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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携美同行 ...

  •   “别哭了。”许骄阳只觉着头疼,她素性直率,最不耐烦女子动辄嘤嘤啼哭,只这个脾气反倒会让人当做她不容他人,当初在三皇子府上时,便曾听有人暗中说她欺凌那些妾室……真真可笑,自己一没打、二没骂,她们偏好自叹命薄,见不着三皇子的面儿,与她和干?

      忙收回神来,许骄阳问道:“那周郎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如若这女子有人可以依靠,大不了将她送给那周郎,反正她又不识得自己,也不知道是被谁抓的,之后的事情全看他们两人的造化就得了。

      “他、他……”吕云儿心中忐忑,只怕自己一时多言,再给周郎找来什么麻烦,可……
      偷偷抬眼看了许骄阳一眼,这女子相貌明媚端正,并不似心理藏奸之人。暗自咬唇,吕云儿忽下定决心,若让这位女子把自己当作那等只知依附他人不知廉耻的妓女,只怕会随意处置自己,就是转手丢到大街上也是可能,然若能让她助自己一把,把自己拉出那肮脏坑——!

      “噗通”一声,吕云儿跪到床边,磕下一头,伏在地上道:“小女子吕云儿,本是苏杭人士。自幼生长西子湖畔,那周郎本名周嘉,乃与小女子自幼比邻而居。家中不幸,小女子年幼时,父亲好上了耍钱,欠了大笔印子钱,先将家中家什物品、并母亲的嫁妆赔钱通通赔光。
      “父亲平日不大在家,所幸周郎老母不时周济,母亲在家中接些缝补活计,方能勉强度日。可后来,父亲先是将房子陪出,后又将我与母亲,卖进那肮脏地方!”

      许骄阳坐在床边,脸上无喜无悲,那地方的女子,谁是甘愿进去的?哪个问起来都是一肚子血泪。只是时候久了,习惯了那一行当、习惯了那样衣食无忧的日子,这些女子大多再无脱身之心。便是被人赎身出来,恐怕也过不惯那清贫日子。
      她如今问她,不过是因为这女子乃是三丫儿“偷”出来的,自己得给她个结果罢了。

      吕云儿依旧跪在地上,接着道:“小女子被卖进那肮脏地方,不知母亲又流落何处,后来方知,母亲因病……也故去了。小女子孤苦伶仃,偏又求死不得,只能在那里头熬日子。未曾想,周郎竟一路辗转寻到此处!”说着,声音不由高了些,也带着一丝由衷的欣喜,“周郎来见我,说要想法子赎出小女子,找到春宵阁的妈妈,问身价。周郎家中本不过薄有资产,哪里付得出百两黄金?因此只得暂且在秦淮河畔落脚,一面想法子找营生攒钱,一面找到昔日友人、亲戚借钱。
      “可待他凑齐银两再来此处时,那妈妈又变卦了,说我生得好、又已调|教出来了,眼见就是这春宵阁的头牌,百两黄金便不够了,得要千两金子!
      “小女子明白,这不过只是推脱之言,便是周郎真真凑齐千两黄金,她也是不会放人的!因此心生绝望,暗中劝他莫要再管小女子的事情,回去家中,用这些银两讨个知冷知热的和他过日子去……”

      说着,声中带泣,哭了一小会儿,方缓缓止声:“周郎不肯,日日在这水边讨营生、想法子,后来小女子成了花魁,又被贺家老爷瞧中,包了下来,他才彻底死心,将这些年来存得银两全都换成银票交给小女子,日日生不如死,只在河畔买醉、弹琴……”
      “等等,你说弹琴?”许骄阳眉头一挑。

      吕云儿缓缓点头:“正是,他夜夜在小女子花船经过之处弹筝。前一阵,小女子被贺家老爷包下,接进贺府,周郎便抱着琴到了贺府外墙弹琴,听说……被人打了出来。”
      许骄阳苦笑摇头,他跑到人家院墙外头弹琴诉相思,自然会被人打出来!想不到那人竟还是个情种?
      “你说的那周郎生得何等模样?”

      吕云儿脸上一红,低声道:“周郎生得面目丑陋,可人却心善,他祖上便极善岐黄之术。他早先为小女子筹谋赎身之钱,便以此道在这秦淮河畔小有名声,只后来因赎身无望方日日饮酒消愁……”这些都是阁里相熟的姐妹们悄悄告知的,那等地方,难得遇着这般真心相待之人,虽周郎面丑,可人却心善,那些姐妹们都心生羡慕。

      岐黄之术?
      许骄阳眉毛一挑,心念如电:“你这些日子只在贺家?是之后也在贺家留下做妾?还是有何出路?”
      吕云儿略一犹豫,本想隐瞒,可自己只事,他们有那等身手的随从,什么消息打听不出?还是实言相告为好,免得再生变故:“小女子不过是被贺家老爷包下,平素当个玩物,如他们这等人家,又怎会长久?只……前几日听说,京中有贵人来到,贺家老爷说了,那位爷若是能看的上小女子,便替小女子赎身,送与那位爷。”

      许骄阳脸上笑意渐深,可吕云儿却直低着头,并未看见,倒是十一瞧了,心中疑惑,知她不定又在打何鬼主意呢。
      “我的下人如今将你偷出来了,你今后欲如何过活?”
      吕云儿磕下一头,颤声道:“小女子愿为小姐丫头,伺候小姐鞍前马后,永不相负!”给大户人家小姐做丫头,都比之前的日子要好上万分。只不知这位小姐能否压得住自己之事……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就是那吕云儿……

      “你跟了我,那你那周郎——”
      “周郎是好人……小女子早已肮脏不堪,如何能配得上他?只小女子的家当如今都在春宵阁我屋子里头床头的暗格之中,当初周郎交于小女子的银票也在那里……”说着,忽想起,自己如今已然被人带了出来,只怕贺家定会立时报官,莫说是自己屋子里头的东西,只怕自己到了这里都会被人抓住!

      见她脸上变色,许骄阳笑笑,挥手叫三丫儿附耳过来,嘱咐两句,三丫儿点头转身出去。
      “罢了,你先跟在我身边伺候,你换身衣裳,一会儿便要上路。”
      吕云儿心中诧异,又是担心被官府的人发现,却又盼着许骄阳能有什么法子真能让自己脱身。

      十一见状转出去,出门前道:“有事叫我。”他的屋子就在旁边,虽担心此女会不会于许骄阳不利,可此时不止那女子要换衣裳,连许骄阳也还没起来呢,自己哪能多呆?

      许骄阳虽不似三丫儿似的,并没学过什么身手,可她自幼骑马,比起吕云儿这水灵灵、娇弱弱的江南女子来,力气还是要大些的,因此并不大担心。
      果然,除了三丫儿外的女子,只怕哪个都比会伺候人!
      吕云儿不敢自己先换衣裳,伺候完许骄阳更衣,方自己匆匆换上小厮衣裳——如今许骄阳处只有男装。

      收起她原本穿着的衣裳,丢进外头做茶用的小炉之中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待天色大亮,三丫儿方转了回来。
      “都拿好了,人也丢到船上去了。”三丫儿拍拍胸口鼓鼓囊囊的东西。
      许骄阳点点头,拿起三张人皮面具交给三丫儿。三丫儿先给许骄阳装扮好,又冲吕云儿走去。一脸惊诧地盯着铜镜中换了个模样的自己,吕云儿直觉着胸口扑通扑通直跳,他们真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

      哪个大户人家有这等身手的下人?出门还要如此换装改扮?!自己莫非是被哪处过路的山大王家的千金给抓来了?!
      好在,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想进人家的门只怕自己如今这身份根本无法进去。若是山大王家的千金……嗯!这等地方的人连匪类都敢收,何况一个自己?!只可惜,自己这就要走了,周郎……

      陈齐等侍卫见十一又带着个小厮打扮的人出来,不由有些奇怪,这人面貌普通,瘦瘦弱弱的,只行动间却有些女气,刚才守着船的侍卫又说,那位徐爷身边的徐三儿又带了个喝多了的人并七八坛子酒上船,怎么停了两日,就又多出两个人来?
      “爷,这位……船上那位……”
      许骄阳一打扇子,笑道:“船上那位是投奔十一爷的郎中,这位是那个郎中身边儿的药童。这位郎中是家父早前信上同十一爷举荐过的,昨日我们外出时才正巧寻见。”

      陈齐这才恍然点头,怪到之前听见徐爷和十一殿下说过什么医术、方子的事儿呢。可那位郎中醉成那样……还能给人瞧病吗?

      既然是自家爷点头让上船的,自然不必自己多言,叫人抬着东西牵上马上了船,小船忽忽悠悠再度启程南下。

      吕云儿心里噗通噗通直跳,自从听见船上有个什么郎中,便猜度莫非就是周郎?
      一行人上了船,三丫儿在前头引着,打开一间屋子,指着那屋子里头睡得昏天黑地之人,不是在江畔弹铮的周嘉又是何人?!
      吕云儿只觉两腿重若千金,一步步踱进去,扑到床边,嘤嘤哭泣:“周郎……”

      揉揉额角,许骄阳转身离去,朝里间屋子走去。
      待到了十一的房间,再没外人,十一方问道:“为何带上他二人?”

      许骄阳叹了口气,无奈道:“一来,这麻烦是那傻丫头惹来的——”三丫儿不解,歪头眨眨眼。“总不能真丢在路上不管不顾。二来,她那个周郎不是个郎中吗?京中太医固然医术高明,可不相熟的不知人品好坏,交情也有深有浅。
      “那几张方子与其交给那些人,倒不如咱们自己找个用得住的跟在身边。那个周嘉人品虽不知如何,可既然他这些年一直为了那个吕云儿奔波筹钱替她赎身,后又守在江边不肯离去,定是个长情之人。只要吕云儿愿意跟着咱们,能给他二人一个结果,不比从旁处再请大夫慢慢看人品来的强些?”

      十一点点头:“既如此,待他酒醒,就试试他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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