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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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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台,九重楼。
云峤又翻阅完一本书,将之放回书架。这藏书室里的书在此之前就已经被他翻阅过大半,如今翻完了剩下的,也没有任何收获。
以他现在这副身体的情况,想依靠药石治愈是完全不可能了,但是从中元几次助他来看,虽然不知他具体用的什么方法,但可以知道或许术之一道中还能找到希望。
想到中元,云峤不禁凝神。
那日身上的旧伤发作他虽然没有撑住晕了过去,第二日醒来中元不在房间里,但是身上又重新消失的伤口告诉云峤,昏迷之前见到中元出现并不是他的错觉。
之后直至今日,云峤都没有再见到中元。
能放进九重楼的书自然不会是一般的书,这藏书室一整层楼万余册书籍全都是与术有关。
术师本就稀少,又大多分散在各地,除了南疆的启灵阁和皇室的御前执法,基本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术师组织。
云台是另类,术师人数又少,虽然地位崇高,但没有什么针对他人的目的性,也不能算作一个组织。
术师分散,关于术法的教授方式自然也就分散,大多都是靠老一辈术师口口相传,没有成文的书籍参考。
但是,一旦有成本的有关术的书籍出现,云台就一定会收藏。甚至有些术师为了不让自己毕生的经验就此丢失,专门来云台“论术”,这些“论术”的内容也会被整理进云台藏书室。
术师们之所以会选择云台“论术”,一半的原因是类似于死前“朝圣”,在术师的心目中,云台就是术师们的圣地,另一半原因,则是为了报答。
云台不理俗事,但是却给每个术师或者可能成为术师的人以平等的机会——天下符咒,十之九出自云台。
符咒的种类繁复庞杂,又有千万种变化,每个新符文的出现都代表着一种新符咒的产生。如果没有人整理传播,其他人可能就没有学习的机会。
而云台,每当出现一种新符咒,就会将其公诸于世,讲明其绘制方法、咒语和符咒用途,能不能学会,就要看术师本人的悟性了。
对于自创的符咒,术师们倒没有几个藏私的,反正只要使用就一定会被人看见,那被人知道符文和咒语是早晚的事,但是就算知道了,也不代表就能立马被人学了去。
天下符咒十之九出自云台,但大多数术师,连九之一都学不会,更别提去学人家自创的符咒了。
即使云台集天下术师之大成,在这藏书室的万册书卷中,云峤依旧没有找到能对他目前的境遇有大帮助的方法。
术师在普通人的印象中,总是神秘又无所不能,但实际上,那些不同寻常的术法手段里,有大半都是障眼法。
例如,点石成金。
能够点石成金的符咒,云峤大概能想起来五六种,但这五六种都是障眼法,既是障眼法,那就有时限,时限一到,石头还是石头,不能把它的本质就此改变成金子。
又例如让纸蝴蝶起飞,那也只是短暂赋予了它具有生命的假象,时间一到,它还是一个死物。
就连中元让手中莲花盛开又枯萎化灰,也只是顺应自然规则对它的生命过程做了加速,也没有改变它的本质。
花本来就是要开,本来就是要枯萎,枯萎后本来就会消散成灰。
但如果,让枯萎了的荷花重新恢复饱满鲜艳,那便是逆了规则,就是改变了它的本质。
能彻底改变事物本质的术法,几乎都是需要超品符咒,就连简单的治疗术,也是一品一等符咒愈合符才能达到治疗的效果,而且效果微乎其微。
愈合符也是改变本质的逆规则符咒,但它的作用仅限于让一小块擦伤之类的完全可以一两天就自愈的小伤口瞬间愈合。如此微小的作用还需要一位九阶术师才能完成,如此可知逆规则改变本质的符咒使用之艰难。
且不说云峤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就算大祭司云霁给他使用愈合符,那样微弱的甚至不如自愈的效果,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是,愈合符可以给云峤提供一个思路:既然有逆规则实现治愈的方法,那就有希望,作用小没关系,只需找到扩大这种作用的方法。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找到方法之前,要设法拖延自己的生命时间。换句话说,要留住中元。
云峤甚至在想,中元是不是有办法治愈自己,毕竟……
“咚咚。”
听到敲门声,云峤向门口一看,江之舟正站在那里。
“有进展吗?”江之舟说道。
云峤摇头,说道:“你不是处理邪术的事情去了,怎么还有空过来找我?”
江之舟道:“遇到了些麻烦,大祭司让我过来找你同去处理,因为也出现了一些可能对你有帮助的东西。”
云峤:“对我有帮助的东西?”
江之舟道:“前几日我和周樊去了乘风楼现场,没有发现厄之力的痕迹。”
云峤闻言立刻皱眉:“你用术了?我告诫过你……”
江之舟道:“我知道,我是感应过术之力波动没有异常后才用术验证的。”
云峤仍是对他的行为不甚赞同:“之舟,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不用说,你以后……”
云峤说到这里停住了。
江之舟脸上一惯散漫的表情也收了起来,说道:“我以后什么?你现在是云台少祭司,以后若我想取而代之,也会堂堂正正地先赢过你,不用你让。”
云峤明了:“大祭司和你提过了?”
江之舟:“嗯。”
云峤知他性情,也不再多说:“这事暂且不提,你继续说。”
江之舟道:“那人虽然消失,但掌柜和小二都记得他的容貌,最后我们根据他们的描述盘查沿街商铺,找到了那位术师的暂居之所,从他留下来的物品中大概确认了他的身份。他留在客栈包裹里有封书信,从书信内容看,此人是中原人士,但居处不定,是个游方术师,此次前来出云城是受了写信之人的委托与一人相见,取一物品,书信中称此物‘有大生机’,信中没有有关厄之力的只言片语,也没有提及见面之人的身份,我们问了乘风楼的人,都说雅间里从头到尾就只有那术师一人,没有其他人进去。”
“本来这条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但谁知,第二日那客栈的人去官府报官说,那位死去的术师……回来了。”
云峤颇感意外:“回来了?”
江之舟点头:“正是,周樊也已经见过那位名为李寺延的术师,确认就是在乘风楼见到的那位已经没有了生气、全身布满血痕的术师。但我们去见他的时候,他行为说话正常,身上也没有什么血痕,听说有人报官找他还十分惊讶,说自己在乘风楼见了约见之人,便自行离开了。问起他所见何人,所为何事,那人十分警惕,只说是他的私事,不便透漏。”
云峤问:“你可试探过他的术?”
江之舟道:“试过,他使用的是纯净的术之力,没有掺杂厄之力。”
云峤道:“如此,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又发现了什么对我有帮助的东西?”
江之舟道:“麻烦是,那位名为李寺延的术师又死了,在我与他见面离开之后。他手里紧紧抓着刻着我名字的玉牌,现在我有杀人的嫌疑。发现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在书信中被称为‘有大生机’的物品——一个探不出品级的符咒。”
云峤皱眉:“你见他的时候遗落了玉牌?”
江之舟当即否认:“不。虽然器的威力更大,但是你也知道的,玉牌的制作更不容易,我使用最多的还是纸符。玉牌在我的符袋里有多少,我用了几块,在哪里用的,我自己都清楚。现在,我符袋里的玉牌一块不少,使用过的,也都能确保已经启符燃用。他手里那一块,确实是我的玉牌,我却不知道从何而来。”
云峤道:“你忘了你还曾赠给过我一块玉牌,我上次出事,将它留在了南疆,忘了带回。”
江之舟道:“南疆?就算是我给你的那一块,它又怎会千里迢迢出现在一个中原术师手里?先不说这个,官府现在也只是因为那块玉牌认为我有嫌疑,我没有动机又是云台术师,他们不敢拘我。重要的是,我从他那里见过的符咒。那个符咒的符文我从未见过,但仅一眼,我便感到了其中充沛的生机,他见到我之后匆匆握在手里藏进了衣袖,说了没几句话就把我请了出去。当时我没有太过在意,后来他身亡,手里的符咒就变成了我的玉牌。”
符咒没有被术师使用术之力启用的时候并不会被术师察觉到,江之舟既然已经感受到其中外溢的生机,说明符咒已经被启用。
已经启符的符咒,见了同为术师的江之舟却要藏起来,要么是不想让他看到,要么是不能让他看到。
江之舟从符袋里抽出一张符咒拿给云峤:“我把看到的符文画了下来,但不知咒语,现在不能启符。大祭司也看过,只能确认这符文和愈合符的符文有某种关联,其他也不清楚。”
云峤接过,仔细看了看,觉得这符文有些眼熟,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终于想起来,这符文,和厄之地那个和祭台有些像却被中元称之为传送阵的高台上的符文,有九分相似。
那个符文在云峤通过中元借术启用整个厄之地的一万多符咒时还用过这个符文,当时中元将他的手压在那个符文上,让他念了咒语。
“之舟。”云峤把符咒又放回了江之舟手里,“你试一个符语,如果感觉哪里不对,立刻中止。”
江之舟点头:“好。”
“万法归宗,万流分丛。”
江之舟引来术之力,跟着念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