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河水冷吗》君不入尘

5、05凶手

　　君凝烟醒来时，就一直躺在床上。
　　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没有去看。

　　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荀慧的死跟江展有关。

　　江展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
　　他们是大学认识的，她也很少向他询问以前的事情。

　　因为她问他，那就得回过来说自己的，不然不公平。
　　可是，她不想讲述自己的事情。

　　江展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

　　有一次，她爸打电话过来，说又要结婚。不办婚礼，想一家人吃个饭。
　　她没有同意，只说学校事情忙，没空。

　　江展就在一旁，但他什么都没问。
　　看到她因为这通电话不开心，就安慰她，带她去吃好吃的。
　　因为她不开心，就会想吃东西。

　　江展的家庭是怎样的呢？

　　她知道他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公司的HR总监。
　　他和她家里关系好像很好。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她在旁边听着，江展的语气都很温柔、耐心。

　　会不会以前江展真的见过她？
　　才在刚认识那会儿说是梦里见过。

　　会不会他以前也是那群人里的一个？

　　会不会是因为荀慧的死，才变了一个人？

　　她不敢再往深处想，细思极恐。

　　林涵回来时，看到君凝烟还躺在床上，放下书包问她：“凝烟，你最近怎么回事？江展刚又联系我了，说打你电话不接。”

　　这句话刚说完，君凝烟的电话就适时地想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摁了静音。

　　林涵看她这样，走过来：“你们吵架了？”
　　她和君凝烟一起住了一年多，从来没见她和江展吵架。
　　小别扭倒是会有，但立马江展就会过来求和。

　　君凝烟没有正面回答，她趴在床边，问林涵：“你觉得江展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涵想了想回答：“学习好、样貌好、家境好、性格好，最主要是，对你好。”

　　“那你觉得他会不会是装的？”君凝烟此话一出自己也怔住，立马换了一个措辞，“我的意思是他也有很多缺点的，并不是你们所见的那么好。”
　　“这得问你啊，你们不是在一起五年了吗？肯定很了解彼此啊。我们这些外人，只能看得到表面。再说，我和他接触也不多。”

　　林涵说完，又凑过来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君凝烟摇头：“没事，就是刚看了一部悬疑剧，太吓人了，突然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林涵笑她，让她少看点，就转身去阳台拿衣服，准备洗澡。

　　君凝烟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江展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她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点害怕看见江展。
　　好像见到他，就能重现那天晚上的事。

　　更多的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甚至觉得江展对她是有阴谋的，等到时机成熟，就开始暴露他的真面目。

　　君凝烟摸摸肚子，有点饿了，晚饭还没吃。
　　她下床转了一圈，没有泡面。

　　点外卖？
　　可是要出去拿，要是碰到江展怎么办。

　　看来下次要多屯点泡面。
　　这玩意很有用处。

　　她走到卫生间门口，问林涵有没有吃的。
　　林涵：“我柜子里有两碗自热火锅！你自己拿吧。”

　　太棒了！君凝烟说完“谢谢”之后就跑去柜子前翻找。
　　还是番茄口味的，真是不错！

　　电话一直在响，君凝烟没法，还是接听：“喂？”

　　“烟烟，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江展的语气很是着急。
　　“我刚才在睡觉，没听见。”

　　“那你吃了没？我买了......”他还没说完，君凝烟立刻打断，“我在宿舍吃自热锅。”

　　对方沉默片刻，还是说道：“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水果，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

　　“怎么了？”江展能明显感觉到君凝烟语气里的冷漠和抗拒，明明早上还好端端的，“是不是我昨晚太用力了？我下次......”
　　“我想先休息，有点累。”君凝烟再次打断他。

　　“嗯好，那你好好休息，需不需要我买点药？”
　　“不用，先挂了。”君凝烟说完就把电话摁断，她现在脑子很乱，也很疲惫。

　　正当君凝烟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块肉时，敲门声响起。

　　是一个女生，拎着一袋水果，她问：“请问君凝烟在吗？”
　　“你好，我就是。”

　　“这边有一袋水果，是一个男生让我带给你的。”说着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君凝烟。

　　君凝烟接过后，说了句“等等”，就转身拿了两包薯片，给帮忙送水果的女生。
　　女生笑着拒绝，说：“小事小事，就帮忙送一下的。我宿舍就在这一层。”

　　君凝烟坚持给她，女生没法，接过，不断说着谢谢。
　　俩人就这样互相道谢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林涵出来，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这是干嘛呢？结拜呢？”

　　君凝烟和那个女生相视一笑，又互换了姓名，就算认识了。

　　君凝烟看着这满满的一袋水果，都是她爱吃的。
　　他每个星期都会给她买上这么一袋，就算再累，就算忘了，也不忘给她补上。

　　这五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般，在她眼前一幕幕地播放着。

　　本科期间，俩人呆的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
　　除了上课，就是泡图书馆。

　　她那时候说想要保研至S大，江展就跟着她一起。

　　大四毕业那年，君凝烟想要去做义工，江展也陪着。

　　读研后，俩人还是经常会去泡图书馆。

　　现在研二，江展要去医院实习，经常会排到晚班。可是一有空，就来陪她。

　　她要做什么，江展都会支持。
　　她想要什么，江展都会给她。

　　可是，江展你和荀慧是什么关系呢？

　　你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在那场闹剧中，是什么角色？

　　这场闹剧又真的只是闹剧吗？

　　**

　　君凝烟打算去报个游泳课，如果那天她会游泳说不定情况就会不一样。

　　她发现，当人处在一种几近绝望的时刻，就会找各种理由来欺骗自己。
　　如果、假如这些词语最近她经常会想到。

　　她知道，没有结束。
　　肯定会有下一次穿越。

　　那她就一次次去破局。

　　这几天，江展就跟以前一样。
　　就算她变现地很冷淡，但他就像浑然不知一样，每天依旧都会给她发消息、打电话。

　　她开始从最开始去思考这件事情，为什么江展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当初那么热烈地追求她？

　　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难道真的就是一场骗局？

　　可是，她八年前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们也不认识。

　　但她现在又不敢去问江展，怕真的如她所想。

　　江展是继爷爷之后对她最好的人，她怕解开真相之后，自己没有勇气承担这个后果。

　　十二月份，游泳馆几乎没什么人。

　　君凝烟没料到在这边会遇到江展。

　　课刚上完，君凝烟就坐在泳池边休息。
　　看到一个游泳的身影，不禁赞叹起他的技术。

　　哪知游着游着就来到了她身边，拉住她的脚腕，一把拖进水里。

　　君凝烟非常恐惧这种感觉，这让她想起了荀慧，连忙挣扎，呛进鼻子里的水变成眼泪而出。

　　江展将她托起来，抵在水池壁上。
　　看着她哭着大口呼吸的难受模样，不禁抬起手去擦掉她的眼泪，轻声呢喃着道歉。

　　“闹够了没有？有完没完？”君凝烟吼他。
　　“我打你电话你不接，发你消息不回，为什么？”他握住她的手，手腹因为泡水时间长了变成皱皱的模样，但他丝毫不嫌难看，轻轻吻上去。

　　君凝烟抽出手，推开他，试图爬上去，用力好几下都没有成功。
　　正当她想用更大力再试一次的时候，江展抱着她的腰，将她托举起来。

　　她也没客气，上去就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以前那么亲密的人，现在的触碰却让她感到害怕。

　　出来的时候，江展在外面等着。能看出他很着急，头发还是湿的，里面的卫衣都穿反了。
　　虽然君凝烟很想提醒他，但只能又作罢。

　　“我做错了什么？”他拉住她。
　　君凝烟没有回应，眼神看向出口处，仿佛就没看见他一般。

　　“我问你话呢？听到没有？”江展将君凝烟压在墙壁上，语气狠戾，跟平时的样子截然相反，“看我，君凝烟。”他念她名字的时候一字一顿，像从牙缝里挤出般。

　　她知道他生气了，平时他基本不会生气。
　　要是耍点小脾气，也是佯装的那种，哄两句就好。
　　从未像今天这样。

　　水滴在她的衣服上，慢慢扩大，晕开，就像那天中年男人跳入河的那道水花。

　　“去吹头发吧，会感冒的。”她还是心疼他。

　　“别不理我，烟烟。”江展的语气软下来。

　　君凝烟将包里的毛巾拿出来，去擦他的头发：“低头。”
　　江展乖乖地把头低下去，眼神去死死盯着君凝烟，一瞬不舍离开。

　　君凝烟看他的样子，心生几分不忍：“对不起，我现在思绪很乱。”
　　她继续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展点头，下颚紧绷，透露出他现在的紧张。

　　“你认识荀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