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降临在身边》不知飞羽

7、第 7 章

　　黎时羽的问题一出，荀深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喜欢不就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郭滨挠挠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想法变歪，只是脸上隐隐泛起的红晕还是出卖了他羞涩的心情。

　　“我不理解你在说什么。”为了表达更准确，时羽修改了下自己的问题，“我想知道，喜欢某样东西是什么感情？”

　　郭滨抱着头苦思冥想了一会，有些无力：“这还能是什么感情，大家都有的感情啊。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你难道是个腹黑，特地问这种事来捉弄人？”

　　然而和黎时羽对视一眼，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嘟嘟囔囔抱怨：
　　“切，拥有一副好皮囊真不错，做什么都能真诚得不得了……算了，就当我被耍了。总之，喜欢某样东西，就是偏爱它，得到它会觉得比一般的东西要高兴很多，幸福很多。就像猫喜欢鱼，狗喜欢肉骨头的心情。明白了吗？”

　　“嗯。到你提问了。”时羽应了一声，表情若有所思。

　　“被你这么一弄，我都不知道问什么好。”郭滨一手撑着脸，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昨天的事我还有点好奇，能问你相关的问题吗？你要是不愿意回答，我就不问了。”

　　“注意分寸。”

　　“可以问。”

　　交叠的声音让郭滨呆了一下，随后看向发出提醒的那人，满脸不可思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荀深？这才哪到哪，根本没问什么，你怎么就出来回护了。再说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不想回答的完全能拒绝。”

　　荀深轻描淡写：“他过去生活的国度和我们不同，不一定知道什么不能说。我没有回护他，只是提醒你，涉及隐私不要深入了解，‘我们’还不是那样的关系。”

　　有些问题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问。一旦贸然提问并且得到了回答，某种意义上共享了一个秘密，有时就不得不做“朋友”了。不想冒犯到别人就要注意这方面的尺度。

　　听出言下之意，郭滨有些无奈：“我知道了——荀大忙人，你的书看几页了，怎么我瞅着还没翻多少？”

　　“这章稍微深奥些，我慢点看。”被讽了一句的人不慌不忙。

　　“说不过你。”

　　郭滨懒得再理他，看向安安静静的黎时羽。

　　“你同意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昨天我没听懂，你指着天空说回去是什么意思？坐飞机？那你爬天台是为了表示反抗精神？你觉得只有你受伤就能被飞机送回家？这是你们那里的习俗吗？”他脑洞大开，不停猜测着可能性。

　　“不是。我……”时羽正想回答，耳边就响起略显刺耳的铃声。

　　郭滨神色一肃，慌张转回去端正坐好：“差点忘了，第一节课老班要开会，先不说了，下课再继续。被老班抓到就麻烦了，那只笑面虎最会整人。”

　　见他这么说，时羽也跟着闭了嘴。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请家长。

　　就连荀深也把桌上摆着的杂书收到抽屉里，做出与他人无不同的乖巧模样来。

　　整个班寂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所有人正襟危坐，等待即将到来的凶猛风暴。

　　不久，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穿竖条纹衫，年纪大概二十七八的青年从门口走进来，三两步站上讲台，对下方的学生们露出书卷气的温和笑容：“同学们早上好。”

　　“沈老师好。”

　　浪潮般的回应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满意了些。

　　沈崇点点头：“看到同学们都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按照惯例，每个周二第一节课都是班会时间，由我主持，希望同学们踊跃发言。今天应该讨论下个月的社会实践活动具体内容。”

　　“不过，比起讨论尚且还有段时间才会到来的活动，我认为更应该给大家介绍已经到来的新朋友、新同伴。”他忽然话锋一转，看向一处。

　　被盯着的时羽困惑回视，听见这位被畏惧的班主任叫了他的名字：“那么，让我们欢迎昨天转到我们班的——黎时羽同学，上台和大家认识一下。”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一处，如舞台上的探照灯，把唯一的表演者拱上舞台。

　　“我上去？”面对重重视线，时羽还是确认了一下。他想起了昨天做实验的事，不明白这些老师们的要求为什么总是不同。

　　“是的，请上来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了解一下你吧。”沈崇用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他，甚至开了个玩笑，“如果你太害羞不愿意上来，老师也可以帮你代为介绍。但这样就得麻烦你把自己的事情写下来告诉我了。”

　　时羽感觉不到这会令社恐人士当场自闭的氛围有什么可怕，确认要做什么后站起身，径直走到了讲台上。

　　学着班主任的样子，环顾一圈下方目光炯炯的人群，泰然自若地开口：
　　“你们好，我是黎时羽……你们能和我做朋友吗？”

　　自我介绍他已经做过一回，现在驾轻就熟。只是思考片刻后，还是补上了后半句。

　　听见这话，对他已经有几分了解的郭滨只想仰头长叹。荀深却已经跳过这环节，只剩下无奈。

　　只是过分简短的自我介绍说完，下方的同学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仍然保持着倾听的安静。

　　于是唯一一个说话者停下的三分钟内，班上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沈崇说话才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咳，黎时羽同学，你有什么兴趣爱好，或者擅长的事情吗？”

　　“我没有兴趣爱好。”时羽一板一眼地回答，“擅长的事情……我的族人都擅长沟通，我大概也擅长这个。”

　　场面再度冷寂，却有些不同。

　　“这叫擅长沟通？”下方已经有人小声嘀咕，“说他之前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我都信，这有效沟通几乎等于无。问一句答一句，自我介绍里有价值的信息少得可怜。”

　　“比起这个，你不觉得他结论更奇怪吗？为什么族人擅长这个，他就擅长？”

　　“你们不吐槽‘族人’这个称呼？只有我在意这个不知道什么时代来的奇怪称呼吗？”

　　稍微听见一点学生们的讨论，沈崇面色不变，依旧笑吟吟：“黎同学你能给大家说说之前在国外的生活，或者说说你们当地的特产吗？”

　　这回时羽迟疑了一下：“都要说吗？”

　　“你可以把你认为最独特的事情说出来，比如和这里不同的饮食、习俗之类。我记得你来自XX国XX乡，哪里在大众眼里也是个神秘的地方，同学们也很感兴趣。”

　　“……”强行被感兴趣的同学们不敢吱声。

　　时羽见没人反对，便把这归类为可以说的部分。
　　实际上他不认为有什么不能说，但黎安和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他注意说话内容，别什么都说给人类。

　　“饮食……我们那里吃的东西是一种叫做星露的液体，是用星球的碎片、世界花的种子混合成的食物。吃一次就能百年都不会能量缺失，足够支撑穿梭到任何世界。我们信仰创造万界的大世界意识，并为祂工作。能算得上习俗的是，我们每次出发前往其他世界前，会向祂祈祷……”

　　这宛如科幻故事的情节听得人云里雾里。

　　一开始同学们还会怀疑是不是这位新同学表达方式过于独特，或者长年国外让他不会表述用错了词，所以他们听不懂。

　　但听着听着就回过味来了——这根本不是表达的问题，完全是内容的问题！

　　这都什么跟什么，星球、世界花、能量缺失、世界意识、穿梭世界？难道是在说一本中二病的幻想小说吗？

　　“讲真，我现在觉得，我们和他，必有一个是傻子。”有人忿忿。

　　“确实。要么把我们当傻子，要么这家伙就是个纯粹的中二病。这么能编他怎么不写本书去，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可惜了。”有人冷嘲热讽。

　　也有人看好戏似的：“别啊，他说的这不挺有意思哈哈哈，当个乐子听完全可以，我倒想知道他怎么圆自己的身份，听上去牛逼轰轰的，活在宇宙尽头哎。”

　　渐起的议论里带上负面情绪，慢慢扩散，认真听介绍的人越来越少。

　　荀深听见那些话，看着这位同桌的表演，抿了抿唇。

　　就连端着表情的沈崇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走近两步，似乎准备打断这听上去怪力乱神的话。

　　“老师，可以提问吗？”
　　一只举起的手抢先了一步，止住了议论，也止住时羽继续说下去的话。

　　“陶子骞？”

　　“对啊，是我，不是说大家可以踊跃发言，对于黎时羽同学刚刚说的事情，我有点好奇的事。老师应该不会拒绝学生在课堂上合理的好奇心？”

　　“……可以，你有什么想问？”沈崇皱着眉让他站起来说话，希望这位还算识相的学生能改变下现在糟糕的氛围，暗暗使了个眼色，“黎同学，你回答你想回答的就可以。”

　　陶子骞站起来，并没有看向班主任，而是直直看向仍在讲台上保持着平静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把大家当傻子耍的转学生，勾唇一笑：“我好奇的是，能上天入地，天为席地为铺、吃仙露琼浆的黎同学，一直没说起自己的身份。按照这个套路说下去，黎同学应该是孙悟空转世？对了，你知道孙悟空吗？那是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一片隐隐的嘻笑声响起，不少人的目光带上戏谑。

　　黎时羽感受到笑声下微妙的不满情绪，却不明白从何而来。

　　又发生了什么吗？

　　他一边揣测，一边否认了这个猜测，无比平静地说出了真相：“不是孙悟空转世，是天使。”

　　“天使？”
　　只是想用个离谱答案刺一下转学生，顺便改善下气氛，没想到会得到一个更离谱的答案，饶是陶子骞也一时语塞。

　　但时羽却误解为他没有说清楚，所以他重复了一遍。
　　“天使，世界意识的使者，即天之使者。”

　　说着这话的俊美少年，目光清正，毫不动摇，仿佛所说即为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