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加九

20、020

　　沈籍仔细观察对方。
　　确实和徐未闻像，再过二十年，徐未闻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外面又开始按门铃。
　　沈籍换掉睡衣，匆忙出来开门：“请进。”

　　“这么慢。”徐父大步走向客厅，“未闻呢？”
　　沈籍：“他去公司了。”
　　徐父：“我过来之前去过公司，他不在。”
　　“……”沈籍镇定，“可能外出了，他挺忙的。”

　　泡好茶端到客厅，徐父正打完一个电话，抬头看到他，说：“你姓沈？”
　　沈籍：“是的。”
　　徐父：“你住在这里？”
　　沈籍：“是的。”
　　徐父：“你和未闻是什么关系？”
　　沈籍：“我们是朋友，我家里出了点事，暂时在这里住两天。”

　　这是他搬来前就安排好的说辞，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突然状况。
　　徐未闻表示没意见，随便。

　　可徐父似乎不太相信：“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籍：“在酒吧，喝酒认识的。”
　　“未闻酒量不行。”徐父盯着他看，“喝一点就醉，他去酒吧干什么？”
　　沈籍尴尬，心想难怪跟秦天在酒吧那次醉成那样：“他是陪朋友去的。”
　　徐父：“未闻的性格，不是会主动结交朋友的人，更不会刚认识就让人住自己家里。”
　　沈籍：“是朋友拜托他的，过几天我就搬走了。”
　　徐父：“哪个朋友？他朋友我都认识。”

　　沈籍快要支撑不住了。
　　徐父似乎有备而来，而他没能耐撒一个圆满的谎言。

　　情况有丝紧急时，忽然听到开门声。
　　沈籍想也不想走过去，看到徐未闻，立刻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徐未闻觉得他有点奇怪，一边换拖鞋一边打量他：“回来了。”
　　沈籍：“你爸爸来了。”
　　说着朝客厅一抬下巴，压低声音，道“你爸爸问了我许多问题，我说……”

　　徐父在客厅喊：“是未闻吗？”
　　沈籍紧急住嘴，小声说：“是不是穿帮了？”
　　徐未闻看着他，嘴角翘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没事，你下楼散步，我一会去找你。”
　　此举正中沈籍下怀：“好的。”

　　他脚踩风火轮地跑了。
　　演戏、装逼，他都能应对，偏偏这种当着长辈的面欺骗人这事，他实在觉得难为情。
　　尤其徐未闻父亲看起来就不喜欢他。

　　在便利店买了瓶可乐喝，溜到公园看大爷们下棋。
　　今天战况激烈，他围观得不亦乐乎。
　　直到徐未闻打来电话，才想起来还有一摊子事等着。

　　接起来，徐未闻说：“你在哪？”
　　沈籍道：“旁边公园，你爸爸……”
　　“回去了。”手机里传来电梯门合拢的提示音，“去吃饭。”
　　沈籍：“吃什么？”
　　徐未闻：“你决定。”
　　沈籍想了想，报了个附近的火锅店。

　　见了面，徐未闻倒水、喝水、看菜单，看不出半点异样。
　　沈籍点完菜，实在忍不住，说：“我明天搬回去，今天……”
　　徐未闻脸色一变。
　　沈籍：“今天的事……我继续住下去不合适。”
　　徐未闻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我爸？他以后不会再去了。”
　　沈籍忙摆手：“我不是这意思。”那是徐未闻的父亲，找儿子天经地义。
　　徐未闻：“你想说什么？”
　　“我今天演得不太好。”沈籍愁眉苦脸，“你父亲很可能发现不对了，我这……”
　　徐未闻：“他什么都没发现。”
　　沈籍一愣。
　　徐未闻：“没出问题，以后也不会再有，我们的合同可以继续。”

　　不得不说，徐未闻和那个人确实是父子，连说话时的神情都如出一辙的笃定。

　　某些方面，沈籍是很相信徐未闻的。
　　但他仍然不太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没问题？”
　　徐未闻：“没问题。”
　　“好吧。”沈籍说着，往开始沸腾的锅底里下了半盘子牛肉。

　　徐未闻注视着他的动作，等牛肉片浮起，他用公筷夹起两片，才抬眼，视线落在沈籍脸上：“你下午说有事跟我谈。”
　　沈籍：“是的——徐总，你真的希望我们继续合作吗？”
　　徐未闻：“怎么？”
　　沈籍：“你昨天救了我，按理说，我不应该对你提什么要求。”
　　徐未闻：“这是两码事，不用混在一起。”
　　沈籍：“好吧——我的意思是，你趁这个机会解约，我们工作室可以负责继续帮你物色满意人选，你看这样可以吗？”

　　牛肉片捞光，徐未闻放入另外半盘。
　　片刻后，他说：“不可以。”
　　沈籍无奈：“徐总，你不满意我的工作，我觉得……”
　　“我……还好。”徐未闻低头涮肉，“我不想花再多时间去找合适的人选。”
　　沈籍：“这个我会负责，没有额外费用，直到找到你满意。”

　　新的牛肉浮上汤底，徐未闻捞了几片，沈籍拎着公筷，想去捞另外一半。
　　徐未闻忽然一伸手，两双公筷交叉，卡住了。
　　沈籍：“？”
　　徐未闻：“我煮的，你别吃。”
　　沈籍：“为什么？”
　　“你下午答应不走，我们才一起吃饭。”徐未闻面无表情，“你现在反悔了。”
　　沈籍震惊：“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徐未闻：“你说谈一谈就续约。”
　　沈籍：“我没这样说！”
　　徐未闻：“你说了。”
　　沈籍：“没有！”
　　徐未闻：“说了。”
　　沈籍：“没！”

　　服务生小哥推着菜路过，投来好奇的一眼。

　　沈籍忙闭嘴，眼睁睁看着徐未闻把所有牛肉片捞起来。
　　小气鬼。
　　下一秒，漏勺转了个弯，落在他眼前。
　　沈籍又是一愣。

　　徐未闻依然没什么表情，将所有牛肉片拨到沈籍碗里。
　　沈籍看不清这是什么路数，只能说：“谢谢。”

　　分完牛肉，徐未闻又烫了一盘毛肚，照例全部给了沈籍，弄得沈籍很不好意思。
　　后面，徐未闻一直负责涮菜，然后分一半给沈籍，可以说是十分周到了。

　　快吃完时，徐未闻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下可以了吧？”
　　沈籍：“可以了可以了。”
　　徐未闻微微点头。

　　安然无恙地吃完，离开火锅店，沈籍说：“谢谢你请客。”
　　徐未闻：“工作室忙不忙？”
　　沈籍：“还好，我的同事都很能干。”
　　徐未闻：“我明天去上海。”
　　沈籍：“一路顺风。”

　　走出一段，路过商场门前，徐未闻转头看了一眼，说：“去买个行李箱。”
　　说着看沈籍，那意思——一起。

　　难得氛围不错，沈籍就跟着去了。
　　徐未闻买东西很利索，很快就选好买了单，拒绝了门店送货上门，自己拖着回到公寓。

　　进门后，徐未闻说：“收拾一下。”
　　说着把行李箱的拉杆塞到沈籍手里，不顾沈籍目瞪口呆的模样，自顾自回房。
　　换完衣服出来一看，沈籍还站在客厅里，他不解道：“怎么了？”

　　沈籍：“你……让我帮你收拾行李吗？”
　　徐未闻：“我自己收拾，你收拾自己的。”
　　沈籍指着自己鼻子：“我自己？”
　　徐未闻更加疑惑：“去上海，不用收拾行李吗？”
　　沈籍眼睛都大了一圈：“我什么时候说……”
　　徐未闻低头看箱子，眼尾似乎弯下了一些。

　　沈籍忽然明白过来。
　　吃火锅的时候——
　　“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

　　徐未闻根本不是指的涮菜！

　　这家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沈籍瞬间哭笑不得，他把箱子靠墙摆好，对徐未闻说：“我说真的，你没必要这样，你对我有恩，我一定会继续跟进的，不会半途而废。”
　　徐未闻又垮下来脸：“你的意思是，你都是为了报恩才继续在这里跟我说话？”
　　沈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
　　“你不想继续这份合约。”徐未闻扭头坐到沙发上，“那就不用管我了。”
　　沈籍：“……”
　　徐未闻：“你朋友的事，我已经解释过，我没查他，也没查你。”
　　他皱眉，“你是不是不信我？”

　　得，怎么又来了？

　　沈籍坐到他旁边，温和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徐未闻：“那你为什么执意解约？”
　　沈籍目露为难。
　　徐未闻：“你直说。”

　　到现在，确实也该开诚布公了，不然没法继续沟通。

　　沈籍思索了一下措辞，说道：“我开这个工作室好几年，负责联系客户和谈判，这是我第一次以乙方身份参与合作，有些地方确实做得不太好，你别介意。”
　　徐未闻想开口，沈籍摆手，示意让他先说完，“有些事，我们立场不同，没什么明确的对错，而且我那时要解约，也并不是因为这个——徐总，不知道我的意思，你能不能明白？”

　　徐未闻点头：“我明白了。”
　　沈籍有丝惊讶，真明白？
　　“我脾气不好，很多时候只顾自己的意思，说话也难听。”徐未闻直白地说着，“如你所言，是立场问题，但我也有点问题——你等我说完。”
　　沈籍只能继续听。
　　徐未闻：“我性格如此，一时半会改不了，这辈子可能也改不了。”
　　沈籍：“……”
　　“但我下午跟你说的话，也是真心话。”徐未闻双手放在膝盖上，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能改好的地方，我尽量——不要解约，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