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头坡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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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芦笛经常回想起这女鬼来。
他很同情女鬼的遭遇，想要做点什么事帮助它，又不知如何去做。当年与那事情有关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女鬼的原因，总之基本死完了，谈不上帮她报仇；而事件过得太久，人们都不再记得，也没有翻案的必要。这样想来，自己能为它做的事情几乎等于零。可是，它为什么主动来找自己呢？
芦笛百思不得其解。
他问冷修文，冷修文拍拍他的肩头嘿嘿笑：“你问我，我去问谁？”又小心嘱咐他：“和那些东西打交道，最好的是禀敬畏之心，至于其他轻慢亵渎亲近等心态的最好都不要有。特别是同情和怜悯，那些东西往往因为这个便会尾随过来。”
芦笛吓了一跳，才不再胡思乱想。
而冷修文自那天过后，果然就如同没有发生这事一样。整天该干嘛干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有意无意地，他主动跟芦笛在一块的时间更多了。
大概一星期后。
这天下午，学校里换了一批旧课桌椅下来。领导们挑了些好的留下，要送到储藏室里去，说是修修补补还可以再用，其余的在门口装车，送去给更边远的小学。这个学校里的男教师除了上课的之外，都被叫去帮忙。有的装车，有的就搬那些留下的桌椅到老储藏室。
芦笛也被安排搬东西的到老储藏室。
老储藏室在操场的那一头，离放桌椅的地方好远。从外观看，是极普通的一栋老房子，就是破旧了点，墙壁上都有几个大裂缝。往里面看，灰尘布满，乱七八糟的放着些桌椅啊，教具啊，竹竿旧旗帜之类。
他们一行有四个人，李大阳，张力，老道还有芦笛。才费劲地搬了第一趟东西来，他们就发现一个问题。里面东西太乱，东放一样西放一样的，如果不整理一下，根本放不下这么多桌椅。
李大阳就说：“不如这样，我和张力力气大，我们去把桌椅搬过来放在门口。你们两个先把里面的东西收拾一下，堆到边上。再往里面放，这样应该会快点。”几人答应了，李大阳和张力就朝操场那边走去，芦笛和老道先去拾掇整理。
那储藏室果然又老又旧，兼之老房子采光都不好，黑乎乎阴森森的，一股子霉烂灰尘的气味。一进去芦笛就打了个寒噤，这里让他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老道也说：“这地方，果然阴森森的呢。真像是有鬼的样子。”敢情他想到了老秦老师讲的鬼故事了。
一听那个鬼字，芦笛心头突地一跳，那脊背后面的阴森感更强烈了。连忙说：“别乱说话，咱们弄快点。”
老道嘿嘿一笑，低头整理着，果然不再乱说。
芦笛一边搬，一边不安地四处瞄。他感觉不对，太不对了。可是又说不出来。
好像，从一进来开始，就有一股冷气紧紧地贴住他，干干的，凉凉的，要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他会以为身边真的有什么东西。
忽然间想起那天晚上那鬼来的情形，忍不住心里头一哆嗦：“莫非……。”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老道。
那凉气还在，老道浑然不觉。擦了一把汗说：“乖乖，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弄得完。啧啧，真脏啊，我去找把扫帚来。”
说完，捂着鼻子就跑出去了。
这下，储藏室里就剩下了芦笛一个人。
芦笛看看四周，阴暗的储藏室里，除了那些横七竖八的黑咕隆咚的东西外，没有任何异常的。可是，可是……。
他摸摸胸口，里面的衣袋里，是冷修文给他的符箓。那硬硬的小块还在，芦笛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接着整理。
忽然间，他听到，在他搬动那些东西的哗啦乒乓之外，似乎还夹杂着其他是什么声音，似乎是极轻的“嘶，嘶”声。他停止狐疑地停止搬动，那声音就没有了；他一开始搬，似乎声音又来了。
芦笛直起身来，四下张望，忽然他僵住了。
“嘶，嘶，……。”真的有那个声音，而且，离他似乎很近，就在他后面。
芦笛直僵僵的回过头来——
后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是，在灰尘满布的窗子透过来的那点点微光下，后面的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动，黑黑的，细细的，慢慢地变长……。
终于，芦笛看清了，那是一道焦黑的痕迹，在慢慢地朝着他延伸。
“有人看见，她在老储藏室出现，脖子后面还拖着跟绳子，绳头碰到什么东西，就会在什么东西上留下一道像是烧焦了的痕迹……。”
老秦老师说过的关于老储藏室的话，忽然间清清楚楚地浮现在芦笛脑海里。
如果，如果那痕迹是拖在它脖子后面的绳头留下的话，那么，看那痕迹，应该是朝这个方向过来的；看那距离，它……，就在他背后！
腥臭的腐尸般的气味传来，发出气味的东西，应该……很近！
芦笛张大嘴巴，脑筋里拼命叫嚷：“快跑，快跑！”可脚下却好像被钉得死死的不听使唤，一步也挪不动。冷气，腥味，几乎触手可及！
忽然，芦笛胸前“嗤”了一声，冒出一股黄色的浓烟，烟雾刺鼻带着强烈的硫磺味。硫磺味似乎惊醒了呆滞的芦笛，他猛地惊叫一声，窜了出去。
搬着桌子来的李大阳和张力，还有拿着扫帚来的老道，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储藏室里冲出来的芦笛，又叫又跳，拼命拍打着胸脯，像是人猿泰山一样。
芦笛胸前着火了，燃烧的是冷修文给他的符箓。
芦笛一溜烟地跑去找冷修文，可是冷修文不在，知情人人说，他接了一个电话就请假进城去了。
芦笛没有再敢进老储藏室，找了借口一直缩在人多的地方，直到傍晚。
傍晚，教室里，大办公室里的人都渐渐散去。只有食堂那儿人最多。
芦笛和老道他们几个人结伴回宿舍去拿饭盒。到了宿舍楼，大家分散各自去拿各自的。
刚进宿舍，门就在后面“砰”地关上了。芦笛还来不及讶异，一声长长的叹息在耳边：“呵！你——来——了——。”
“……。”
站在楼道里拿着饭盒的老道他们，忽然看见芦笛的门一下子开了，芦笛从里面冲了出来。
“小芦，你动作倒挺快的。”老道玩笑道。
芦笛不答，飞快地冲下楼，朝外面拼命地跑。
“怎么了，这小子？”李大阳奇怪地问。
“就是啊，吃饭也不用这么积极吧！”大家开着玩笑，都不以为意。
吃饭的时候，从县城回来的冷修文没有见到芦笛。
问起来，大家都说不知道。有人笑：“刚才他跑那么快，肯定打到好吃的东西自己躲着去吃了。”
大家都笑起来，李大阳说：“真的，小芦平常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像个大姑娘，没想到真能跑。可以跟刘翔一拼了。”
大家又笑，冷修文也跟着笑笑，就找了个借口走开，悄悄地去问了食堂打饭的师傅。师傅说芦笛没有来过。
冷修文心中隐隐觉得不对，正在这时，小吴老师走过来：“小文，你知道芦笛是要到哪里去呀？我刚才叫他，他都没停。”
冷修文连忙说：“你在哪里见到他的？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校门外啊，往北边去了。
冷修文知道不好！校园的北边是一片旷野，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过两个山头就是回头坡！
冬天的傍晚，就在黑夜的边缘。一瞬间，黑夜就接管了天地的统治权。天上的云层不厚，在天空中交错出深浅不一的黑色，好像很多狰狞的影子。正中的天穹上，层层云障中，指甲盖一样的月亮发散着惨白的光。
芦笛呆呆地站在回头坡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巨大的石头和石头下的土堆。夜色里，他孤零零的身影在这巨大的荒原上，显得突兀而单薄。
一个苍白的影子，像是剥了皮的狗一样，露着筋络和黑色的骨骼，围着他慢慢地逡巡着。那是一个赤裸的女人，全身苍白泛着青紫的颜色。
“你——同情我么——？”女鬼咧开朽烂的下颚，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可以_——帮帮我——”女鬼慢慢在他身边，用手足爬行着，黑洞洞的眼窟窿里，有绿光在闪烁。
“你的身体，真好啊！”女鬼咧开的嘴角流下浓绿的涎水。
“你可以，把他给我。”女鬼咯咯地笑，猛地扑过去……。
芦笛心里知道，完全知道，他恐惧得发抖，牙关格格地响。他很想跑，但是他的身体却根本不听他使唤；他想要呼喊，可是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眼看着女鬼向他猛扑过来，不能避也不能闪芦笛，只能绝望地紧紧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冷修文，你在哪里？救救我！”
心里绝望的呼唤，他听得见么？
忽然间，扑到面前的腥臭冷湿的气息停住了，听见女鬼“吱——”一身厉叫。“他来了吗？”芦笛大喜，连忙睁开眼睛。
头和脖颈自然不能动，他使劲转动着眼睛，可是，只看到那狰狞的女鬼退后了三尺，恼怒而戒备地望着自己身后。
身后，漫过来另外一种阴寒的气息。
“你是哪里来的？要跟我抢么？”女鬼恨恨地说，声音尖利犹如夜枭，十分难听。
后面没有回答，后颈上传过来一阵冷冷的像是干燥的动物皮触碰的感觉，芦笛心中一震：不是冷修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回头坡 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