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所谓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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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这件事情苏浣根本一无所知，你不要为难她。”白玉堂抬高声音愤怒地喊道，手中却暗暗握紧了宝刀。
“你们以为朕是什么？这种骗骗黄口小儿的把戏，就留着去阴曹地府慢慢玩吧。”他恨恨地吐字，手大力地挥下。
仿佛同时得到指令一般，上百支羽箭“唰唰唰”齐声射向我们。
“别怕，拉紧我。”我只听见白玉堂这一声耳语，整个人便被拉了起来。
低腰，飞身，银色的宝刀在月色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辉。
白玉堂的动作快到，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见到白色的身影在身边团团围绕，来势汹汹的箭雨二尺开外停住，落下。
不消片刻，身边的地上已经黑压压一层断箭。
而四周的侍卫，射完手中的弓箭，自动退到一边，后面一队人马无声无息地迅速补上。
前赴后继。
“锦毛鼠果然好功夫。“高座上的人不带感情地说道。
”这些人，我白玉堂何曾放在眼里。“白色的身影高傲地回应，霸气十足，仿佛回到了那个鲜衣怒马，笑傲江湖的不羁少年。
”是么？“皇上忽然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句。
话音未落，我的胸口猛然揪心地疼痛，那种痛楚，仿佛被留着三寸水葱般指甲的双手，狠狠在心尖上掐了下去，痛到痉挛，连五官都变形。
终于忍不住，我缓缓跪了下去，一股热流从胸口迅速涌到喉咙，憋不住，大口喷出。
是血。
“苏浣，你怎么了？”白玉堂急切地发问，脚下的步伐也随之慢了下来，一只弓箭险险地擦着他的脸庞飞过，俊美的右脸上顿时留下一道血痕。
“我没事。”捂住胸口，衣襟在指间纠结，强打精神挤出笑脸应道。
”怎么会没事？“赵祯倨傲地俯视着我俩。那种神情，好似野兽捕捉到猎物，不让它死个痛快，反而要反复戏弄一番。”苏姑娘，噬心的滋味如何？“
”噬心？我中毒了？“难以置信地抬头。
”哈哈哈哈。“赵祯仰头大笑，”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苏姑娘怕是也没想到日后有这么一天吧。“
”赵祯，你太卑鄙。“白玉堂忿恨地叱喝，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的粉碎。
”白玉堂，我们不妨打个赌，是你的轻功快，还是这噬心之毒发作的更快？“赵祯轻笑，不寒而栗。
”解药呢？“白玉堂拳头握的愈发的紧，青筋爆出。
”解药？朕当然有。不过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该怎么做。“赵祯悠闲地应答。
”哈哈哈。“白玉堂不怒反笑，”想我白玉堂当年闲云野鹤，游戏江湖，日子过地逍遥快活。后来投身公门，本以为可以肖以大义，想不到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这般的下场。可笑可笑！！！“
收敛笑容，他轻轻落在我面前，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深情，温和地开口，”浣儿，五哥不能照顾你了，自己好好保重。“
”重“字还未落地，后面的弓箭手已经补上来，百箭齐发。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我恍惚中看到，一支黝黑的羽箭，在冷冽的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声响，从他后背刺入，在白色的衣襟前露出犀利的箭头。一点红梅绽放，然后以心窝为中心，慢慢蔓延，再蔓延，染红了白色的衣衫。
他脸上的神色却未变，仍是那般似笑非笑的表情，唇边低声吐字，“别怕。”
可是身体却紧紧环抱住我，背对着身后所有的弓箭。
”住手！“我凄厉地大叫。余音在殿里回响，久久不绝。
几十支巨大的□□，带着强劲的后力，将白玉堂整个人狠狠地射飞。“砰”的一声巨响，连带我一起，重重地撞在了华丽的宫墙上，烟尘飞扬，与此同时，墙面的裂纹也如同蜿蜒的小蛇一般，四处游走开来，娇俏的仕女图瞬间变的狰狞而丑陋。
身后的弓箭终于停止。
强烈的痛楚，从脊柱向外蔓延，凉气贯穿了整个身体，轻轻呼吸一下，哪怕只是一小下，各处都如针刺般疼痛。一股腥甜的暖流，沿着喉咙满满攀爬到口腔，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到处飞溅。
抬头望去，白玉堂躺在不远的地面，低声喘着粗气，却依旧努力调转头看向我，强撑着挤出微笑。
”白玉堂！“我悲恸欲绝，张口嘴，嗓子嘶哑，只能发出裂帛般的气声，冷冽的空气，和着浓浓的腥味，在嘴里四处肆虐。
用尽全部力气，一点一点爬着，非常努力地爬着，卑微而又坚定地爬着。
时光仿佛倒流至一年前，在宫殿偏僻的小屋里，我也是这般努力，想要走出那扇漆黑的木门。
可是这一次，救我的那个人，却不会再来。
不过五步距离，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时间。
终于指尖触碰，紧紧握住他的手，好似一松掉，便永永远远地失去了这个人。
白玉堂看着我，嘴巴艰难地一张一合，粗气不停从喉咙里喘上来，好像要说些什么，却不料，突然间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大口大口地涌出，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星四溅。
“什么都别说。”我哽咽着抓紧他，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唇边的血迹，哀求道，“等你好了，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像以前一样吵架，斗嘴。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捉弄你，我都让着你，好不好？“
他微笑着摇摇头，嘴唇仍旧微微翕动。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把耳朵贴在他的唇边，哭着问。
“那晚。。。在。。。陷空岛，还有。。。。你想离开。。济善堂。。。那晚。。。我去看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骗你的。。。”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我立即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苏浣，不要跳！”
“难道这里，除了展昭，就没有任何人，值得苏姑娘为他留下的么？”
“苏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陷空岛？”他挣扎着抬起眼帘，饱含期待地看向我。
我却犹豫，那一瞬往事幕幕浮上心头。
只是事到如今，难道我还要逃避自己的真心么？
刚欲重重点头应允，却只见白玉堂的手却突然失力，从我的掌心慢慢滑落，泪眼望去，他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阖上，只有眉梢还挂着淡淡的失望，头静静地歪在我的臂弯里，安静地犹如睡熟的孩子。
膝下的地面愈发地冰冷，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恸哭失声。
“白玉堂，我愿意，我愿意啊！”
只是，那个人，再也听不见。
直到眼角干涸，半滴泪水都落不下来，我心如死灰地抬头，开口，”赵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冷笑一声，站起，缓缓从龙椅上走下，嘲讽地回道，”为什么？苏姑娘问朕为什么？事情缘由，你想必更加清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呆呆地回答。
”苏姑娘，哦，不对，或者我应该称你作小叶儿，“赵祯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冷冷地开口，”你爹叶知秋一年前暗中用毒行刺朕，而后又故意把你送至济善堂，替朕医治借此获得朕的信任，这般煞费苦心，如今倒是被你抹得干干净净啊！“
”你说什么！我根本不是什么小叶儿！我是苏浣！“我愤怒地驳斥，开始有点明白过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赵祯恼羞成怒地一甩衣袖，连珠炮似地提高声调，”噬心之毒，极为难得，江湖上只有湘西叶家最为擅长！更何况，叶知秋业已承认，当日他受庞太师指示行刺于朕，最重要的是，他还招出一点，“皇上顿了顿，怒气冲冲地说，”能够解噬心之毒的，天下就只有叶家之人！而叶家人丁单薄，除了叶知秋之外，就只有他那个行踪神秘，从不露面的女儿小叶儿！”
“那又能说明什么！”我苦笑，“如果这样，叶知秋为何不认回我？”
“那个贼子，说是女儿已经不慎摔下悬崖，香消玉殒。”赵祯轻蔑地哼了声，说道，“他以为这么拙劣的理由，朕会相信么？”
我抬头，苍凉的冷笑。
造化弄人，不过如此。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索性破罐子破摔，面无表情地问道。
“从一开始！”赵祯恨得牙痒痒地说道，“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朕这边中了奇毒，那边济善堂便来了名懂得医治的女子！朕虽然怀疑，但当时那种情形下，也只得放手一搏。果然不出所料，你当真医好了朕。这也就更加证实了朕的猜测！”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杀了我？”我心灰意冷地问。
“杀你？”他嗤之以鼻，“斩杀救命恩人，日后传扬出去，朕的颜面往哪里搁！所以，朕索性赐了个”天下第一医“给你。朕知道，这等乱了纲常之事，必然会引起众人忿忿，事实也果真如此。"
”难道你那么做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点，失声叫出。
”正是！“赵祯残忍地冷笑，”既然不能杀你，那么就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如此多人关注，怕是想行坏事也难吧。“
我抬头，脸色苍白，“白玉堂说的没错，赵祯，你果然卑鄙。”
“放肆！”他怒气冲天地大喝，稍微平复情绪后，开口，“对待你这种卑劣之人，何必手下留情！更何况，妇人之仁，本来便难成大事！”
“你。。。”我气到发抖，半天吐不出一个词来。
“还有，”他斜睥着我，说道，“当日柳易寒那个案子，为何会提前审理？那是因为，朕从金赜那边得到消息，你要进宫求朕，于是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此事透露给了柴王爷。那条老狐狸自然是聪明得很，立即号召文武百官向包大人施加压力，迫使他早日办案。还有，你以为那群太监为何会对你下那么重的手？那可都是朕的吩咐啊！哈哈哈哈！”
说罢，赵祯得意地仰天大笑。
然后，他低头恨恨继续道，“想不到你命大，竟然被白玉堂救下，不过幸而万事都在朕掌握之下，柳易寒，你最终还是救不得！再说后来，你前去疫病区那么久，竟然都没死！苏浣，天都帮你！”
我悲怆的笑，天都帮我？这才是最大的讽刺！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所谓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