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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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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虽已入冬,但纬度较低穿个外套就已足够。
墨泠前些日子给她买了好些衣服,祈燃根本穿不完。但是将衣服围住自己的时刻,也在幻想着是墨泠在拥抱她。
【姐姐,我以后想建个属于我们的小屋】
【你在忙吗?好几天没有给我回消息了】
【你家里的事应该忙的差不多了吧,等元旦我接你一起回羊城好不好?】
【我买了很多东西装饰家里,看起来一点都不冷清了,也学会了包饺子,虽然还是有点不堪入目……】
下课了祈燃看着自己这些天沉入海底的消息,不禁心慌。
今天是元旦节前最后一节课,她买了直达北防镇的车票,家都没回直奔火车站去了。
整整六个小时祈燃坐立难安,又是一个凌晨她抵达了北防镇。
街道积水颇深,好似被洪涝洗刷多时。
问后才知道,前天晚上北防镇一处田地失火,因为鲜少有过火灾,村民们当下十分讶异,错过了最佳扑火时间。不知为何前一日下过雨的地面也能烧得迅猛,消防赶到时即便尽力扑灭也还是难敌狂风作乱……
火围着镜明湖地区烧了整整一夜才扑灭,但是众多村民不知所措误开水库灭火,加上后面暴雨,火灾未完又是洪涝……
镜明湖……墨泠……
祈燃疯了似的跑到以往熟悉的地点,可是赶到时田地一片荒芜,这一块房屋被烧得也只剩躯壳。
镜明湖的水都只剩湖底一点,泥泞不堪。百年榕树烧成了枯木,只剩下黢黑的树干。
更何况人。
可祈燃不信邪,她拼了命地找到她和墨泠的家,在一堆废墟中寻找……
淋城的雨又下了起来,终于她找到了曾经有过美好回忆的家。发了疯似的扒拉,可即便是找到十指无力泛出白花花的血肉,也没有寻墨泠的踪迹。
镇医院她去看过了,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问遍了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没有一个叫墨泠的女人被送来。
祈燃不信邪,又折返回去,途中被一辆车撞在了地上。被好些人围住问伤势,是否要送往医院。
祈燃爬了起来,麻木地将地上被汽车车轮压扁的助听器盒子捧起。
那次之后,原本要送给骆冬的助听器,被她一直放在了背包里。可还是被碾碎了,她来不及悲伤,将掉出来的碎片一一拾起往包里塞。
她要去找墨泠。
墨泠在火灾的中心区域……
如若真的无处可逃,也不至于尸骨无存。祈燃坚信不可能。
墨泠不会死的。一定能找到她。说不定她回羊城找自己去了,手机没有电,等有电了就会和自己打电话的。
祈燃一边想着,一边搬开烧成黑炭的梁木。
墨泠……墨泠……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
祈燃在灾区游荡了两天,身上残破不堪,最后被警察发现强制带到了医院。
“听说北防镇的纵火犯被抓起来了,是淋城一个集团的老总叫马辕。”
“他之前不就是那镇上的人嘛……”
祈燃从昏迷中醒来。如果不是动了动被包扎的严实的手,身体各处刺痛传来,难受至极。她都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了。
这不是北防镇,这是在淋城?
她环视四周,看到墙上的字——淋城第一人民医院,确实是淋城。
刚刚外面的护士说北防镇的纵火犯?
祈燃思绪翻滚,迫不及待要下床,可四肢伤痛无力跌坐在了地上。此时病房门被打开,进来了几位警察,又急忙将她抬了回去。
“祈燃你好,我是淋城刑警队队长叫贺启,这几位是我的同事。”
他们亮了证件,穿着制服,在医院大摇大摆。不至于是假的。
祈燃神色黯然道:“我要去找人……”
“你的伤势有些严重,医生说险些伤到神经要好好休养几日,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贺启按耐住她,“你和墨泠是什么关系?”
祈燃盯着他问,“找到她了吗?她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贺启与旁边的同事对视一眼道,“目前暂时没有找到墨泠。当时火势迅猛,后来水库泄洪暴雨连绵,冲洗了很多痕迹……找到还需要些时日。”
北防镇就那么大,找到一个伤势严重的人,或者……难吗?
水库泄洪暴雨连绵……那边又是连接洛河的地界。
逃得过被焚烧成烬,也难逃被水冲走。
祈燃止不住思绪,又抱着一丝希冀问:
“她……那他们俩呢?黄粱和庄蒙,他们人呢?”
贺启敛眸道:“黄粱被发现时即便浑身烧伤,也拼死擒住了要逃跑的马辕,后面在送往就医的途中,抢救无效不幸身亡。庄蒙……至今也没有消息。”
贺启又问了许多问题。
祈燃麻木一一回答。
“这么说你和墨泠仅仅是情同姐妹的关系?”
祈燃心仿佛被一扼,她闭眼道:“我的母亲曾是她的老师,情同姐妹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知道你的父亲曾是涉黄组织的一员吗?”
“什么?”祈燃睁开空洞的眼,“那他被抓起来了吗?”
贺启示意在场唯一的女同事稍安勿躁,他将资料递给祈燃。
“你父亲在四天前已经去世了。”
祈燃睨视着照片里祁建四横八竖地躺在地上,内心毫无波澜。
“被车撞死的?”
“是的。当时你奶奶的赔偿金刚刚下来,他将钱全部取出,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捕被车……”
“我奶奶的赔偿金?”祈燃抓到重点。
“你不知道么?你的奶奶于十一月初被人发现,在北防镇西南处菜地里的小房子里逝世。当时正逢暴雨过后,搭建的房屋简陋承受不住风暴导致坍塌。老人被发现时,已经没了呼吸……”
祈燃咽了咽酸涩的喉咙,“赔偿金……祁建给她买保险了?那他……”
“据我们调查,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房屋倒塌与祁建有直接关系。”
说完后贺启与另外一个同事出去了,只留了一名女警察在内。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祈燃瞥了一眼道,“是祁建拍的我的照片吗?”
女警一愣。
“大学刚开学那段时间,我就听到有人议论北防镇的一些往事。好奇查过,可是墨泠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我也没再追问。”
“你们说祁建涉黄,那他用我的照片和视频,拿去换钱。也不难解释他怎么突然有钱,并且心甘情愿给我继续支付学费。”
“墨泠找到我也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吧……我早该知道的,她来北防镇之前提醒过我无数次……她也是你们的一员吗?”
女警摇头,“她的父亲曾经是我们队长的师傅,但是在十几年前因意外尸骨无存。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是一名记者。后来因为得罪了上层,被勒令辞职。之后就再也没有在行业内出现过了,只是一直在默默调查。”
“调查什么?”
“有关马辕集团涉黄、涉嫌人口拐卖、故意杀人等违法犯罪行为。”
马辕要垄断北防镇的经济,让北防镇一直是一处只能靠种菜维持生计的小村镇,他就可以让更多的人去用违法的手段换取利益。
从而用那些照片、视频,淫.秽不堪的东西实行他们的进一步计划。逼迫、威胁那些入世未深的人卖y,不愿意的就把她们卖到大山,像牲畜一样生一窝又一窝的崽。
那些寻找到蛛丝马迹的人——墨泠的父母、爷爷,俱因意外而亡,也都是拜马辕所赐。
马辕如今入狱,因为他亲自放火烧村。加上墨泠与黄粱、庄蒙提供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整个犯罪集团落网。为首的马辕数罪并罚,死刑难逃。
祈燃恍然,回想以往的一幕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有力的手紧扼在胸腔,无力呼吸。
十指与被划伤的皮肤传来的刺痛,一一钉入心间,撕裂缝合,再撕裂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