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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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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云悠在房中小憩,手里拿着早上家丁从敏府要来的令牌。这是一块楠木牌子,雕花印文,红丝捶带。如果不是为了艾真,天塌下来她也不会让人去找那个敏川容,想起他的人就让人浑身发颤。不过,这块牌子是十分的有用,是艾真能够平安脱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护身符。反正等艾真回来,一切就都解决了。云悠想着,闭着眼睛笑了。
心莲一下子冲了进来,云悠听到门响以为是艾真来了。却见到脸色煞白的心莲。云悠的笑马上敛了起来,声音有些发颤的问:“怎么了?”
“小姐,这回真的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艾公子来了……”
“人呢?”云悠向外看了看。
“来是来了,不知为什么去了西院,被大公子给押住了。”
“什么?”云悠只感眼前有点发黑。但也想不了许多,推开心莲冲了出去。
怎么会去了西院?不是说好到药庐见一面马上启程嘛?其实胤禛的确是到药庐的,但刚到后院,就听到了普因发出的响哨,那是联系的暗号。胤禛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好循声去了西院,刚一进去,就发现普因已被俘,而自己在毫无准备之下也成了阶下囚。事情不能全怪普因,事先胤禛只告诉他自己曾落脚叶府,并未说明具体在何处。而恰巧今日普因受到密报,不敢擅专,就想找到主子,没曾想这叶府对他主子的到来并不知情,误闯之下被抓了个措手不及,再想通知,已来不及。
叶震元对不速之客当然不会客气,一声令下就要送官,毕竟提塘官不是专管。
“哥!”云悠跑了进来,她看了胤禛一眼。胤禛身边还有一人,应该是同伴。两人衣着整齐,显然并未经过撕打,胤禛也没有受伤的表现,云悠松了一口气。
但胤禛和叶震元看到云悠却吃惊的很,不是别的,只是云悠从未这样失态,长发披散,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叶震元伸手抓过一件斗蓬为其披上,“你跑来干什么?”
“哥!不要送官府。我认识他们。你放了他们。”
叶振元真不相信这是从他妹妹嘴里说出来的话。自己妹妹认识的人他会一点不知道,“什么?你认识他们?”叶震元一把将云悠拉进了屋里,“你说,你怎么认识他们的?他们是谁?”
“哥,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是十万火急,你先放了他们,我回头再跟你说。”
“什么说来话长?你给我长话短说。”
“哥!现在根本来不及。我求你,听我一次。”云悠拉住了震元的袖子。
本来叶震元叶相信自己妹妹说的话决不会信口开河,但他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反而使他不敢轻易相信,“金石草药你在行,可是为人处世你哥却比你经验多。你告诉我他姓字名谁,家世如何?你们如何相识?”
云悠无法回答,一来她的确对艾真了解不多,而那种对他的信任感觉是无法传递的;二来,即便都说清楚了,那时家中出现闯入者的事情早已传了出去,那么一切就全都失败了。一时间,她竟词穷。
叶振元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乖,别使性子。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看那两个人,都是有功夫的,绝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乱有同情心。”
“哥你也会功夫,难道也不是好人?”
“你……”叶振元一甩手,“好,好,这件事你绝不能插手。来人啊,”他向外喊道,“送小姐回去!”
云悠根本没等外面的人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站在了胤禛与普因的前面,顺手抄过了普因身上的一柄解手刀。在最危急的时候,人们想到的总是最简单的方法。无论你是否觉得它过时了,都不得不承认它是最有效的。尤其是在不开玩笑的情况下。云悠根本没想再浪费时间,所以刀一到手,就向自己的颈间反手一刀。解手刀本是蒙古武士短兵搏斗时使用,十分锋利,所以一刀之下,伤口极深,鲜血滴在了胤禛的指环上,瞬间染红了一片衣服。
“云悠!”胤禛和叶振元同时惊呼。但两人谁也动不了。叶振元看到对面其中一个男人的紧张不亚于自己,有点明白了什么。他没想到这个素来沉静少语,温顺娴静的妹子,竟然倔强到这种程度。看来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已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胤禛被人所制,只能看这眼前的心上人再一滴滴的滴血,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今天才算真正感觉到。他只能将自己的拳头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云悠的脸更加苍白,冷冷的回头对心莲说;“马车。”
心莲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颤颤的答应着:“嗯……嗯……”马车是本来就准备好了的,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用到。也幸亏早已准备好了,不然更加措手不及。
云悠对叶振元说:“哥,对不起,我迫不得已。我送他们走,马上就回来。”然后转向胤禛他们,“走!”说着,三人慢慢的退了出去。
门外的马车已备好,云悠对普因说:“你来驾车。”自己与胤禛退着上了马车。胤禛自从脱制后就一直扶着云悠,用素绢摁住了云悠的伤口,而云悠的刀一直没有放下来。普因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云悠冲车外的普因说:“看到瑞丰客栈,就左转,从南门出去。”普因知道从南门出去并不是向京城的官道,但此时他愿意相信这个刚见面的女子,一带马缰绳,马车向南门驶去。
胤禛已夺下了匕首,轻轻的替云悠包扎。云悠握住了他的手,“不用管我,我没事。”胤禛想要说什么,却被云悠掩住了嘴,“你先听我说,我等了二十年,上天垂怜,让我可以遇到你。你是我的未来,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说完,云悠抱住了胤禛。胤禛也紧紧的拥着云悠,但双臂又很快瘫软下去。云悠流着泪将胤禛放躺好,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说道:“停车吧。”
普因一勒马缰绳,车停了下来。云悠下了车,走到普因身边,说道:“他在里面,我点了他的睡穴,三个时辰之后就会醒。那时你们应该安全了。”云悠拿出了那块令牌,交给普因,“这个是敏家的,出城200里仍然还是他的范围,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拿着它就说是老太爷的人,记住不要说敏大人。车里还有些盘缠和药物,药该怎么服用他都知道。本来不应是这种情况下交给你们的。”云悠又哽咽了,她顿了顿,又说:“这里虽不是官道,但从这里回京城更快一些,不要耽搁了,快走吧。”
普因几次想说什么,但都没能说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普因一抱拳,说道:“小姐,保重!”就越上马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云悠分不清眼前是黄沙还是泪水遮蔽了视线,但尽管擦干了泪水,黄沙不见,马车也已杳然。云悠不觉喃喃低语:(原创)
“西风瘦,冬泥厚,漫卷思绪心伤透。莫怨命,莫枉斗,此心相希身难守。一番心曲呜咽时,奏!奏!奏!
千里城,万里楼,梦中相逢可能够?天有边,地有垠,此去归期了无痕。候!候!候!”
二
就在云悠送走胤禛的同时,西门官道上也有一行人,正是敏海德在为人送行。所送之人正是那位白衣男子。敏海德躬身施礼,说道:“八爷,老朽不便多礼,这里人多眼杂。八爷此次回京一路顺风。不周之处还望见谅。”原来此人正是胤禩,他一笑,说道:“敏大人多虑了,本来就是微服出游,未想打扰,何来见谅一说?”敏德海当然知道这话里有话,只得干咳了一声,嘿嘿笑了两声。胤禩上马之后,一驳马,说了句:“告辞!”一行人随即远走。
看着胤禩走远,敏海德才舒了一口气,回头对随行的敏川容说:“幸亏被你误打误撞给发现了,要不然咱们可能要一直被蒙在鼓里。”敏川容得意的笑着说:“那还用说,你儿子我也不是一事无成。不过,爹,就算他怀疑也没事,他没有证据啊。东西不是在叶大人那吗?”
“呦,你不是一直叫他叶老头吗?怎么改称呼了?哦,那是你的岳丈嘛。”敏德海随即正色道,“你都跟人家盘上亲戚了,还能没关系吗?”
几句话说的敏川容哑口无言,悻悻的跟着回去了。
敏氏父子回到家中,就见老仆迎出门外,对敏海德说:“老爷,家里来客了。”
“是谁来了?”
“是年大人。”
敏海德一惊,走进大厅一看,果然是年遐龄父子坐在厅中。赶紧一抱拳,“哈哈,遐龄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年遐龄冷哼了一声,说道:“风?是气疯了。”
敏海德一时没摸着头脑,“这,这是怎么了?”
“敏大人,最近府中人可安好?”年遐龄阴阳怪气的跑出了这么一句。
敏还德一愣,怎么称呼都变了,莫非……“安好。安好。年兄挂念。”
年遐龄一看他,“哦?那大公子可在啊?”
敏海德这次可是真的吃惊了,心想:他怎么会知道了?敏海德当天早上刚刚得知自己的大儿子留书离家而去了,刚要发火,川容又探得了八阿哥到了平阳的消息,所以敏海德就先去处理八阿哥的事了,没来得及管大儿子的事。但这年遐龄怎么会在千里之外先于自己知道了呢?
此时,年遐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道:“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的老大肯定也没在家,对吗?我告诉你,他拐带着我的女儿,俩人私奔了。”
“啊?”敏海德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年遐龄又接着说:“我还告诉你,严重的不在这儿。本来咱们两家已经定了亲,他俩本就是一对儿。”
“对呀,”敏海德一下子有了精神,他本来就难以相信,“是啊,他们怎么会私奔?”
“哼!订了亲?聘书呢?聘礼呢?坏就坏在咱们的口头之盟上了。”
“遐龄兄,你,你到是说清楚啊。咱们的关系……”
年羹尧一直坐在旁边,没有插话,但此时看两个老人都急坏了,就站起身来,说道:“世伯,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年家是汉军镶黄旗,你是知道的,满、蒙、汉军八旗官员,户丁军士,闲散壮丁的女子,年满13到17岁者,到要参加选秀。”
年羹尧说到这,敏海德就全明白了。今年马上又是一届选秀,这年家女儿必在其列。如今自己的儿子怕也是得到了消息,情急之下干脆私奔,可这就是拐带应届秀女私逃,年敏两家的欺君之罪是免不了了。念及此,他顿时汗如雨下。“但,现在,年兄,你让我上哪儿去找他们啊?”
“我要知道还用找你吗?总之,你的儿子,你总比我了解吧。”年遐龄站起身就走,回头又补了一句,“还有,离初选只有十天了,你看着办吧。”
年羹尧也随即一施礼,跟着父亲走了出去。
偌大的前厅中,只剩一个愁眉苦脸德敏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