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放纵》东山村长

84、第 84 章

　　又是一年将近。

　　许乔安给她发来消息，大家都已回家，只有她和林予川还留在这城市。

　　林予川运动后，洗完澡坐在她身侧：“想好了吗？”

　　元旦那晚回来，颜一好奇，悄悄摸了摸林予川的肚子，不至于变成一块，但比之前还是小了许多，他一直忙于备考，也没时间锻炼。

　　她悄声说了句：“快没了啊。”

　　原以为正在看书的林予川没听到，结果第二天，他就办了张凯阳公司楼下健身房的卡，日常除了看书就是健身。

　　回来还拉着她的手问：“有了吗？”

　　有时候颜一会逗他，很是认真点头：“嗯，能感觉到胎动了，宝宝很健康。”

　　气的林予川抱着她压在床上啃，直到她求饶为止。

　　“嗯。”颜一很是配合，挪到他怀里靠着，“我们去看烟花好不好？”

　　“好。”林予川道，“那我们明天回去。”

　　明天是年三十，林予川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回到当年他等颜一的地方。这家叫杨记的小超市还开着，重新装修了一遍。

　　“你还记得这里？”颜一几年没回来，对这地方都感觉到有些陌生。

　　“没找到你的那三年，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回到这，看一晚上烟花，去年也是。” 林予川解开安全带，“我去买水。”

　　林予川说的风轻云淡，颜一心里一恸。

　　只是说句想看烟花，他就能猜到自己想回来，分开的那些年，他独自坐在车里，看着漫天烟花，周边的一切喧哗热闹都与他无关。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回到这里？

　　颜一接过水：“以后我陪你一起看。”

　　“好。”林予川握住她的手。

　　“还没到晚上。”颜一回握，“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路上，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对联，外公家也不例外。

　　颜一摇下三分之一车窗，望着十来米外的外公家。表哥表姐会给她发外公的视频，此时亲眼看到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外公，比视频里的，要苍老许多。

　　“他今年才七十六岁，前几年还很硬朗，带着舅舅们去海边捕鱼都没问题。”颜一轻声道，“他本不该遭受这些。”

　　这些年她不敢回来，每次外公见到她都会哭，七十几岁的人哭起来跟个孩子一样，委屈，无助，紧紧抓着她的手，就怕她也会突然有一天不在。

　　来到这快十分钟，出来给外公递水的，塞零食的，还有把小孩放在他面前逗他的，这场景，很是温馨。林予川摸着颜一的头：“你家人，对你外公很好。”

　　“嗯。”注意到外公看过来，表哥说外公视力不太好了，不带老花镜看不清，颜一也就没把车窗摇上去，“大家都很好，我从小在这边长大，他们都很疼我。”

　　鼻子发酸，颜一忍住没哭出来，二表哥出来，半弯腰在外公耳边说什么，外公点头，却在要进去时，突然拉住他的手。

　　他们说了什么，颜一听不到，但是二表哥朝这边看来。

　　“走吧。”颜一和往年一样，跟表哥他们说不回来过年，她不想因为自己，在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让外公难过，那几次送去抢救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她怕了，“该离开了。”

　　林予川没多问，帮她扣上安全扣。颜一正要摇上车窗，二表哥已经朝这边跑来。

　　“小一！”二表哥喊了声。

　　颜一手一顿。

　　看到颜一，二表哥立马裂开嘴笑着：“真是你，爷爷跟我说，是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快下车回家。”

　　“外公？”颜一猛然看向外公，他还是坐在那，却伸出手朝她这边招着，咬紧嘴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可是，齐哥，我不能回去。”

　　“爷爷很想你，今年一直问我们，你怎么不回家。”齐哥往后看了眼，“他不记得很多事情了，有时候也会忘记奶奶和小姨。”

　　“可是……”颜一还是不确定，外公拿起拐杖，颤巍巍起身，“我还是走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齐哥拉开车门，跟林予川打了个招呼，“林予川对吧，下车，回家过年。”

　　那段时间新闻沸沸扬扬，家里的人也都知道，颜一没提过，现在看到两人一起回来，也猜到了。

　　“表哥过年好。”林予川应道，回家过年这四个字，他很久没听到了。

　　“过年好，快下车。”齐哥笑道。

　　看到外公朝这边走来，颜一最终还是选择下了车，而后快步走过去，扶住外公。

　　颜一叫了声：“外公。”

　　“小一回来了，我就说是你回来了，小齐还不信。”外公笑呵呵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颜一摇头，擦干眼泪：“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外公，我就是想您了。”

　　“那不哭了，咱们回家。”外公拉起她的手，这时才注意到跟齐哥站在一块的林予川，苍老而浑浊的双眼定在他身上。

　　林予川：“外公，您好。”

　　“好，好，你是？”外公问他。

　　“外公，我叫林予川。”林予川正想说，是和颜一一起回来的，外公打断了他的话。

　　“是小一的朋友？”外公问着。

　　老家这边的习惯，过年过节带回来的异性朋友，便是对象的意思。颜一点头：“嗯，是我朋友。”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小一有朋友了。”外公笑起来，“回家，过年。”

　　外公家没变多少，只是，物是人非。

　　颜一刚回到家，二舅他们听到齐哥的喊声，都从屋子里出来，诧异过后，便是惊喜。

　　二舅妈拉她坐下，眼圈立马就红了：“你说你不敢进家里，偷偷回来看一眼也行啊，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吧？”

　　“没，舅妈，我挺好的。”颜一给她擦去眼泪，往后看去，二舅和外公正在和林予川说话，“舅妈，外公他……”

　　“去年开始，就不怎么记事了，医生说是有老年痴呆的症状，但有时又记得。”舅妈叹气，“可能是，许久不见你和小梅，今年时不时就问一句，怎么不见小梅送你回来，看到别的小孩放假了，也念叨着，你怎么不回来过暑假。”

　　颜一再次看向外公，他拉起林予川的手，一下一下拍着，满眼都是笑意。

　　“不说这些了，大过年的，要开心，你大舅去买烟花了，我打电话叫他们回来，还有你大姨。”舅妈摸了摸她的脸，露出笑容，“今年怎么也得待几天，不能这么快走。”

　　“可是，我怕外公记起来。”颜一不放心，“他身体受不住的。”

　　舅妈沉默几秒，才道：“你外公他，会选择忘记的。”

　　“好好对小一，她命苦。”二舅拍着林予川的肩膀，“不能辜负她。”

　　林予川点头：“我会的，外公，二舅，请你们放心，我会好好陪着小一的。”

　　“我相信你。”二舅笑着点头，冲厨房的方向喊，“阿齐，饭还没热好呢？”

　　“可以了，老爸。”齐哥把汤端出来，“小一，小川，吃饭。”

　　大舅一家在逛街，听到颜一回家了，当下赶了回来。大表姐冲上前，一把抱住颜一：“可算是回来了，国庆去找你，你还说不打算回。”

　　“临时决定的，本来是想回来偷偷看一眼，被外公认出来了。”颜一笑着。

　　她和表姐表哥们都会见面，但工作后大家都忙，也不在一个城市，一年见不到几次。

　　“爷爷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大表姐道，“还没吃饭吧？赶紧给我们介绍下，你这个带回来的朋友。”

　　大家都吃过饭了，但还是两人一起，二表嫂也抱了孩子下来。

　　“吃菜吃菜，看你们两个瘦的。”大舅妈和二舅妈分别给颜一和林予川夹菜，“多吃点。”

　　“谢谢舅妈。”自小，也算是在爷爷奶奶那群朋友的关怀下长大，奶奶走后，这般情景再也不会有，此时此刻，林予川感到久违的亲切，“谢谢。”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不说谢。”二舅妈又给他勺汤，“小一，房间一直给你留着，都打扫干净了，能睡。”

　　“小川就和小鸣挤一挤，他今天值班，晚上才回来。”大舅妈给颜一夹去鸡腿，“每年都给你留着，就等你回来吃。”

　　看到鸡腿，颜一鼻子一酸，不好哭出来，只能忍着。

　　晚上，大家摆好烟花，外公本来睡了，此时却是精神，拉着颜一的手，和她坐在门前，看热闹。

　　林予川和表弟点烟花，随着引线点燃，两人都往后退。很快，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小一，笑一个。”大表姐正在录像，镜头对准颜一，她正依靠在外公肩膀上，笑得开心。

　　烟花放完后，就要着手准备拜神，林予川知道有这习俗，但没经历过，好奇地在旁边看，时不时上手帮忙。

　　“小鸣，可以了吗？”二表哥朝里面喊了声，又跟林予川道，“祠堂那地方小，不开大车，小川，你会不会开摩托车？”

　　林予川点头：“会。”

　　“那今年你开车，你载我们去。”二表哥看他愣住，问，“你之前没去过？”

　　“没有。”林予川笑着摇头。

　　“那今年，你得好好拜拜。”二表哥接过小鸣手中的提篮，跟他说林予川开车，后者应下。

　　颜一穿着睡衣，和大表姐站在门口，后者撞了撞她：“今晚跟我睡，让小川睡你那。”

　　“为什么？”颜一道，“小鸣不介意跟林予川睡。”

　　“我就是想听八卦，算了，等年初二人齐了，再一起听。”见颜一笑着，大表姐戳她的腰，“到时你别想跑。”

　　一听是林予川开车，二舅妈赶紧拿了件皮衣出来，给他穿上：“晚上冷，你穿这么少可不行，快穿上。”

　　二表哥瞥了眼：“妈，这不是我爸的衣服吗？你好歹拿我的或者小鸣的也行啊。”

　　“挺好的，谢谢二舅妈。”林予川把衣服穿上。

　　“人小川长的好看，别说是你爸，你爷的棉袄穿身上，也比你穿龙袍好看。”二舅妈白他一眼，“快去吧，早去早回。”

　　“这绝对是亲妈，不然说不出来这么狠的话。”二表哥无奈，“小川，开车吧。”

　　林予川跨上摩托车，戴上头盔，往后看去，颜一跟他挥手。

　　“打麻将去，得半个小时后，他们才能回。”大表姐拉起她的手，转身进去，“妈，准备好了没有？”

　　颜一虽很少打麻将，但自小耳濡目染，还是懂的，林予川他们回来时，正好杠上开花：“自摸。”

　　二表哥把提篮交给二舅妈，往麻将桌走来，看到自家老婆往外掏钱，问：“小一赢了？”

　　林予川走到颜一身侧，看她笑呵呵的，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大表姐见了，嚷道：“小川，你快多摸几把小一的头，挫挫她的运气，都连续自摸三把了。”

　　“还有这种说法？”林予川意外。

　　“假的，”颜一握住他的手，有些冰，“还打吗？”

　　“明天继续，得放鞭炮了。”大舅妈先起身。

　　大舅和二舅把鞭炮打开，在门前围成一圈。大舅拿着点燃的香：“清清上楼去了吗？”

　　“大伯，可以了。”二表哥站在二楼阳台那，“孩子耳朵捂住了。”

　　“好咧。”大舅应了声。

　　鞭炮声响起时，林予川伸手捂住颜一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