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八章 百鬼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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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驶回源氏已经月落乌啼。
赖光被髭切拉着走下车，借着门前火把的微光看到角落里人影的浮动。
“谁！”一期一振率先拔刀，银色的刀光直指阴影中的人影。
“等、等等，是我，”黑暗中的人发出惊慌的声音，连忙跑到火光可及的地方，“是我啦，藤原佐为。”
赖光伸手按住了一期一振的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藤原佐为是难得一见的棋士天才，天皇御用的棋师。
因为同样有些天真不谙世事的性格，和对围棋绝对的热爱而和博雅成为好友。
刚回平安京的一天，赖光就曾想请佐为来府上陪伴博雅以缓解弟弟的郁闷，不过当时的佐为似乎是有事未在家中，并没有回应源氏的请帖。
按理说已经夜半时分，还来拜访别人家是十分唐突的事情。不过看着佐为脸上满目虚弱和苍白，赖光还是把人请到了家中。
短刀们几天不见赖光，见到家主都纷纷蹭到了赖光身边，争夺着最好的位置。
小孩子们的吵闹声瞬间让和室有些嘈杂，赖光抱歉的对佐为笑了笑，却意外发现对方脸上放松释怀的表情。
“啊啊抱歉，”见赖光看了过来，佐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觉得能听到人声真是幸福啊。”
“能听到人声？”博雅深知友人缺根弦的性格，闻言连忙追问：“佐为你最近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为什么要说‘又’啊，虽然的确是有点麻烦，”佐为不安的把手指绞在一起，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博雅，我记得你和阴阳寮的安倍晴明大人关系很好吧？可以请你帮忙为我联系安倍大人么？”
博雅听到晴明的名字，脸色瞬间有些苍白，但还是强装出镇定的样子问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先帮你分析看看。”
原来藤原佐为住在平安京六条大街的尽端。因为是一片老旧的房子，周围十分荒凉，一般也没什么人经过。
但是就在上一个满月，佐为入睡之后却听到了外面鼎沸的吵闹声。
被吵醒的佐为本想开门出言训斥，但从门扉中透过的影子却制止了棋师的动作。
明亮的月光下，怪异扭曲的影子成排划过地面，属于人类的呻吟和悲鸣不断响起。
佐为死死捂住嘴，身体无力的跌在地面。
那是，百鬼夜行。
“虽然我侥幸没被发现，不过据说那天晚上京都很多人失踪。而且从那之后，我家里就总是出现一些怪事。不是地板下面总有声音在叫，就是枕头半夜忽然被抽走。我实在是不堪其扰，才想要去寻安倍大人帮忙。但我去拜访的时候安倍大人又不在。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博雅帮忙。”
佐为原本就长了张精致的脸庞，如今忧伤的蹙着眉头更是我见犹怜，让赖光动了帮忙的心思。
只是赖光擅长的是斩妖除魔，若是论起怪事异闻，还是身为阴阳师的晴明更加擅长。
博雅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皱着眉想了一阵，最终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带你去找晴明。”
赖光欲言又止的看向弟弟，博雅却意外豁达的笑了笑：“兄长不用担心，只是平常的交往罢了。正好晴明也失忆了，就当我们是第一次认识就好。”
虽然博雅这么说，但是赖光仍然颇为担心。
因为博雅强烈要求，第二天一早赖光并没有跟着，而是让博雅和佐为两人去了安倍府请晴明过来。
按理说安倍府邸离得并不远，博雅应该中午就能回来，但实际牛车驶回源氏已经快到了晚饭时分。担忧的出去迎接的赖光，见到的却是博雅和晴明谈笑风生的样子。
安倍晴明，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赖光面上一片和悦的迎了上去，背地里却对着髭切膝丸比了个手势。
于是晴明现在正端着又涩又苦的茶水，向佐为解释着家中怪事的原因。
“从您的话来看，在您家中捣乱的只是些小妖怪。让地板怪响的是鸣屋，让枕头调位的是反枕，是住宅中常见的妖怪，祛除并不困难。”
佐为闻言一下放松了下来，刚要开口道谢，却见晴明继续说道：“不过问题在于百鬼夜行。据我所知，百鬼夜行的道路是确定的，虽然不知这批新来的鬼怪是哪个势力的，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从您门前路过，恐怕之后每个满月都会再来。”
赖光闻言皱了皱眉，出声引起晴明的注意：“平安京之前绝无鬼怪敢如此放肆。之前我并不在平安京，但是这些妖怪也聚集了一月之久，难道你就从未察觉？”
晴明摇了摇：“我之前失去了记忆，并没有注意京都的动静。”
“不过真没想到，竟然还有妖怪要来挑战兄长的权威。”博雅见晴明被为难，连忙出声帮忙转移话题。
“啊，的确是呢。”赖光缓缓露出充满战意的笑容，黑色的瞳孔仿佛燃烧一般放出夺目的光彩，“看来是最近太过懈怠，让鼠辈们忘却了源氏的厉害。”
在场的刀剑都听出了赖光语中深意，纷纷用渴望的目光看向赖光。
源氏家主不慌不忙的看了眼窗外的满月，又回首依次看过跃跃欲试的付丧神，嘴角勾起充满血腥气的笑容：“清和源氏，出征。”
到达佐为的家里已经临近凌晨。
出于安全考虑，赖光把佐为留在了源氏宅邸，并把薄香薄绿留下来作为保护。同时鉴于太刀有目共睹的夜战瞎，赖光把太刀们和博雅晴明都留在了较远的院子里，自己和短刀则直接躲在了街边的阴影里。
六条大街果然如佐为所言极为荒凉。秋夜里霜寒露重，赖光被冻的有些发抖，后藤立刻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赖光身上，一副‘你们人类就是较弱’的样子，耳朵却是一片通红。
又过了一阵，从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
赖光伸手握住薄香的本体，拇指微微顶开刀鞘。
迎面走来的果然是百鬼夜行。
幽幽燃烧的鬼火中，赤舌、帚神、兵佣、飞头蛮、二口女等诸多小妖怪聚集在一起，仿佛喝醉了一般大吵大嚷。而被簇拥在最中央的是一位坐在手杖上的青发女妖。随着队伍不断前行，女妖也摇摆着双腿操控着手杖上下浮动，露出挂在一侧的青色灯笼。
“青行灯。”
留在院子里的晴明轻轻唤出女妖的名字，青行灯若有所感的回过头来。
青行灯回头的一瞬，赖光猛地拔出太刀斩去。
在场的小妖怪们一阵尖叫，想要阻止赖光，却被短刀们一一斩杀。
青行灯听到背后的声音连忙操控手杖上浮，然而动作到底是慢了一拍，被赖光斩断手杖跌到了地上。赖光刚想要乘胜追击，一个带着尖喙鸟脸面具的男人忽然横冲出来，拦住了赖光的攻势。
“啊啦啊啦，欺负女孩子可不好哦。”男人的声音清亮干爽，带着轻松的笑意和慵懒，“让我来陪你吧？”
男人使用的同样是太刀，身手意外的干净利索，对于赖光丝毫不惧。赖光几次递刀都被男人抵挡住，身上没有半处划伤。
赖光被男人激起战意，舔了舔嘴唇，竖刀挡住袭来的一击，随即话补向后，扬刀就是一记上挑。如闲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极具美感，让一旁付丧神们都不禁暗暗叫好。
可对面的男人却像是预料到了赖光的招数，腰肢向下弯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堪堪让刀面滑过自己的鼻尖，并顺势抬腿勾住了赖光的腰肢。
赖光眼见自己重心不稳要跌到男人怀里，却不慌不忙的调转手腕，太刀笔直的对着男人插去。对面的面具人轻声笑了几声，矮身躲过太刀，趁赖光调整重心的机会转过赖光背后。
“在后面哦。”
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赖光耳边传出，太刀的破风声随即响起。
赖光连忙反手拔出另一振太刀挡在背后，卸去男人力量后反客为主的又劈面砍去。
戴面具的男人一个后撤，飞身到路边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赖光：“居然是双刀么？这可是吓到我了。”
就在赖光和忽然出现的男人打在一起的时候，付丧神们也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夜行的其余小妖怪纷纷解决。
无论是狠辣灵敏的短刀，还是气势如虹的太刀，源氏手下的付丧神们几乎是一刀一个的在百鬼从中杀出一条血路。离得稍远的妖怪们见状纷纷落荒而逃，却被杀出血性的刀剑们追上补刀。
六条大街瞬间沦为地狱，猩红的鲜血将刀剑们衬托的格外艳丽。
远方屋顶上的奴良滑瓢见状嘴角一抽，拉着牛鬼转身就走：“拜托，这种程度的战斗我们再掺进去真是自作多情了。不过源赖光果然不负盛名，平安京我们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不过没想到美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比酒吞那家伙还要可怕，果然还是珱姬最好了。”
滑瓢走后，六条大街的战斗也眼看就要结束。
被解救下来的青行灯见势不好想要逃跑，却被蓝色的符咒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真是抱歉，”白发的阴阳师走到青行灯面前，伸手将女妖收到了符纸中封印，“只是源氏君似乎本来就对我不满，如果我再不做些什么，肯定是连源府都进不去了。”
晴明收复了青行灯，场上瞬间只剩下了赖光和戴面具的男人还纠缠在一起。
两人已经战斗了许久，汗水都沁湿了赖光的衣襟。
对面的太刀划来，赖光为了躲避步伐不稳的向后倒去。对面的男人胜利在握的笑了笑，举刀向赖光直刺过来。赖光却忽然拔出腰间的刀鞘，顺势将刺来的太刀收到鞘中，另一手的太刀上挑，直劈男人门面。
银色的刀刃划出优美的弧线。
鸟形的面具应声分为两半，露出背后俊美的面孔。
面对在场付丧神惊异的目光，白发金瞳的男人满意的笑了笑。
“哟，我是鹤丸国永。”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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