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藏着一本日记》迟荒

18、骰子

　　“昂~说起来，我也略有耳闻。”苏书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程远霭和陆芜两人。

　　“几年前某个投资方组的宴席——”

　　苏书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她撑着下颌观察起其他人的反应。

　　伊眷初和谷听枫都是两眼发愣，似乎完全没听过这回事，即便谷听枫也算多多少少了解程远霭的影粉，不说小事，但只要是稍微跟程远霭沾点边的大事她还是知道的。

　　巫湫就更不用说了，对这方面了解得更加的少。

　　程远霭微微眉骨扯动一分，显然是想起了这么一件事，但反观陆芜，她身姿懒散地摇晃着酒杯，仿佛此时说的事跟她毫无关系。

　　[？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没听过]　　

　　[几年前，是好几年前啊？]

　　直播间的观众大部分也是茫然的，完全摸不准苏书在说什么，大多还是在讨论着陆芜刚刚仿佛摊牌的话。

　　[一路看到这里真的很揪心，程远霭和陆芜不和是整个圈内不争的事实，别说程远霭看陆芜没什么好脸色了，陆芜基本上都是躲着程远霭走的好吧，好多次两人的行程都撞一起了，但是不管路透还是现场，从来就没见到过两人碰面的状况，节目要热度也不是这样搞的吧，一开始宣传就把人绑一起了]

　　[这下好了，摊牌了吧]

　　不同于弹幕的纷纷扰扰，节目中安静得要命。不明所以的几人左看看右望望，眼神交流着——怎么了怎么了！

　　苏书轻咳几声，看向程远霭：“我可以说吗？可以吗可以吗？”

　　程远霭看了苏书一眼，顺势坐了下来，她并没回答苏书的话，而是看着面前一排摆开的酒，还有几个骰子。

　　“介意带我一起玩吗？”

　　苏书立马会意，左右折腾一下，干脆把旁边的位置都腾空了出来。

　　“来都来了，干脆一起玩呗，就我们三个人玩，还挺无聊的。”

　　伊眷初一开始就在一旁看着，闻言轻轻地朝着窗边瞥去了一眼，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谷听枫在一旁无所事事，干脆也坐了过来。

　　这会儿，只有苏书的左侧有空位置了，好巧不巧，正好是伊眷初的对面。

　　两人默契的没有开口，相顾一眼，都偏头看向另一边。

　　伊眷初的鸢尾深蓝色卷长发很是吸睛，更别提她唇下咬着的唇环，让人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甩了一下桌上的骰子，沉声开口：“我刚刚看了好一会儿，真心话大冒险嘛，不管什么时候都挺好玩的。”

　　“不过，要是一直都不愿说，也不愿做的，一直喝酒，会不会有点太没意思了？”

　　苏书一拍手：“还是你懂。”

　　“所以，我要定一个新的规则！”

　　巫湫坐在角落里，闻言闷咳了几声，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没事，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你不要怕。”陆芜恰到好处的安慰了几分，脸上的关切与笑意不似作假，于是总让人分不清陆芜在想些什么。

　　巫湫望着陆芜，清冷的面容上流露出真挚的情意，她声音仍然放得极低，但却能让人听得真切。

　　“谢谢姐姐，你真的很好。”

　　她抿了抿唇，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只是低头莞尔，又止住了话头。

　　[别说巫湫了，换我一个社恐，在陌生的地方遇到这么一个处处照顾我的姐姐，我都要沦陷了。天杀的，巫湫你尊嘟要被骗了呀！]

　　[感觉巫湫是会说出自己心甘情愿被骗的那一类，我的心都要碎了，陆芜你能不能看在巫湫这么纯爱的份上，把你的身份牌给我换了！]

　　[陆芜：勿cue，要钱不要爱。]

　　“第一次玩嘛，肯定不会太过分的。”

　　“所以，不接受的惩罚从一杯酒增加到三杯，且跳过次数不能超过三次！累积三次，不是一轮哦。”

　　苏书拿起桌上的一个骰子，率先扔下去。

　　“可要仔细想好，要跳过的真心话，或是大冒险哦。机会只有三次，这一次，那就最最大点数选择最小点数的人，进行提问。”

　　骰子落下，转动了一圈，最后落下一个大大的六。

　　“哎呀，不知道谁又要落到我手里啦。”苏书整理短裙裙摆，十分开心的落座下来。

　　[我总觉得这个富二代小朋友有点问题，她怎么每次都那么恰到好处的躲过去了呢？]

　　[玩游戏的，你忍忍]

　　剩下几人一次扔出骰子，轱辘转了一圈，终于停住了。

　　苏书的目光定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陆姐姐，你运气不太好呀。”

　　陆芜看了一眼她投出的那个，毫无疑问，最小点数1，勾唇一笑。

　　“运气是比不过，小苏你了。”

　　苏书毫不掩饰的笑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但她很快就收住，一脸严肃地看着陆芜。

　　“陆姐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陆芜思忖片刻，轻启朱唇，吐出三个字：“真心话。”

　　苏书撇了一下唇：“陆姐姐你怎么突然这么安分了，刚刚明明都是大冒险的。”

　　陆芜将腿轻盈地交叠在一起，换了个姿势坐着，她闻言坦然地笑笑：“小苏你太会玩了，姐姐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苏书倒吸了一口凉气，憋了几秒才缓缓地开口：“陆姐姐，你跟传闻说的真的没区别。”

　　“勾勾手指，就能把人的心一块勾走了。”

　　陆芜撩了撩头发，闻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就轻飘飘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你想好要问我的问题了吗？”

　　苏书手指轻抵下颌，略一思忖，随及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陆芜。

　　这笑一看就不怀好意。

　　“陆姐姐，那你听好了。”

　　“三年前的安成晚宴，姐姐怎么湿了衣裳？”

　　苏书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闻之一愣。

　　陆芜的名声，她们都或多或少听过一点，只是不太去细究的人，也没有特别去了解陆芜什么。

　　更别说在这里流量的时代，随便一句话都能被曲解成无数个意思，于是即便对陆芜那好坏掺半的名声略有耳闻，但她们大部分都保持着一个半信半疑的摇摆态度。

　　只是这晚宴湿身吧，确实是陆芜诸多黑料中，闹得最腥风血雨的一个。

　　有人骂陆芜炒作，投资方组局晚宴，陆芜这样的花瓶受邀去了就算了，还嫌热度不够，非要在离场的时候，闹这么一出。

　　当然那张可怜兮兮，捂着头巾从后门出来，脸上洇湿水珠，头发散乱，衣襟湿润，甚至还哒哒地往下滴着水的照片刚刚被放出来的时候，也有不少同情的声音。

　　没人会想在一个宴会上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而一向以演技臭得无可救药而出名的陆芜，从后门跑出来的时候，眼底湿红一片，眉间不自觉地蹙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落荒而逃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去猜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但这些声音，在陆芜收到了一部制作班底十分雄厚的影视资源后，便销声匿迹了。

　　为了资源不择手段这样的标签牢牢地打在了陆芜的身上。没有人再去关注为何陆芜狼狈跑出来的理由。

　　理由变得不重要，陆芜也没再解释过。

　　陆芜轻托着脸颊，手指点在眼尾附近，她开口，声音没什么情绪，反而显得放松，像是在说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

　　“不小心。”

　　苏书笑看着陆芜，眼睛亮亮的，她重复了一遍：“不小心？”

　　“是啊，喝多了酒，在外面吹风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泳池里了。”陆芜语调轻松，“所以只能狼狈地跑走了。”

　　苏书望着陆芜，盯着陆芜看了好一会儿，眼里带着狡黠的光亮。她轻咳一声，嘴角的笑意扩得更大，盯着陆芜就要拆穿什么，但下一秒她望着手里的骰子，又止住了话头。

　　“好吧好吧，陆姐姐说不小心，那就是不小心吧。”

　　“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虽然不务正业呢，但也有点，小钱。什么聚会，什么晚宴的，我也经常参加的。”

　　苏书这样说着，好像在给陆芜透露着什么。

　　[就这？我还以为能问出什么来呢。不过苏书也真敢问的。]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好了好了，下一把下一把！”

　　中途来来回回开了好几局，不知是不是程远霭运气太好，她总是能完美错过提问或者被提问。

　　一连几局下来，只有程远霭作壁上观，跟看戏似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了。

　　苏书放下骰子，转过头来盯着程远霭，其余人默了两秒，也偏过了头来。

　　程远霭摩挲着手里的骰子，面对众人的目光，轻压了一下眉尾，淡然地道：“怎么？”

　　苏书哼哼了几声，望着程远霭手里的骰子，似乎在琢磨到底怎么回事。

　　谷听枫沉默两秒，轻轻开口：“程老师，你怎么一次都没……”

　　“很有问题。”伊眷初磨了磨唇角的银色唇环，含糊不清地补充。

　　程远霭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骰子抛起，再一把攥住。

　　“运气好。”

　　苏书急了，闻言一口咬定：“不可能！”

　　“嗯？”程远霭奇怪地看向苏书，不言自威。

　　“我是说……你不可能运气一直这么好！”苏书哂笑几声，“我换个说法，我就不信这次抓不到你！”

　　程远霭笑笑不作声，她盯着手里的骰子，小巧精致，但却有几分重量。这种东西，她谈不上很会玩，但也有那么几手。

　　“这次小于三的骰子数，都要被最大骰子数提问！”

　　苏书话音一落，便将骰子扔了出去。骰子在桌上轱辘转了一圈，停留在数字五上。

　　“不是，等等！你想抓程老师，怎么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坑进去啊！”

　　苏书捂住耳朵，摇头耍赖：“不听不听，都投都投快一点！”

　　伊眷初叹气一声，双手晃了一下将骰子扔出：“那我希望我别投出三以下的吧，我就剩一次机会了。”

　　骰子扔出，一个数字五出现在她的面前。伊眷初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陆芜、巫湫、谷听枫。

　　很奇怪的，居然都是三或者四。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远霭的身上。

　　程远霭捏着骰子，静静地望着桌上的分散着的各个数字的骰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苏书，你这，你这搞得也太明显了吧！]

　　“程老师，快投，快投呀！”苏书双手握拳，迫不及待地盯着程远霭手中的骰子。

　　程远霭轻轻掀起眼帘，朝苏书投去半分视线，随后轻飘飘地将骰子扔下。

　　“你们好像都很期待。”骰子在桌上轱辘轱辘地转着，撩动着每一个人的情绪。

　　“当然了，程老师我可是准备了一个超有意思的问题！”苏书笑容扩到全身上下，明明骰子还没有停住，但她好像已经准备好了。

　　谷听枫不好意思的笑笑：“本来不是那么期待的。”

　　骰子越滚越慢，终于快要停下。

　　在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命运的骰子的时候，不知是谁轻声呢喃了一句——“我倒是，不期待。”

　　骰子停住——数字一。

　　苏书兴奋得蹦起来，那声弱柔的呢喃一下被冲散，找不到源头。

　　可程远霭却若有所觉地锁定了陆芜的身影。

　　陆芜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从骰子上挪开视线，同程远霭的目光交错在一起。

　　她没有避开，而是望着程远霭，轻叹了一声：“远霭，你怎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