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189、一百八十八

　　进入驾驶室，两位驾驶员靠在座位上，没有回头，他们此刻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死了。”
　　“谁会开飞船？”
　　“我以前开过运货的飞船。”
　　那人走到操作台前，扫了一眼表盘，“这艘飞船构造不算复杂，我能开。”
　　“那就离开这里。”
　　“去哪？船上的燃料可开不回亚人联合。”
　　“辰国看来也不安全，我们在曦国停靠。”
　　“不行，不能去曦国，必须要去辰国，”一个人撞开驾驶座上的人，自己坐了上去，一拳砸在修改航线的按钮上。
　　周围的人想阻止，却都没想到有这样一招，更没想到有人明知道前方危险，还要过去。
　　飞船航线固定，即使没有驾驶员，也会自动驾驶。
　　得知无法回去，一船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命运，这份不安化作矛盾，当天晚上，就出现了打斗。
　　次日，又为食物分配的事情出现了争端，本来他们都是吃着一样的食物，可现在，这艘船没了主人，飞船成了无主之物，谁都想踩别人一头，而强的那个人自然开始制定规则，与他关系好的人便多分配一点。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围在那人身边，少数几个不服气的人被孤立了出来。
　　宫绫希关上门，问道，“我们现在还有多久到辰国？”
　　“你想在那里逃跑？”
　　“不，我担心时间太长，会出现更遭的情况。”
　　“比如？”
　　“自相残杀。”
　　“这里的秩序还没被彻底破坏，他们不至于这么做。”
　　“那怎样算是秩序破坏？”
　　“当他们和原来的一切切割，变成另一个身份的时候。”
　　“所以你要带我去看地狱？”
　　若说什么环境对人的异化最严重，那一定是战场。
　　“格瑞亚拉对很多人而言，是地狱，但对你而言，并不是。”
　　“可如果不是运气，几天前，我就要给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作伴了。”
　　宫绫希想从宴青繇口中套出更多的话，然而宴青繇嘴巴很紧，只道，“等到了，你就会知道。”
　　见宫绫希没有反驳，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支箫，宴青繇不禁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里没有训练室，也没有别的娱乐项目，我只能吹支小曲，自娱自乐。”
　　“你在最后一场比赛中弹的琴曲叫什么？”
　　“《雪烦》”
　　“它很特别，与你弹奏过的曲谱都不相似，也看不出传承自哪一家。”
　　“本人独创，当然不相似。”
　　“能为我弹一次吗？”
　　“我心情不好，不接受点歌。”
　　“就算这是最后一次？”
　　“你这样说，总觉得很不吉利，”宫绫希轻叹，复又拿起箫，“你听不到琴的版本，只能听箫独奏了。”
　　这回宫绫希没有在声音中施加任何能量，纯粹的音乐演奏。
　　厨房里，那个唯一剩下的飞船船员正在分配食物，旁边一人道，“太多了。”
　　他又用勺子舀出半勺汤。
　　“还是太多了。”
　　他迟疑，旁边那人抢过他的勺子，又舀出一勺，放到了另一个碗里，“好了，你送过去吧。”
　　船员现在自身难保，只能听命将食物端过去。
　　他敲响房门，“晚餐好了。”
　　房内的人开门，指着桌子道，“就放着吧。”
　　平日遇过各种奇葩客人，他也觉得这要求没什么，就走到柜子边，刚放下餐盘，身后的门关上。
　　他以为是食物减少的事情惹得这位客人不快，心中十分害怕。
　　“别害怕，我只问你几个很简单的问题。”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那阵白光中，你看到了什么？”
　　“什，什么也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宫绫希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一股柔和舒缓的力量让他放松下来。
　　“我没有看到白光，我一直待在船里，”他刚开始还面无表情，但随后就露出惊恐的神情，这种惊恐远远超过发现同伴突然没了呼吸。
　　“船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同伴都死了？”
　　这个人的情绪波动开始增大，宫绫希猜测，也许这个人看到了杀人的东西。
　　也许那根本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宇宙中的生物。
　　“他们，他们，”他开始语无伦次，情绪有暴走的倾向。
　　“没事的，杀人的怪物已经离开了，”宫绫希调动更多精神力，安抚他的情绪，帮他镇定下来。
　　“不，他们还在这里。”
　　“谁？”
　　船员根本不愿回想起这段记忆，这让宫绫希也无计可施。
　　他必须做更多的调查，如果杀人者还在这艘飞船里，很有可能会再次动手，只是当宫绫希有意无意走过各个区域，也没发现哪里藏着可疑人物。
　　“看什么看，你这个小白脸，”一个满脸横肉的人不客气吼道。
　　他发誓，以后要包养锡游。
　　船上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物体，宫绫希不得不重新检查他的想法，也许多出来的东西肉眼不可见，像什么病菌之类的，也或许，那是一种寄生生物。
　　无论哪种，都十分危险。
　　但宫绫希很快就否定了这两种猜想，如果是病菌，为什么存活下来的人没有出过事，如果是寄生生物，那死亡的这些人毫无被寄生的痕迹。
　　应该从已经发生的事情入手，想想这些死去的人有什么共同点。
　　他们的死状一致，都没有受过外伤，脑部也没有精神攻击的痕迹，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半夜，宫绫希偷偷打开存放尸体的冷藏室。
　　这些人还没将尸体扔到太空墓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这方便了宫绫希的调查。
　　宫绫希将精神力输入这些人的身体每一处，五脏六腑完好，手脚完好，没有腐烂，甚至像是还活着，只是没了呼吸。
　　当精神力扫过脑域，大脑完好，小脑完好，脑干完好。
　　但还是有哪里不对，宫绫希还想检查更多的尸体，门锁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有人想潜入这间房间。
　　宫绫希躲到床底的阴影处，没多久，他看到了一双鞋子，那是双破旧的高帮靴。
　　那人停在一张床前，翻开盖着尸体的布，心道，你们都已经死了，就让你们的死发挥一点余热。
　　他抬起手，手上伸出一根肉色物体，那东西前部有嘴，嘴里是一圈圈的牙齿，牙齿咬在其中一个人的后颈上。
　　几分钟后，那东西缩了回去，他低声咒骂，“真倒霉。”
　　他又走向另一个人，重复上述操作，“该死。”
　　第三个，“这群蠢驴。”
　　第四个，“难道有人捷足先登，我就知道这船上没好东西。”
　　那人找不到任何需要的东西，又骂骂咧咧地离开。
　　看到那圈齿痕，宫绫希大概猜到了对方在找什么东西，即使是死亡的人，精神力也不会轻易消散，如果经过修炼，存在的时间还会更长，知道这一点，有的人就动了歪心思，既然人已经死了，精神力也没用了，为什么不让活人利用一下。
　　为此，医院的太平间经常发生各种失窃事件，甚至于医院内的人监守自盗。
　　宫绫希重新检查这些人的脑域，重点集中在精神海区域，经营这种飞船生意的，多半也不是普通人，经过修炼，还有精神海开启的人。
　　可他们的精神力消失，精神海空虚。
　　宫绫希将精神力重新灌注入一个人的精神海，精神海翻腾，空中出现了一把砍刀的虚影，好似这个人还活着，可他还是躺在那里，没有呼吸，像是失去了灵魂。
　　如果说这是一种生物干的，那一定名为死神。
　　飞船按照行程，抵达了辰国，宫绫希没有机会再调查那些尸体，也许这件事就将永远都找不到答案，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
　　如果这是格瑞亚拉弄出来的武器，那这种武器一定会引起各大势力的注意，到时，他就能得知更多信息。
　　当然，他得能活到那时候才行。
　　宴青繇要找能去格瑞亚拉的飞船，便将宫绫希安置在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也没什么防逃跑的措施，看上去根本不怕宫绫希逃跑。
　　正是这样，宫绫希才更担忧。
　　不同的境界，能力所能覆盖的范围不同。
　　像是第四界，覆盖的范围可达到一座城市，钧煊的能力则达到了第五界的覆盖范围，只能说能力本身的天赋太好。
　　第六界能覆盖一片大陆，或者一个小行星，第七界则能覆盖整个中央星，连同周围空域。
　　覆盖范围广是一回事，可真正实施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比如钧煊的能力，他确实能控制数个城镇，但这对他消耗巨大，只有那种限时的比赛，或者危急关头，才能这么干，实际上，他能自在控制的也就是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城镇。
　　但控制城镇是一回事，监视城镇里的每一个人，又是另一回事，那需要消耗精神力。
　　所以，要想在一个城镇中完全掌握一个人的行踪，不依靠任何科技手段，而且只有一个人远距离监视，那这个人至少需要第五界的实力，以及精湛的精神操控。
　　如果被盯着的人是第四界，同样也擅长精神方面的能力，那要求只会更高。
　　宫绫希对宴青繇的实力估计是第六界，实力达到第七界，在紫微帝国，那就是宰权级别的人物，而在源帝国，他听说戚寒僖也是第七界。
　　各个主要星球的长官，比如吝情星的情司，同样是第七界。
　　如果宴青繇有第七界的实力，源帝国怎么会一直放任他在外面，更不会让这样一个人去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