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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不该是结局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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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片刻,我苦涩地哑着嗓子问,”既然如此,那皇上当日微服私访,为何要来看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图谋不轨?“
”怕,朕当然怕。“皇上大声回道,”但是不入虎穴,蔫得虎子!更何况,还有展昭和白玉堂,两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你也知道白玉堂忠心耿耿!“我终于压制不住心底的愤怒,”那么今日为何要下此毒手!“
赵祯走到白玉堂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讥讽地说,“谁让他知道太多呢!“然后抬头,看向我,一字一顿清晰吐字,”什么人永远都不会泄露秘密?死~人~!”
“那么你今日找我来。。。”我颤抖着嗓音问。
“苏姑娘蕙质兰心,怎么会连这个都不明白。一箭双雕,既能除去你这个心头大患,同时也能够探清白玉堂知道多少底细。”赵祯顿了顿,胸有成足地开口,“若是白玉堂心底有数,见你入宫,必定会追过来护你周全,结果果然被朕猜中!”
“莫非你早就对白玉堂心存芥蒂?”我难以置信地踉跄,“但又是如何知道白玉堂怀疑济善堂?”
“苏姑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赵祯冷冷回答,“既然白玉堂通过交手能够知道荆令恭就是金赜,那么反之,金赜通过交手,又怎么会不怀疑当晚的神秘男子,便是白玉堂呢!”
“好,好,好。”我悲愤地点头,“难道就为了这个秘密,你就要杀他灭口!”
“苏浣,你不知道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也罢,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赵祯悲天悯人地看着我,说道,“你知道济善堂是作什么的?济善堂,其实根本就是朕监视开封府的一个机构!不止济善堂,柴王府门口的天云茶楼,太师府左侧的琅琊斋,都是朕的眼线!这些朝廷要臣,皇亲国戚的一举一动,朕可是清楚的很!”
他转身,慢慢走回到高座上,轻轻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低声道,“这皇位,多少人觊觎,朕要是不费心,哪里坐得安稳!”
我不语,只是低垂眼帘。用尽心机至此,我真是无话可说。
“还有一件事情,说出来恐怕会令苏姑娘更加吃惊。”赵祯从龙头上收回右手,冷笑着说,“济善堂里的所有人,都是朕的棋子。你可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噬心毒?那是朕命令小翠,在白玉堂每日送去的糕点中,放上那么一丁点,”他视线看向指尖,毛骨悚然地笑着,“就指甲盖尖那么大一点,日积月累,也足够今日送苏姑娘上西天的了!”
“你。。。”我猛地一震,抬头,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另外,苏姑娘以为小翠为什么会死?那是因为,朕早就发现顾玦是云海阁的成员,便特地派小翠前去勾引他,然后又故意在他面前露出马脚,逼得云海阁不得不出手,从而引起包拯的注意。所以,你的好姐妹小翠是怎么死的?其实原因很简单,只因为她是朕的一枚棋子,朕叫她死,她就不得不死!”说到最后,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微微激动。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才是真正的赵祯。
以往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赵祯,你不是人!”我再忍不住,喊到声嘶力竭,“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叶儿,也从来没想过害你!恰恰相反,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在这边,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说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哽咽。
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是么?”他好似没有料到我的反应,神色一滞,但立即戴上皇帝的面具,狠狠地说,“你以为朕会信么?时至今日苏姑娘以为还能全身而退么?白日做梦!”他不再多言,只是缓缓举起右臂,残忍地笑着,缓缓吐字,“放~箭~!”
一声令下,那些本已停止的羽箭重新飞射过来。
我闭上双眼,绝望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啪啪啪啪”,长剑划空,羽箭纷纷折断落地的声音过后,我不解地睁开了眼睛。
红衣的展昭,迎风站立在我面前。
”展昭?“我失声叫出,”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皇上,“展昭扫过地上白玉堂的身体,脸色苍白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显然也大吃一惊,停了片刻,阴笑着回答,“白玉堂欲行刺朕,不过幸好被朕的侍卫拿下了。”
“这便是你的理由?”我的声音冷静到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抬头望向金銮座上的那个人,黄袍在身,却是掩饰不住的冷漠疏离。
而地上那个人,昨天还嬉笑着,应允要再游陷空岛,共品上好的芦花香;今日,却身中数箭,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就在我的眼前,受尽折磨慢慢死去。
握住他的手,还依稀留有温热,我低头附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白玉堂,你醒来啊,我不跟你玩了,一点都不好玩。我不要跟你玩,你醒醒啊,你醒醒好不好。。。”带着哭腔的尾音终究泄露了我的内心。
“苏姑娘。“展昭走上前,轻搭我右肩,不忍地说,”白兄已经去了。“
”住口。“我大力甩开他的手。”你骗人。“
麻木地一根一根拔出射在白玉堂身上的箭,血液喷涌而出,白色的锦袍刹那间晕染成红色。
你看你,永远都是这么骄傲,连夜行衣,都不屑于穿黑色。
蓦然间指尖触及胸口,手一滞,一个金属的物件从衣襟里滑落到地上,在寂静的大殿里放出清脆的声响。
拾起,瞳孔顷刻间放大,脑海一片空白,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再颤抖。
是一面熟悉到再也不能更熟悉的镜子。
不同的是,花纹式样虽一模一样,这面却是全新的。
鼓起全部勇气,战栗着翻到背面,整颗心瞬间被撕裂。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话语。
”赠苏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
不同的是,鲜红的血迹给深邃的刻纹染上了另种色彩。
那一刻,我的天彻底塌陷。
边摇着白玉堂的身体,边撕心裂肺地大喊,“白玉堂,你给我醒来,你醒来啊,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你告诉我啊!”
可惜,那个人只是安静地躺在地上,一言不发。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纷乱的雨丝零落地打进来。
轰隆隆地雷声伴着闪电,在夜幕上肆无忌惮地狰狞着。
我眼中的泪水如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
到最后,眼泪也已经流干,只剩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砸在那个人的身上。
白玉堂,回来好不好?
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其实,我是爱你的。
只是,我蠢到连自己的心都不知道。
可惜,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雷雨中,镜子里那圈熟悉的漩涡重新出现。
巨大的力量,不可抗拒地要推我入另外一个空间。
但我仍不甘心地拉着白玉堂的手。
我怎么能甘心?
我不要离开,就算是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可惜,我却不明白,人定胜天这个道理,本来就是个笑话。
很多事情,我们改变了过程,却改变不了结果。
神秘的力量越来越强,我眼睁睁地看着交扣的双手一点一点松开,看着白玉堂的手无力地搭拉下去,看着昏暗的大殿,红衣的展昭和陌生的皇上越来越远。
突然,我看到展昭疯了似地往这边冲来,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被飓风推开,狠狠地摔在地面。
他的双唇激烈地翕动着,像是在喊些什么。
可惜,我却听不见。
”不!!!“一声凄绝的叫喊是我留在那个世界最后一句话。
再然后,我晕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鼓起勇气睁开双眼,是久违的客厅。
唯一不一样的是,
一千年后的天空,热烈而又陌生地明亮着。
窗户半开,身边的拼木地板上残留着雨后的痕迹。
突然反应过来,冲到洗手间。
镜子里的那张脸,好久不见。
试着微笑,自言自语道,“林眉,欢迎回家。”
浑浑噩噩地走到客厅,童话故事中的魔镜静静的躺在地上。
拾起,轻叹,难道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不习惯地打开手机,轻快的和弦欢愉的歌唱。
看时间,再回忆,只不过是第二天。
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梦啊。
摇摇头,如果只是梦,那就太好了。
端详着手中的铜镜,自嘲地开口,“镜子啊镜子,我还真是高估了你。”
可是下一秒,
我的心却随着手掌,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字迹,
那句“与子同袍,岂曰无衣”的誓言,
上面,
多出了许多褐色的斑点。
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贴近仔细看,再看,再看。
是的,
多了许多本来没有的东西。
那是什么?
虽然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我仍然努力说服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抄起镜子,提上钥匙,揣起钱包,我箭般冲出门。
冲到大街,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刺眼的阳光让我片刻眩晕。
站在马路中间,伸开双臂,taxi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我面前一尺处停下。
“找死啊!!!”烦躁的司机骂骂咧咧。
“带我去古董街。”我的声音,冷静而强势。
司机愣了片刻,示意我上车。
再次来到这条街道,心情复杂而纠结。
可是,老地方,却换成了不一样的店面。
“不可能。”我低声说。
一家来了上百次的店,怎么会摸错?
我只是穿越,脑子并没坏掉。
走进去,一个和善的老头主动打招呼,
“小姐,想买什么啊?”
“绮云斋呢?”我强作镇定。
“什么?”他不解地回应,“绮云斋?”
“就是一家古董店,不过本来开在你这个店铺的位置。”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小姐,你开玩笑吧。”老头不置可否,“我这家可是老字号了,在这条街上的时间,比你年纪都长。而且据我所知,这整条古董街上,也没有家叫”绮云斋“的店。”
离开店铺,我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发愣。
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却早己物是人非。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跪倒在地,柏油路面吸了热气后烫的惊人。
捂住双颊,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那些难以忘记的人,
那些历历在目的事,
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终于还是,
彻底失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