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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我寄此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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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的事情发生的十分玄幻。
我仿佛打了鸡血,竟然徒手一抓,就快准狠地抓住了晓梦的魂魄。
说的精准一点,是前世晓梦的魂魄。
后来听楚岚君的复述,是就见你人——不,是晓梦——浑身抽搐了几下,白眼一翻,人就倒了,我和卫庄差点给吓死。
“晓梦。”我双手环在胸前,“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你看你借用了我身体好几天了——怎么样,还舒服吗?”
晓梦瞪着我,眉心有了点怒气。
“你当我不和你计较,就是计较不了是吗。”我冲她微微一笑,“不过你这得寸进尺欺人太甚的本事学得实在到家,真是逼得我不得不和你计较。”
晓梦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本来我觉得多你一个魂魄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我觉得不太好。”我眯着眼睛,冷意顿生,“所以我要一劳永逸。”
“你要杀我?”
我嘲笑道:“你都是死人了,还怎么杀啊?”
“你做不到的。”
“怎么可能做不到。”我挑着眼尾,“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罢伸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似乎在我的地盘上,晓梦的反应也比往常慢了。
“最后满足你一个心愿。”我的手渐渐收紧,“有什么话想说,我替你带给章邯。”
*****
“白楚楚!”
我闭着眼睛揉了揉肩膀,隐约觉得是落枕了的痛,不自觉的呻|吟了一声:“痛……”
然后那个声音十分兴奋:“你还知道痛了!快睁眼,不然让你知道什么叫生命的不可承受之痛!”
也不是很疲倦,但我就是不想睁眼,于是闭紧了眼睛控诉:“楚岚君你不是人。”
楚岚君气急败坏:“你不要脸啊白楚楚。”
除了楚岚君的大呼小叫之外,还有人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声音自然是很轻的,大概是我眼睛闭着,听觉自然而然变好的缘故,我竟然听见了。
不是楚岚君,是另一个人。
那会是谁啊?
此刻的我,魂魄虽然回归肉身了,但是意识还是不是十分清醒的,所以我决定睁开眼睛看一看,除了楚岚君之外,还有谁在。
当然很快我就后悔了自己的这个莽撞决定。
妈耶,是卫庄啊,他是在生气吧,肯定是啊,脸都板成那样了。
我撑着床板坐起来,下意识往后缩了两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怕他,总觉得就是很害怕的亚子。
然后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凭借我的情商的确是想不到这样的发展的——卫庄的速度很快,弯了腰,把我抱在怀里。
与他这个人很不相同,他身上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这一抱,就是将我莹莹绕在了里头,颇有些镇定人心的意思。
约莫不会有人想到流沙的老大其实是个精致的大猪蹄子吧,多半江湖上的人会觉得,他应该浑身是血腥的气味儿,其实不然。
其实不然。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从最初醒来的不真实,逐渐嗅到一些人间烟火的气息。
鼻子有一点酸,眼睛也有点涨。我想了想,可能是方才在梦中哭得太狠,现下才会觉得难受吧。
一时间这个怀抱竟让我觉得有些贪恋,总觉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无论寒冷的冬夜亦或是酷暑,总是我一个人。
可现在,只片刻,有温暖。
“卫庄,谢谢。”
谢谢你还愿意带晓梦来峨眉,谢谢你还愿意等我回来。
如若不再有什么牵挂,或许极大可能之中,我也是不愿再回来的。
他松开了我,仍旧是平日里模样,淡淡然然。
“楚岚君。”我转向另一人微笑,“没想到你居然会帮我。”
楚岚君仍旧在把玩那把折扇,方才发生的事情似是完全没有看到一般:“我也没想到,明明晓梦才是我的最佳人选,她的想法完全吻合了天道给我的指示。”
我看着他,知他还有后话。
“只不过……”他顿了顿,嘴角竟缓缓扬起一个笑,“我倒也想看看,如果一切都不接受天道的安排,最后你到底会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
“又要走了?”
峨眉山的风光极好,天乩宫又在峨眉最高峰,遥遥望下去,尽收眼底这个词,我都说腻了。
“我和你本来就不是同路人。”
卫庄不叹也不顿,像是已经习惯了。
我心下一颤,这要怎样才会习惯呢?
忽然间想起来先前张良说我总在伤卫庄的心,我原以为剑客是没有心的,后来听张良这样说又觉得剑客还是有心的,可现在又觉得,的确,还是不要有心了。
有心就有弱点,有弱点就有破绽,有破绽就会输。盖聂就是太有心了,在机关城才会被人捅个对穿。
其实我和卫庄才是同类,又或许是太相似了,才走不到一起。
这世上殊途同归者少,多的是同道殊途。
可那又怎样呢?
那又怎样!
世间之事无非八个字,关我屁事,关你屁事。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他要走独木桥还是阳关道,也是他的选择。
谁又碍着谁呢?
就像迦若说的,那是不同高度的两片云,你在底下看上去它们重合了,事实上却永远不会相遇。
对,永远不会相遇了。
就让我,好好在我的独木桥上,一条道走到黑好了。
“走了。”我向身后摆了摆手,直到走到足够远的地方才又小声说了一句,“我走了啊。”
*****
卫庄没有追。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想等着他会不会来,可直到我一直走到山下,他也没有追上来。
嗯,好吧。
其实人还是贱的,一边嘴上说的话把人推的远远的,一边又在心底里期望对方能挽留自己,这都是什么心态啊。
我本来想,要是他有任何动作,哪怕是伸了伸手也好,我就留下来了。
对,就留下来了。
当时刚醒过来,他抱着我的那一瞬间,我心软了。
这么多年都没心软过了,可是那一刻,真的没有忍住。
记忆大师是很有用,可是,再强的法术也抵不过人的情感。
人的情感总是最难懂的东西,不仅是别人的感情,就连自己的感情,有时候我也弄不明白。
便也罢了。
还是快点让我把往后的事做完,再有机会的话,和卫庄好好谈谈吧。
我整了整包袱和剑,将耳边的细碎头发别到脑后。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章邯,现在他应该在打仗吧?
陈涉吴旷的军队势如燎原之火,一下自边陲烧到了中原。听闻如今大秦的军队就驻扎在函谷关附近,函谷关向来是军事要地,如若守不住这道关卡,那么秦军想要反扑,也就没有机会了。
楚岚君和我说,当今朝中赦免了骊山数十万刑囚,由章邯率领对抗义军。
蒙家一灭,朝中只剩王家一家独大,但匈奴在外依旧蠢蠢欲动,王家接管了蒙家在北疆的军马,暂时无法调离。
是以朝中能兵能战者,只剩下了章邯。
只怕也是二世和赵高没得选了,否则怎么也不会选与他们在东郡闹过大矛盾的章邯领兵。
不过也好,如今赵高掌权,对章邯来说没什么好,让他远离朝堂,也是让他远离了争斗。
我没有任何的犹豫与拖延,便准备去找章邯。
从峨眉山到函谷关一路也不算多艰辛,好歹义军还没来得及打到这里,又加之咸阳是皇都,赵高为了给二世营造一副假象,装得还算是像模像样。
直到到了函谷关,才终于有些战火纷飞的迹象。
两军对垒,此地局势已是十分危急。
而我仍旧走的十分悠悠然,仿佛这周边一切都和我无关。
然后我一路溜达,到了秦军的驻扎地。
“什么人?”
两名守卫的士兵将我拦在门外。
我的脚步一顿,随即踮了踮脚,再又站稳。
“我找章邯将军。”我向那人行了一礼,“烦请通报。”
那两个士兵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是想笑,却又必须忍住不笑。
我们是专业的,绝对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我眯了眯眼睛问:“怎么了?”
那两个士兵吸了两口气,一人将我上下打量了好久,才道:“姑娘,你以为这是哪里?这可是军营,章将军何许人,是我们的大将军——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我心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真是吓死你们哦。
想来就这样求他们去通报他们是绝不会去的,要进军营见章邯——或是说把章邯逼出来见我,就要用点别的小手段。
于是我将我的腰带紧了紧,冲那两个士兵勾了勾手指,做挑衅状:“听闻章邯的这个军队是临时组起来的,想来战力十分不堪入目。”
我话刚说完就见他们两人脸色一变,显然是被我激得上了钩。
于是我再接再厉:“怎么,还让人说不得了?不服的话,咱们比划比划呀。”
“啊哟。”其中一人来了兴致,一边卸下盔甲一边活动筋骨,“小娘们嘴巴挺厉害啊,只是不知道这功夫怎么样。”
“谁强谁弱,比比就知道了。”
说着我也将肩上的行李扔在了地上。
那人已经有点兴奋上头了,安排着人拉了个场子,一手揉着肩膀,一边将骨骼捏出“咔咔”的细微声响。
我笑了笑,心说真是故作玄虚。
势头做的这样大的,多半是为了吓退对手。
由他先发制人,猛地超我冲过来,借着动力一拳就要打过来,硬接这招对我来说没有好处,顶多打个平手,于是在他打过来的一瞬间,我侧身向一旁躲开几分。
与此同时,我的左手托住他的大臂,右手迅速握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折,只听手肘处传来“咔哒”的声响,再然后就是那人“啊”的叫喊。
力道在一瞬间就被卸光了。
他倒在地上抱着手臂,一副痛极了的模样。
我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起来,别一副被我攻了下盘的样子。”
他灰溜溜地走。
此时场子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我向人群中望了一圈,又问:“还有人来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