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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药谷 ...

  •   当转过一处挡路的山石,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候,齐夫人道:“到了。”

      果然开阔的山谷内开辟了大片药田,马车刚驶进去就有淡淡的药味飘了过来。

      稍远的地方有一排略显简陋的房子,看着三四间的样子,茅草为顶,主体却是实木,虽比不上齐府的精致大气,但比起崔家的泥巴房子,已好了太多。

      将马车在屋前的小院子里停下,齐夫人简单分了下住房,崔寻就将双胞胎抱进一间屋内,他们还在沉睡,一番动静并未将他们吵醒,崔寻试了试两人的额头,还好热度退了下来,看来她当时熬的药起了作用,她终于松了口气。

      又出去帮齐夫人母女把那年轻男人叫柳渭的抬下车送进另一个房间,接着安顿好马车和大黑,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已燃起了炊烟。

      崔寻走进去一看,小拙正蹲在一个药炉前看火,不见齐夫人。

      见她来,小拙忙站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激动道:“原来你是姐姐呀,刚刚母亲告诉我你和我是一样的小姑娘,但你一个人杀了两个坏人,姐姐你真的好厉害!”

      崔寻对她崇拜的目光微微一笑:“你不怕吗?今天死了那么多人。”

      小拙挺起小腰,骄傲道:“我才不怕!我从小就在死猪身上扎针,娘亲说人和退了毛的猪一样,那死人和退了毛的死猪也是一样的,所以我才不怕呢!”

      这比喻还真是特别,崔寻夸了她两句,又问:“你母亲呢?我找她有点事。”

      小拙突然捂着嘴贼兮兮的一笑,她透过门缝看了看外面,凑近她小声道:“她去看柳叔叔了。崔姐姐我告诉你哦,柳叔叔可喜欢我母亲了,而且他也会功夫,不过可惜他的功夫没你好,不然的话小草姐姐和管家伯伯他们都不会死了。”

      小姑娘说着想起死了的仆人,心里难过起来。

      崔寻拍了拍她的头,转移话题:“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柳叔叔喜欢你娘亲?”

      小拙的情绪已经低落下来,她捧着脸坐回小凳子上,悲伤道:“都是小草姐姐和我说的。柳叔叔一年前来我们家求医,伤好后也没走。他帮着娘亲种药、锄草、铡药,母亲出去看诊他也跟着,还会帮母亲背药箱。他平时话少,但眼睛一直围着母亲打转……小草姐姐说,这就是喜欢了……”

      声音越来越低,后来渐渐带上了哭音。

      崔寻坐到她身边,沉默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小拙抹了眼泪,红着双眼看着崔寻道:“崔姐姐,我可以和你学武功吗?我想像你一样厉害,那样我就能保护娘亲保护柳叔叔了。”若是她以前就学了功夫,是不是管家伯伯和小草姐姐他们都不用死了。

      崔寻微微一笑:“你不是很喜欢医术?学功夫就没时间学医了,而且学武是很件辛苦的事。”

      “我不怕辛苦!我还和母亲一起种药收药呢!我有时候手都划破了,可疼了,但我也不哭。而且我可以半天学医半天学武功,这样就都可以学了。崔姐姐,我不怕辛苦的,你教教我吧!”小拙拉着崔寻的衣袖恳求。

      小孩子真是天真无邪,崔寻道:“学武不是一日之功,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而且我此行还有其他事要办,是不可能在这里久呆的。”

      小拙呆了,失望地看着崔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又惊喜道:“我有办法了,我跟着你去啊,那样崔姐姐你就可以教我了,我还可以帮忙照顾宝宝和珍珍,崔姐姐……”

      “小拙!”齐夫人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看着母亲不赞同的脸色,小拙委屈的松开崔寻的袖子,转身看着药罐不再出声。

      崔寻起身:“齐夫人,正好我找您有事。”

      “好,我们出去说吧。”又嘱咐小拙:“好好看着药,这可是给弟弟妹妹熬的。”小拙垂着小脑袋无声点头。

      崔寻看着好笑,齐夫人无奈摇头,两人往外走。

      “小拙这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

      崔寻摆手:“夫人您太客气了,小拙勇敢聪慧,善良又有责任感,她很好。而且,您别怪我多事,我觉得她说的习武一事,您可以考虑一下,即便我不能教她,等机会合适了,您可以给她找个武师傅,以防再遇上危险的时候,至少多了自保的能力。”

      齐夫人本是大家闺秀出生,向来和粗野武夫不搭界,若不是这几年接诊了各种病入经历多了,加之不久前的遭遇,她是一定不会想到让自己女儿习武的。但此时崔寻说了,齐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崔寻侧头冲趴在门边偷听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小拙高兴坏了,双手捂着嘴直笑,又怕母亲发现,忙把脑袋缩了进去。

      “对了,不知小崔你要和我说什么?”齐夫人说起正事。

      “是这样的,我担心后面会有追兵,所以想出去看看,想麻烦您帮我照看下弟妹。”

      齐夫人担忧的蹙眉:“我们都躲到这里了,他们不一定找得到吧?”

      崔寻摇摇头:“能不能找到我们另说,但我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若能早点知道未知的危险,我们也好提前做好准备。”崔寻不是那种会干等的人,而且这事逃避也无用。齐夫人却一时无言。

      崔寻又道:“而且听了夫人您的故事,我想劝您早做打算。即使躲过了这一次,也不一定能躲过下一次。”不把隐患的源头消除,她们母女便永远无法安心生活。

      齐夫人满脸愁容,一时却没什么好办法,便问崔寻道:“小崔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崔寻想了想,说道:“此事的根源还是在您前夫和他的继夫人娘家身上,听您说他们家是官身,历来民不与官斗,我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比他们家更大的官来插手此事。”不是还有句话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吗?

      齐夫人喃喃道:“自父亲去后,与我们家有交情的人家都远离了,我去哪里找大官来……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和小拙死?我到底妨碍了他们什么?”她说着情绪渐渐激动,捂着胸口悲愤不已。

      崔寻却无法回答,只道:“若实在无法,那你们一家只能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你们。”

      “躲?能躲到哪里去?这深山老林还不够远吗?我能躲着,小拙还那么小,难道也要和我过上亡命天涯的日子?”

      崔寻看他一脸绝望,想了想,说道:“夫人,您和您父亲一生治病救人,有人避祸远离,难道就没有不怕事的?比如性情刚正不阿的,比如权贵。”

      齐夫人一时沉默,片刻道:“权贵倒也不是没有,我父亲从前接诊过一位贵人,前些日子还来过我府上复诊,那位贵人已经痊愈,他走时留下了一件信物,说将来可应我一件事……”齐夫人说着,眼睛渐渐发亮。

      崔寻笑了:“您看,好人有好报,不是人人都是白眼狼的。如此,您不防去找这位贵人帮帮忙。”

      齐夫人也笑了,眼里微微含泪:“这都是父亲在冥冥之中保佑我和小拙。而且老天长眼,让我们母女遇到小崔你,不然我们三人弱的弱,病的病,只怕都撑不过那时。”

      “您客气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相信您和小拙以后会更好的。”她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我要出发了,我弟妹就劳烦夫人帮我照看一二,我会尽早赶回来。”说着,抱拳一礼。

      齐夫人忙扶着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你自己也要小心才是。”

      “我一定会的,多谢夫人。”崔寻笑了笑,转身去看了眼双胞胎,见他俩还睡着,便也没叫醒。

      齐夫人详细的告诉了她出谷的方法,崔寻默了默,直到没有记错的地方就骑着大黑出了药谷。

      齐夫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却遇事沉稳处事果断,狠起来的时候让人心惊,杀那两个贼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若在平时,她早离这人远远的了。

      然而看起来冷清的人实则既善良又热心,小小年纪就要照顾两个弟妹,从来没听她抱怨过一句;而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因意外才卷到了一起,她其实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却没有,反而就像她说的那样留下来替他们处理此事。

      明明自己的年纪可做她的母亲了,但有时她却有种荒谬的错觉:竟然觉得小崔是个可以让人放心去依赖和信赖的人,她比她更成熟也更勇敢。

      她替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却还是忍不住去信赖她,又怜惜她。

      崔寻不知道齐夫人因为自己在胡思乱想,小半个时辰后,崔寻成功回到了岔路口,她将大黑赶进树林,自己窝在一棵大树的枝丫间,沉默的等待着。

      中间一直没有人来,她还用了一回干粮,直到暮色四合,就在她以为自己考虑错误的时候,从溶城向这边传来阵阵马蹄声。

      崔寻转头,沉默地注视着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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