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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迷雾之城 ...

  •   现在副本中只剩下了望言和李蕾,周强不知去向。
      没想到李蕾也突然变成这样。
      望言安静了一秒,问:“你刚才碰到什么了?”
      “除了矿壁,我什么也没碰,”李蕾语无伦次,她意识到不对,“我怎么了吗?”

      望言:“你的脸变了。”

      李蕾眼皮睁大,她有些惊恐地打开手机的内置镜头。
      镜头里是半张溶解过的脸,牙齿森森。
      她被吓得后退一步,又意识到是自己。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蕾伸手缓慢触摸干瘪的脸,“我要被淘汰了吗?”

      望言看着她,没有说话。

      “副本好逼真,我好像真的看到了怪物无皮人,被它们追赶,变成现在的模样。”李蕾说话吃力,没有疼痛,只是她抚摸皱皱的脸。

      她怪异目光看向望言,不知道恐惧还是庆幸。
      “幸好是假的……幸好是假的,如果我真的死掉,那也太可怕了……如果变成这副鬼样子,真的死掉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新手副本,甚至没有模拟疼痛。
      她只是疲惫,头脑糨糊成了一团。

      还感到悲伤。

      望言看她,脑子里不知怎么闪过一副画面,血红天空笼罩荒芜之地,几道单薄剪影行走在平原,天空的血月红光笼罩。

      有人在地上捡起什么,背对太阳朝他露出灿烂微笑,眉眼却完全看不清。

      “如果玩这个游戏要死掉,那也太可怕了。”
      “怕什么?有他俩在,我们所有人都会没事的。”
      “喂……让她下来走走吧。”

      他们都看向自己,背上软的像云朵棉花,是个香香软软的小女孩。
      声音柔软的像一支歌:“哥哥,我不会死吧?”
      眉眼被阴影遮挡。

      望言看见了自己。

      那少年单薄的唇弯了一下,他很少笑,阴郁湿冷,苍白得像从冰水打捞的艳鬼,只有笑的时候像十七八岁的人。
      他背着小女孩,手腕伤痕累累,是被绳子捆缚后的伤疤,夹杂着斑驳的红痕。
      “不会死……怎么会死?”

      “喂——”

      “嘭!”

      汽车轮胎在柏油马路上摩擦出尖锐啸叫,结实沉闷声响后身体因巨大冲击力前冲,肋骨碎裂插进脏器,尖锐苍白的骨茬刺破血肉——
      心脏被骤然变形的胸腔中挤压,开始疯狂高速跳动。

      “呃啊!……”

      漆黑矿道里,望言猛地跪在在地,一只手摁在了太阳穴的位置,溺水般快速呼吸——

      脑子里一阵钻心剧痛,让望言浑身脱力骤然跌坐,指腹摸到干燥煤灰,疼痛袭来。

      他额头冒出了冷汗,沿鬓角流到了骨感的下颌,整张苍白的脸越发失去血色,像蒙上了一层阴冷色调的釉。
      精美,脆弱。

      越疼得厉害,他眉眼越是俊美秾秀到极致。

      李蕾吓了一跳:“望言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我传染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不知道……”
      她结结巴巴,慌张得不知怎么办。

      “不是。”
      望言深呼吸,撑着墙壁站起身,两条长腿小幅度的打战。
      他说:“我出过很严重的车祸,这是创伤后遗症,跟你没关系。”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李蕾眼睛湿润,她被腐蚀的牙关开合,有些瘆人。
      “我以为是我害的你……就算被污染了,我也只想安安静静去死,被系统淘汰,我不想害人……”

      “别再想这件事。”

      望言尝试调整呼吸,让稀薄的氧气尽可能多进入肺腑和血液,重新找到身体的中心。
      “异化似乎也有时间,我加快速度,尽量在你彻底被占据意识前解决。”
      望言背过身去看矿壁,“这样也许你还不会死。”

      李蕾怔了一下,似乎难以置信。
      她想抽泣,抬手揉了揉眼睛,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谢谢,谢谢……”

      -

      【话说回来,有没有人留意到玩家跪在地上仰起头的画面……】
      【看到了,我想说……】
      【我也想说……】
      【老婆!给我大声喊出来!老婆!!!】
      【怎么全是泥塑,没有想喊老公的吗!】
      【这小子的外貌简直是造物主的奇迹,美神降临!哪怕这么瘦弱苍白都掩饰不住美感,妥妥病美人斯哈斯哈——】
      【这融洽的队友关系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玩家给人的安全感,我天!我要是和他组队一次,我跪下来烧八百遍高香!】
      【好好好,彻底夺走我的心了是吧?拿着我的年卡会员滚。】

      [当前直播间观看人数:3987人,新增关注人数:397人,99人为你增添了标签‘战损病美人yyds!’‘义父受我一拜’‘老婆’‘老婆斯哈斯哈’‘老婆亲一口!老婆亲一口!’‘父慈子孝泪洒副本’]

      漆黑空间内空气越发焦灼。
      煤炭矿质外强中干,容易摔碎,手拍用力时也会击碎,咔嚓掉落在地。
      偶然的声响,让人更加紧张。

      “你都摸过什么地方?告诉我,我怀疑污染物通过手染到了你身上。”望言捡了把趁手铁镐敲击煤矿。

      “这儿,这儿,还有这一片区域。”李蕾指出大概两米的面积。
      她意识模糊,尽力保持清醒,回答望言的每一个问题。
      铁镐敲击,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这一片我都碰到了。”李蕾磕巴说话。
      望言扩大敲击的面积:“往后退。”

      片刻后。
      铁镐挖到一片沉闷硬物,掌心被击得发麻,手感与煤矿的质地完全不同。
      望言眼皮撩起,握紧铁镐用力敲。

      墙壁似是往内回弹了一分,再鼓出,像触及在既柔软又坚硬的皮肤,蠕动速度缓慢。

      望言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对这画面升起警惕。
      下一秒,他就看见那被铁镐敲击过的矿壁,破开,流出黑糊糊的浓液,像人被锐物挖伤后流血,哗啦哗啦往下流。

      那黑色液体滴落在地后,很快与煤灰混为了一起,凝结成另一种碳。

      同时矿壁起了反应,似乎有某种怪物在受伤后高速蠕动恢复体力,小口扩大,变成了漆黑的口器,牙口森森。

      “好恶心,这什么?”李蕾艰难说。
      望言手拽开书包拉链,掏摸什么。

      李蕾转动眼珠:“你想干什么?”

      他的矿用炸·药被拿了出来,一张旧报纸裹的几管火药。

      “试试,把这东西炸了。”
      李蕾怔了下:“怎么炸?直接炸?这煤一股硫味儿,一硫二硝三木炭,连锁爆炸把矿井炸塌了怎么办?”
      “不谈数量就是耍流氓,井底通风瓦斯含量低,煤矿脉也做了切割和封闭处理,周围还有液压承重柱,问题应该不大。”

      望言只拿出一管,拽掉引爆索跟扔鞭炮似的,塞进了那张洞开的嘴里,掉头就跑。
      “躲远点。”

      “哎!!!”李蕾慌慌张张追上。
      哥,你是真有胆有识!

      “噗呲!”
      他俩背后传来一种沉闷声响,像嘴含的火药爆开,包裹的柔软血肉被炸得稀巴烂。
      鲜血淋漓的声音。

      再然后,一阵呕吐声响起,矿壁像打嗝的肚子,不断反刍,像胃囊在不适收缩。
      望言手遮了一下眼,看过去。

      矿壁紧闭了,但呕吐的反刍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像在酝酿一个大的呕吐。
      忽然,矿壁开了一道口子,一腔来势汹汹的黑色稠液“哇!”地爆了一地。

      浇在地上,滋滋,瞬间蒸腾出如雪浓雾。
      密度极高,迅速向周围扩散。

      李蕾震惊:“雾居然是这么来的?!”
      “这玩意儿被炸吐了,”望言瞥向靠墙的那几具尸体,“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李蕾还没跟上。

      角落的几具干尸有了异常。
      浓雾浸润干瘪缺水的肌肉外膜,伤口逐渐水润,被抚平褶皱,原本干尸一样坐着的人逐渐膨胀,身体体积在变大。
      随着被雾沐浴的时间,枯萎皮肤也逐渐变成鲜血的肉红色,肌肉变得饱满结实有弹性。

      “是错觉吗?”李蕾头皮发麻,“我看到它们好像动了一下。”
      垂落歪折头颅,缓慢抬起,脖颈给出了支撑力。

      望言:“不是错觉,在复活。”
      说完,他目光看向李蕾。

      飘渺雾气呈薄纱状,扩散到了他俩身旁,李蕾似也感觉到了。
      “这个雾……”她伸手捞了一把,浓雾黏结到她腐蚀过的脖颈,似乎在被吸收。
      她表情微妙,“好舒适,我嗓子都不疼了。”

      望言:“因为你异化了。”
      “……”

      李蕾又从雾里走出来:“其实也就一般。”
      “……”

      但他俩留意到,浓雾已经扩散进了整个空间。
      眼前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雾中能见度极低,防爆灯也不能照穿粒子,两个人说话变得遥远。

      “望言望言!你还在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望言你去哪儿?!人呢?你不会已经跑远了吧?”
      “望言……”

      耳膜中李蕾的声音越来越远,像隔着屏幕。
      她在浓雾中恢复了活力。

      望言晃了一下脑袋。
      他却升起昏迷感,脑子像熬了两天大夜,昏昏沉沉,一股子思维被黏住的木然。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无皮人横行的迷雾。

      望言在雾中半弯了腰,雾气卷入肺里刺激出疼意,他无力发出一声虚弱病咳,单手掩住口鼻,摸索着想往后退去。

      但他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骨肉嶙峋,手指很长,异化成堪比尖锐长刀的锋刃,皮肉却细嫩,粘腻湿滑,像抚摸动物温热饱满的内脏。

      望言头皮一炸。

      下一秒,后背,贴紧了怪物的身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迷雾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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