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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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燃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但也能勉强行走了。
天台风很大，她飘飘然杵在边际，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枯瘦的手放在栏杆上的那一瞬间，手机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
一串不认识的号码。但是从羊城打来的。
眸眼波动，她抱着一丝希冀接听来。
“喂你好快递……”
祈燃的肩颓了下来，将手机放在上面，忍受着身体撕裂拉扯的疼痛，爬上去坐在了边缘。
电话里那头的人还在说着。祈燃呼吸着沉闷的空气，脚底悬空着随风而动。
“喂你好在听吗？”
祈燃正准备挂掉。
“是墨泠女士几天前从淋城寄来的快递，请问你是叫祈燃吗？”
祈燃的泪从眼眶溢出，急切地用沙哑的声音回复着：“我是。”
“哦好的。请问你家里有人吗？方便现在签收一下吗？”
祈燃又往回爬，没有踩到支点摔在了地上。
她伏在地上忍着疼痛道：“请先帮我寄存在保安室好吗？我马上回来。”
电话挂断。祈燃躺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哭着哭着又笑了。
“墨泠……你这一步步计算地多么精准啊，可是你有算到该遵守与我的承诺吗？说好的来找我呢？”
等她浑身伤口是血地回到病房时，护士都吓坏了，问她去了哪，连忙拉着她又去包扎换药。
“去了天台，本来想死的。”
护士吓了一跳，正逢那天的女警过来探望。
祈燃抬眸道，“我现在就想回羊城。”
女警心疼她的伤势，一听她的话便说：“是墨泠寄给你的快递救了你。”
祈燃叹出一口浊气，仰起头，泪还是落了下来。
“你们还挺厉害的。快递里的东西，需要检查吗？”
女警道：“刚刚打电话的就是我们羊城的同事，很抱歉，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希望你先养好伤，等回去看到后，能够好好生活。”
祈燃自虐般盯着，护士用生理盐水处理血肉模糊的伤口。
还是被迫休养了一周后，祈燃迫不及待回了羊城。
走向小区的每一步，都好像在奔向墨泠。可是她从未在羊城与她同行过。
快递里有一封信，信没被拆过，另外还有一个U盘，和墨泠一直带在身上的黑色纽扣。
她插上电脑，映入眼帘的是墨泠熟悉的面庞，穿着红色的裙子，似是她们第一次在北防镇分别的那日。
鲜艳夺目，似烈火玫瑰。
一瞬间祈燃热泪盈眶，看完之后她合上屏幕，抱着电脑哭得声嘶力竭。
墨泠，是她的墨泠。孤注一掷，逆向而行的墨泠。
她拿回了属于她墨家、温荟、无数被残害的人的真相，却唯独失了她自己。
“墨泠……”
祈燃结痂的伤口再一次撕裂，信纸上有干涸的、湿润的褶皱，也留下了褪去鲜明的暗红。
祈燃问不出那一句为什么。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只希望墨泠能够只做那个拯救她一人的英雄。可是她又做不到，她明事理懂大局，却无法也做不到释怀。
【祈燃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名字。有一种读着、念着……就能看到阳光的感觉。】
【祈燃，好好在羊城生活。】
【祈燃你说会永远爱我，其实没必要把这句话当真。我只要你记得我就好了，如果碰到了喜欢的人，也尽情去爱。不必将年少的话，当成不可扭转的誓言。】
【祈燃，你一定要好好的。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开心快乐的生活。】
【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
“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祈燃蜷缩在角落里，声嘶力竭心如刀割，一直到嗓子发不出声音，手脚麻木……被晨时的阳光照进来唤醒。
祈燃回到学校说明原因，学校体谅她家人逝世。参加了期末补考。
寒假她一个人背着包去了洛河沿途的城市与村镇，每一处她都脚踏实地去走过、问过。即便从没有一次寻到过答案，她也依旧如此。
祈燃不相信墨泠就那样死了，她宁愿相信她是躲起来哪怕消失了。只要她活着。
所以她无数次在梦里都期待与墨泠相遇，只要梦到了淋城，梦里有镜明湖，就能梦到墨泠。
只要她回头，墨泠就一定在那里。可是她太想见到墨泠了，每一次回头要看清她的脸时，梦就醒了。
祈燃不曾放弃，每一次放假就沿途四处找寻，开学就回学校拼命学习。
四年的时间眨眼而过。羊城四季并不分明，冬季如春，秋夏似火，与淋城差不多，但不比淋城多雨。
祈燃抚摸着，墨泠曾一直带在身上的黑色纽扣，每走到一处她就会拿出来看看。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她获得了留校保研的资格，从学校出来后孤身一人走过人满为患的广场。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飘了下来。
羊城十数年来从未下雪，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约而同拿起手机拍照、录像，与身边或手机里的亲朋好友欢呼。
只有她似是沿着轨道通行，只缓慢停顿片刻，又继续前行。
一只毛茸茸的手拦在身前。
祈燃低头。
哦不，也许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也仍沿着他们的轨道前行着。
她接过传单，而后又是一张。
“要都给我吗？”
玩偶服里的人顿了顿摇摇头，双手笨拙地在脸上比了个笑脸，随后对她挥了挥手像是在说：再见。
祈燃挤出一个微笑来，回应玩偶：“再见。”
她不再留恋不属于自己的热闹与欢呼，匆匆离去的、孤独薄瘦的背影，在一众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曾经祈燃以为遇到墨泠，就像是枯木遇到了她的春夏，可没想到却是入冬的前奏。自此她守着她的枯木，再不见春，也燃不了夏。沉入了无法碎裂的冬，无尽的冰与刺骨的寒。
就连偶尔透过层层冰川而来的光，也化作了无数个黑夜里失声的呜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