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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绝不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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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脸色一变看了喜晨一眼。说:“我们待会讨论此事。”
仙尊又面色凝重,向喜晨说:“实不相瞒,过一阵升云城要有一件大事发生,而宁小姐的身份尊贵,所以你家兄托付我一定要守护好你,我想仙门之中没有人比少择君更合适,派在你身边保护。此事,可有造成不便?”
喜晨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说:“您二位想必有要事相商,我不该再打扰,先出去了,”
仙尊捋了捋胡子说,“也好,我让十三带你去你的居所。”
喜晨便退了出去。
经过了一个回廊,穿过一道月亮门,便见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她后退一步,却不及这人动作敏捷,他两只手就按在她左右的墙上,喜晨看着面在咫尺的人,这次看的清清楚楚,她皱了皱眉。
小十三就在这电光幻影之间遁走,犹如见了天敌逃窜。
喜晨心说,呵,不会是别人了。
此人见喜晨此种反应,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伸出右手作势要刮她的鼻子,“怎么这种表情?”
喜晨整个人蹲下,像个泥鳅一样从他手中间滑出去。
“这位身份尊贵之人,我这样子摆明了是嫌弃。”
“哦,是吗?这个神情很新鲜,我觉得很有趣。”
明摆着唯我独尊惯了。
“让你嫌弃的是我么?”少陆君充满怀疑的眼神,似乎难以消化这件事。
“为什么总是你啊?换个人还新鲜些。”喜晨知道这人霸道惯了,心智自然也比一般人强悍,便直截了当说话,不怕出言激怒他。
自己深切明白不必给此人好脸,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你希望是谁,少择君么?”
“可以啊,比你强。”
虽然心知少择君绝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说这句话就是为了气气少陆君的。
“那个木头脑袋,你想的倒美。”少陆君不屑笑笑。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就很微妙,一个知道自己必须要杀了对方,一个知道对方为何取自己性命,就像看了结局以后的戏本子,再翻回首章。
谁也伤不了谁,谁也气不到谁。
如此和谐、完美。
喜晨有个大胆的想法,也许未来,他们能和睦相处一下,尤其是在她得到玉骨剑之后。
比如说,如果她成功捅他一刀,而他大难不死,碰巧活了下来,那么皆大欢喜,也许到那时,他们可以试着认识一下。
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而简单。
都是局中人,或者剧中人。
而这场戏的最终掌控的神明,是碧如。
“今天有没有小娘子纠缠少陆君啊,怎么那么不巧,没让我撞见?还是都被你藏起来了?”
“今年国师为我占卜,说我杀孽过重,恐影响国运,于是我必须收敛。”他轻描淡写的说,整件事有种举重若轻的意味。”
“这些姑娘万万想不到她们竟是因为这种理由被赶走吧。”喜晨眨眨眼。
“呵,这些蠢女人,倒是想做一些搅弄风云的梦,可笑。我想她们都想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我只好大发慈悲,尽数放了。”
“哟,未来的一国之君突然决定大赦天下了,那正好,我这厢先替她们领情了,想来我比她们都值得好好活着,我便先行告退,失陪了。”
“站住,你是个例外,你要取我性命,我断不能对你大赦。”
“站住就站住。”喜晨显然不怕他,“天天纠缠一个不想杀你的人,天天说杀你杀你。一语成谶听过没?哪天兴许我就动手了,那也是被你催烦了给你个痛快。”
“死在女人手里,若是让她们知道了,可能会说,该是个注定的结果。”
喜晨问:“你真的杀过人?”想到他是个身经百战且身负人间杀器的人,这就像句废话,又补充道,“我是说,女人。”
两人并肩向喜晨暂住的居所走。
少陆君说:“我一早便说过,留在我身边的女人一定是不怕死的,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几时会死”。
“为什么?”
他说“你可知前朝凤临将军的事迹?我是指情事。”
喜晨摇摇头,只知道他征战半生,却不曾听说他有什么艳闻。那也是个人屠,少陆君想来是非常敬重这位将军,这一点也不奇怪。
反而是兄长宁彻远对他评价不高,只说,“了不起,但不值得效仿。”少时把他的著作清的干干净净,也不许喜晨看。
“相传他在一次征途中,听了一场戏。得到了他的绝世名伶,却在得到第三天就把他杀了,你可知为了什么。”
“始乱终弃?玩腻了?”
“正相反。”少陆君眯起眼睛。
“难不成是为了太喜欢。”喜晨大大的眼睛写满了“满纸荒唐言”和“我不信”。
怪不得大哥销毁他的兵书时脸色像吃了一个苍蝇,想来侠义、正派如大哥,对这种人是嫉恶如仇的。
“你说的对,难得你会理解这种深邃的感情。”
齐晨满脸黑线说,“您太抬举我了,我怎么会理解这种事情,我一个字也不理解。我只是想怼你,反着你的意思说。反讽你懂吗?”
“我讲给你听,君王是不可以有‘太喜欢’这三个字的。这个观点世人很难认同,我知道你会认同,对吗?”
“怎么可能?我在你心中是个什么形象?是哪里的死侍还是杀手?像我这种心态平和的人,与其喜欢谁就要杀掉,不如干脆不要喜欢。我想有一种感情叫做相见不如怀念,放过双方不是很好么。”
“你有说放过就放过的自信?那我倒是真羡慕你啊。”
“羡慕我的洒脱吗?”
“不,显然你对感情很无知,我羡慕你的无知。”他冷冷下结论。
他显然非常寂寞且要命的自负,并不以自己的想法为耻。他正色道:
“命运使然,我手握王权,手中是毁天灭地的利器神兵狼牙剑。有些东西,即使不是我的,早晚也会是我的。
而那些鲜活的、快活的又如何?早晚也会死去。没有什么不会离散,没有什么抵挡的了‘物是人非’四字。我只要抓住手边的这一点点就可以了。朝闻道夕死可矣。”
“慢着,你这句乱改圣贤的话语,完全用的不恰当。你把所有人都杀了,自然没人抵挡你的物是人非的可怕结局。但你不能妄议别人的想法,左右别人的命数,别人是别人,因为自己的私欲夺走别人的生命,显然不好。”
“你搬出这套迂腐的圣人言,来堵住我的口,却也不会改变物是人非的结局。”
“走着瞧。”喜晨仔细揣摩他的话,问道:“你没真的那么做吧?碧如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她因我而死,自然是我杀死的”他蹙眉,想了想,缓缓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喜晨听闻这里面有些玄机,语气缓和了些。
“此二者并无区别。”他掷地有声的说道。
她有点心疼,看了看少陆君,这人虽然自负得不让人喜欢,想到这两兄弟什么责任都要硬揽上身的性格却是如出一辙。
世上的悲剧,多数是人力不可抗,命运使然,可若是一味的把罪责揽上身,寻找自己的过错,就如同有一天一位公子见到一美女子落水,想要舍身去救,却想起自己不会游泳,白白看着女子香消玉殒,或者更惨被另一人救得,以身相许什么的,这时追究起自己的罪来,就要追究到孩提时期第一次走到河边为何没有学习的欲望,如此这般,实在太过苛责自己。
她想到少择君,便是这样的性子,怎么为难自己怎么来,不免有些黯然。
“碧如当初也是这么看着我的。”面前的少陆君说。
她才反应过来,她这个举动大错特错,看着少陆君,却心疼起了少择君,没有道理。
若是被少陆君误会了,就更加没道理。
她摆摆手,说:“你不要误会啊!”
少陆君抓住她摆动的手,把她往前一拉。
但没有逾矩的动作,一举一动之间充满爱怜之意,深情款款的眼,似是越过喜晨在看另一个人。
喜晨心中明了,他看的是碧如。
当下松了一口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方的笑笑,看吧,想看多久看多久,反正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你这双眼,真像她,可偏偏那么无情。碧如怎么会把你送到我身边来。你这人最能泼凉水,不解风情,对着你真的不必担心你会多想。”
他无奈的放开她,颓败的样子像中了一剑。
“那最好,你一腔柔情偏偏只能说给我了,还要说么?”
“不必了。对一块石头诉说心事,太煞风景。你说我现状凄惨,你自己呢?”
“这不劳您费心,我若是石头,也是一块好看的石头。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我独自耍耍很好。”喜晨大大方方的走掉。
见到拐角处闪过一个碧色身影,像是本来要走过来,又特意折返回去。
是少择君见到自己又退了回去?她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难道少择君也像少陆君一样,喜欢便要斩断所有联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