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伶仃谣》陆宜安

60、番外4

　　01

　　一曲伶仃注定此生孤苦，她是苦海漂泊的一瓣残花，却被他捧在掌心呵护了多年。

　　初春的夷陵总是阴雨绵绵，山路泥泞不堪，颇难行走，山雨倾泄而来，重重地往下砸着，溅起朵朵水花。

　　“阿拭，已经六年过去了。”魏无羡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淡淡地呷着，他伸手抚了抚碑上的刻文，喉咙里刺辣的酒味竟尝出丝丝苦来。“原来这么久了...”

　　怀里的乾坤袋若有若无地震动着，似乎在回应着魏无羡的自言自语。他安抚似的拍了拍胸口，轻笑几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呢。”

　　“爹爹...！”

　　一个模样伶俐，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从伏魔洞里跑出来，魏无羡回头张望，是一脸温和宠溺的笑意，他朝女娃娃招招手唤道:“思卿过来，给你阿娘见礼。”

　　思卿是魏无羡在一次赶尸时无意中捡到的弃婴，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长得很像萧如拭。

　　水汪汪圆溜的眼睛，眉眼清淡却温柔，像极了萧如拭的模样，他瞧着女娃娃可怜，便收养了她，取名思卿。

　　思卿，相思卿卿之意。

　　思卿乖巧地撩袍跪在碑前伏拜三拜，魏无羡伸手牵她起来，替她掸了掸膝盖上的尘灰。思卿盯着墓碑上的字，转而又看向魏无羡道:“爹爹...阿娘去哪儿了。”

　　魏无羡抱过思卿，耐心道:“你阿娘啊，在这儿呢。”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爹爹心里这么小，怎么装得下这么大一个阿娘啊？”

　　魏无羡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子道:“爹爹心里啊，就只装得下你阿娘一个人了。”

　　“阿娘不会回来么....”思卿攥着魏无羡的袖口，小模样我见犹怜的，“阿娘不要阿卿了么？”

　　“怎么会，她一直在默默保护你呢。”魏无羡替她捋捋头发，“只是阿卿看不见而已。”

　　他默然地叹了口气，怏怏地看着墓碑，慢慢地，他别开脸，看向阴沉沉的天空扯了扯嘴角。

　　“阿拭你看，这是我们的闺女呢，五六岁大了，出落的越来越像你了，等再大点啊我就打算把她送进姑苏蓝氏学艺去，不会耽误她一辈子的。其实估摸着，如果你还在，咱俩成亲了的话，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魏无羡五感皆泛起酸涩之意，终是舒了一口气。

　　“阿拭，我真的，很想你。”

　　02

　　后来，夷陵老祖魏无羡成了仙门世家里人人称赞的英雄人物，射日之征，诡道术法，驱尸行善被不少后辈崇拜敬佩的事迹。

　　而且魏无羡才貌双全，是世家里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不少世家姑娘都想觅得这样的夫婿。

　　可魏无羡对爱慕的姑娘向来决绝，回回有遇见表述爱意的，乱点鸳鸯谱的，他都坚定地说。

　　“我有夫人，她姓萧。”

　　回回都是这般说辞，但从未见过这位萧姑娘的真面目，渐渐变的不可信了。众人讨论夷陵老祖是断袖，萧姑娘什么都是托词罢。

　　但无人知道，他是看不上所有人了。

　　万一，万一他的阿拭回来了呢。

　　他不想让阿拭伤心。

　　03

　　好不容易魏无羡回一次云梦省亲，江夫人忙里忙外地张罗着。

　　“魏婴现在不喜欢吃莲子羹了，荷叶茶也不要备了。他喜欢吃玉露团，还有金乳酥，埋在他院里那棵山茶下的几坛烧春，也启出来吧。”

　　04

　　江澄和江夫人闲聊家常，聊起昨晚和魏无羡醉酒的事儿又是一调子调侃。

　　“昨晚魏无羡喝的醉死，还说他把什么东西丢在岐山了，这家伙永远这么丢三落四，还嚷嚷着让我去找，烦死了...”

　　05

　　江澄发现魏无羡最近是越来越无聊了，赖在莲花坞喝酒不说，竟然还钻研起女红，还缠着江夫人教他。

　　江夫人问他为什么要学女红，魏无羡只笑着道:“我那位夫人的那双手，能弹琵琶，能耍好剑，就是拿不好绣花针，没办法，只好我来学了。”

　　06

　　萧如拭给沉微留的嫁妆首饰盒子的夹层中，藏了一角破破烂烂的衣布。

　　上面是朱砂的痕迹，是一张龙凤庚帖。

　　“魏婴与萧如拭，谨以白头之约。”

　　那是，萧如拭在乱葬岗中，就早早写下的。

　　07

　　思卿十岁那一年，就把他送进了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初见思卿的时候，惊诧地看着魏无羡，许久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很像。”蓝忘机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但不是她。”魏无羡回来一个淡然的笑。

　　就算再像，终究不是她。

　　08

　　澶渊遗录记载着萧氏各类奇闻异术，但自不夜天大战之后便不知所踪。里面收录着不少起尸回魂，修复破碎灵识的禁术。

　　那位在义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楼姑娘找魏无羡一起寻找澶渊遗录。潇洒自由惯了的魏无羡竟然爽快答应了，因为那是萧氏的东西。

　　辗转数月，在栎阳发现了遗录的踪影。

　　自此之后，乾坤袋再也没有动静了，江湖也再无魏无羡踪影，也再无音讯。

　　魏无羡知道，这世界上，是没有修复破碎灵识法术的。

　　他只是想找一个希望，哪怕是假的也好。

　　09

　　又是五年春秋，思卿出落的更加水灵了，面容姣好，亭亭玉立，而且功课出色，是姑苏蓝氏门下最出挑的女修。

　　魏无羡登门来探望，他站在门廊下候着，忽而间，他听到一阵风铃清响，是有人穿花拂柳而来。一袭云纹无瑕素白长裙，腰间禁步随步摇曳，步伐平缓如生莲，眉眼清冷略含娇俏，如深冬融雪一般。

　　他怔忡地望着来者，一时间竟恍惚了，嘴里不停念叨着一个名字。

　　“阿拭...阿拭...”

　　10

　　很多年过后，夷陵老祖威名不再，已经是个头发斑白，身段佝偻的俏老头了。

　　他再也走不动了，笛子也吹的不那么好了，没心思琢磨新的符篆，也没心思去哪儿逞英雄了。

　　人老，终究是要落叶归根的。

　　魏无羡回了乱葬岗，施了结界封山，夷陵尸山再不许旁人进入。

　　那是他和萧如拭的世外桃源，穷山恶水，怨气冲天，却藏着了这辈子最清净安生，静好无波的岁月。

　　魏无羡伏爬在萧如拭的碑前，颤巍着手拂去上面的灰尘，他半眯着眼睛打量刻文，歪着脑袋靠在碑旁，不知觉的，清泪两行。

　　“哎，魏公子，你哭啦？”

　　魏无羡仿佛听到有人讲话，他猛然直起身来，四处张望。

　　“你看看你，把眼睛哭的跟兔子似的呢。”

　　一番回顾，却没有看见只影，魏无羡无奈摇摇头，笑着抚了抚碑，“阿拭啊，我都老了，你别捉弄我了。话说你永远都这么年轻漂亮，等我到了阴曹地府，你不认得我怎么办...”

　　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滴在握在手里的乾坤袋上，魏无羡细细地抚着上面的九瓣莲绣纹，唇角绽出一个笑来。

　　“点灯的姑娘呐，你不会回来了...那么，我去找你吧。”

　　.后记.

　　辗转半年，《伶仃谣》终于写完了，算是圆满地完成了，虽然中间各种拖更和忙碌，但是终于是写上了句号，魏无羡和萧如拭的故事终于是结束了，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这个结局，但这个结局，是我一开始就定了的，几经琢磨，想过修改，但还是写了这个结局。

　　一开始写的时候，设定只是红颜知己，没有想往爱情方面写，但是越写到后面，越忍不住把他们撮合在一起了，像阿拭这样的姑娘，就应该有一个好男子疼着护着，而魏无羡从小寄人篱下，一直相信他，支持他的阿拭，也成为他的不可缺。

　　魏无羡以为，他是被阿拭需要的那个，他不曾想，是他已经离不开阿拭了。

　　故事很简单，但是真的写的我很揪心了，也很感谢一直陪伴着阿拭阿羡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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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伶仃终远，致敬我最爱的魏无羡与萧如拭，咱们下一个故事再见啦！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