯一一种动物，否则一定更加强悍，所向无敌。

　　“如果你拥有了德鲁伊的力量，希望化身为什么？”

　　艾玛很难抉择，转而问海沃德。就好像这种来自自然的召唤可以自主选择。

　　“我想当一条龙！喷火！嗷！”

　　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审视了一下海沃德，艾玛决定永远不再跟她探讨类似的问题。

　　“哈哈，海沃德，你别傻了。”

　　虽然讨论的声音刻意压低，卢卡斯夫人还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课上的氛围比较自由，所以根本不在意。

　　“没有人能化身成魔法生物。事实上连能驱使野生魔兽的德鲁伊都从未出现过。唯一的可能是从魔兽刚出生的时候开始豢养，不过那也只有不到三成的成功机会。”

　　魔杖在学期开始的一个月后才姗然而至。它们被仔细收纳在先前存放原材料树枝的木匣里，静静地躺在魔咒课的讲台上，等待着主人们的认领。

　　魔咒课老师班内特女士就像看不到那些匣子一样，冷静地讲完整堂魔咒课基础，大部分都是枯燥乏味的古语词汇以及语法。快下课的时候，她看着台下蠢蠢欲动的学徒们，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小毛头们，拥有魔杖只是精通魔咒的第一步。你们往后要学的还多着呢！”

　　接着，她拾起一只木匣，念出上面的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学徒赶紧冲上去接过来。

　　“在使用之前，先试着找到魔杖和自己的联系，并进一步稳固它。还有，要对替你们制作魔杖的魔杖师傅心存感激。”

　　“好的，班内特女士。”

　　拿到木匣后，海沃德迫不及待地打开，取出魔杖细细打量。她那根山楂木魔杖杖身略微有点曲折，线条转折处仔细打磨平滑，就像是一条圆润的闪电。尾部手持处用金线仔细装饰，绕成火焰图腾，还镶嵌了几颗小小的红宝石。

　　“跟你的戒指好配，真是一根华丽的魔杖。”艾玛由衷赞叹道。

　　海沃德笑而不语，拿起魔杖在自己手臂上比比划划。

　　“你……在干嘛？”

　　“哎呀，你不知道。我以前听说魔杖会刚好等同于食指指尖到手肘关节的长度，所以赶紧看看是不是真的。”

　　艾玛无语，此时老师正好喊到她的名字，赶紧起身上前。

　　打开木匣，她的魔杖保持了树枝苍白的颜色，形状笔直。外观上没有任何外加材料修饰，只细细雕刻了水流的图形，从尾端开始，一路缠绕到离顶端一指长的位置。

　　“这么朴素的魔杖啊。”

　　海沃德探过头来看，似乎有点失望。可是艾玛自己非常喜欢，轻轻拿起来，抚摸着魔杖的表面，光滑、冰凉，就像是那天触摸到心木的手感。她转头瞄了眼海沃德，她此时已经跑去另一边看珍妮的魔杖。

　　艾玛悄悄把魔杖放在手肘边，想要比较一下是不是真的和海沃德说的一样。

　　“是一样的吧！”

　　海沃德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厉鬼。

　　“是……是一样长……”

　　“对吧，告诉我这件事情的人说，魔杖就像是身上长出的新的肢体，会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才会微妙地存在这样、那样的巧合和关联。”

　　……

　　晚上睡前，三个姑娘按照班内特女士教的窍门，双手握住魔杖放在胸口，静卧着开始冥想。

　　半梦半醒之间，艾玛看到了测试那天，她见到的那个湖泊。

　　与那天不同的是，岸边静静停靠着一艘小船，仿佛诱惑着艾玛，让她想要坐上去，划到湖心一探究竟。

　　这个湖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这艘船又能抵达哪里？

　　在波光中，湖岸仿佛逐渐隐没不见，湖面仿佛开始与远天相接。船行无声，此时已经不用再划动双桨，就像是顺着水流自然前进。船首划破水面的声音是唯一剩下的声响。

　　逐渐地，四周的水流开始变得汹涌起来，水流所至，无论什么都会被卷进去。落叶、鱼群、水草，都被裹挟而去。最后，连时间也不能幸免，四周开始变得黑暗，深不可测。船行越来越快，令艾玛开始感到眩晕，仿佛身体已经前进了，灵魂还留在原地。

　　水到底要流去哪里？流进溪水？汇入江河？一路迂回曲折，冲破障碍，最后一定会抵达……大海。

　　充满魔力的大海，好似无边亦无底，让企图征服它的人迷失方向。只有最笃定的人才能跨越它，终抵彼岸。在奔腾的暗流与漩涡中，或许只有智慧才是解脱之道……

　　“艾玛！艾玛！艾玛·格林！艾玛·格林！”

　　是海沃德的声音，她的呼喊声撕心裂肺。心不甘情不愿地，艾玛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被海沃德死死拽住肩膀摇晃，整个人摆得就像一片狂风中的树叶。

　　眼前的一切让她大为震惊。天已经微微透亮，房间里到处都是水，积水让鞋子漂浮起来，正无力地四下乱撞。床上、帷幔上、床头柜上、衣柜上、墙上、书上……到处都是湿淋淋的。

　　海沃德和珍妮也是湿的，从头到脚，湿透，像两只狼狈的落汤鸡，头发难看的贴在脸上。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怎么了？”

　　艾玛忍不住放声大笑，这场景实在是太有趣了。

　　“你还说！”

　　海沃德实在太过气恼，甚至眼眶都含着泪。她狠狠在艾玛胸口捶了一拳，打得她差点躺回去。

　　“你睡魔怔了！拿着魔杖施法，变成了一个转动的大水球！”

　　“而且怎么喊都喊不醒！”珍妮也气鼓鼓的在一旁补充。

　　天晓得她们两个睡到一半被水浇醒，心里有多么绝望。亲爱的室友施展出这样庞大的攻击魔法，逼得她们一边大喊她的名字一边四处躲藏。可是这么小的房间又能躲到哪里？

　　还好宿管老师听到了她们的怪叫声，及时赶到，这才阻止了艾玛的魔力暴走，让她重新跌回到自己的床上。

　　虽然停止了施法，艾玛还是没有苏醒过来，于是才有海沃德疯狂摇动着她，呼唤她全名的场景出现。

　　“噗……”

　　在一边旁观一切的宿管老师忍不住笑出声，三人循声望过去，瞪眼看着她。

　　“咳咳。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生一、两起这类事情啦。你们不要太过紧张。”

　　宿管老师还很年轻，平时和学徒们的关系也不错，此时端起老师的架子讲话，反而显得有点奇怪。

　　“和魔杖第一次建立联系的时候，有小部分人会控制不住让魔力暴走。你们应该庆幸暴走的是艾玛，她是水系魔法师，破坏力有限。”

　　三人低头思考了一下，确实，如果暴走的是火系的海沃德，或者风系的珍妮，那对寝室造成的破坏……不对，应该是让室友受到的伤害一定不止于此。相较于变成落汤鸡，被烧成烤猪或者吹飞到山崖之下……简直想都不敢想。

　　宿管老师从罩袍中抽出她的魔杖，嘴里念念有词，房间里的水开始向上涌动，逐渐变成水珠升空，然后聚合成一团飘浮的水球。在她的控制下，水球缓缓飘出窗子，飘离城堡，飘向远方，然后猛然炸开，化作了山间的雾气。

　　一切又恢复了干燥清爽的样子。

　　“反正天也亮了，你们要不就干脆起床吧。”宿管老师吩咐道。

　　她正要离开，突然想起还有要紧事情没有叮嘱。

　　“既然已经跟魔杖建立了联系，以后就不要拿着它睡觉了，不安全。特别是你，艾玛。”

　　“……知道了，薇琪小姐。”

　　艾玛耷拉着脑袋，这时候才开始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