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清（清穿）》夏漱石

19、借刀杀人施巧计

　　面对这样棘手的事，我实在是头疼。回到府里，就想问问十三怎么办。可是，看到十三被病痛折磨得龇牙咧嘴，我怎么还能把这些烦恼移交给他？算了，还是自己搞定吧。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唉，事已至此，再怨天尤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倒不如直面这惨淡的人生，正视那即将撒下的淋漓鲜血。不管怎样，解决问题才是正道。
　　既要让康熙知道此事，而我又绝不能露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既然十四可以借我之刀害太子，我又如何不能因风起火，假他人之手，完成此事呢？
　　脑海里开始回忆太子和沈贵人的对话，一个冒险的计划慢慢清晰起来……

　　据太子说，宫里要为德妃的生日连庆三天。也就是说，在这三天里，皇亲国戚们都要入宫恭贺。太子和沈贵人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昨日他们便已约定今晚仍在御花园相聚。我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
　　用完晚膳，又是到重华宫戏台听戏。就在这当口，我对襄嫔说：“襄嫔娘娘，珮珮在这儿会闹着您听戏。干脆我带二十弟和珮珮去玩吧，您也可以清净清净！”
　　襄嫔略一颔首，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小二十和珮珮一听可以不用看戏，高兴得很。我和小菟儿便带着他们离开了重华宫戏台。
　　出得门外，我就蹲下身子对两个小家伙说：“我们玩捉迷藏，怎么样？”
　　两个小家伙对这种富有挑战性的游戏跃跃欲试。我又说：“不过若是输了，可得罚！就罚写十篇大字，好不好？”
　　面对这样“刺激”的惩罚，两个小家伙更加兴奋了，互相都说着“我才不会输给你！”之类的豪言壮语。
　　“先让二十阿哥藏起来，珮珮找，若是找不到，可就输了。”我笑着说。
　　小二十高兴的答应了，珮珮有点不情愿，不过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倒是更足了。于是，我就带着小二十往御花园走，又嘱咐小菟儿把珮珮往相反方向引去。
　　我牵着小二十的手来到了御花园，这里惟有树梢风动，月影移墙，好不凄凉冷淡。小二十把我的手抓得紧紧的，我蹲下问他：“小二十，可是害怕了？”
　　“我，我才不怕呢！我要像十三哥那样打老虎的！”他仰起头，“豪气干云”的回答。
　　“恩，小二十以后一定可以作第一巴图鲁！”
　　小二十露出稚气而又得意的笑容。看到这笑容，就想到十四，不是他的逼迫，我哪里会沦落到要利用小孩子的地步？！
　　一路上，我假意四下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最后，当我们绕过堆秀山，来到那太湖石前，我才装作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的对他说：“小二十，你看，这石头藏身可好？”
　　小二十眉开眼笑的回答：“好！好！珮珮一定输给我了！”
　　我把小二十抱到太湖石顶端的一个小洞里藏好，这个小洞刚好容得下一个小孩子的身量，成年人却是绝对不可能钻入的。
　　“小二十，你可千万不能出声呀！珮珮耳朵很灵的，万一被她找到，你就输了。”
　　小二十一个劲的点头：“不会的，十三嫂，我一定捂住嘴巴。”
　　又担心他会睡着，便故作神秘地说：“还有，你不要睡着呀。要不然会有老鼠咬屁股的！”
　　小二十露出害怕的神色，我又安慰他：“只要你不睡着，就不会的。记住，一定要我来抱你，才可以出来哟。不然，你输了就要写十篇大字！”
　　看到小二十躲好了，我才退到稍远的暗影里，守株待兔。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进入到石洞中。过了一会，就是一个颀长的人影闪了进去。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小二十会不会出声儿，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睡着……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对我而言，好比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到太子和沈贵人都离开了。我赶紧过去把小二十抱下来。
　　我注意观察他的神色，小二十带着哭腔，只是问我：“十三嫂，你刚才到哪里去了？你快看看，老鼠有没有咬我屁股呀？”
　　“哦，我想去给你把把风呀，要是珮珮来了，就叫你赶快换地方。”我又认真的蹲在他身后看了看，说“没有咬，没有咬。”
　　唉，小二十要是睡着了，岂不前功尽弃？！
　　听到我说“没有咬”，小二十破涕为笑，又神秘兮兮的问我：“十三嫂，你有没有看见沈贵人呀？”
　　我装作认真回想的样子，然后说：“没有。”
　　“呃，十三嫂，我在石洞里看见沈贵人和一个男人！沈贵人进来的时候，我看清了。不过……”小二十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有后来他们说些什么，我就睡着了……”
　　我赶紧打断他：“小二十，这些话你只能和你额娘说。记住了！”
　　小二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至于剩下的事，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我是在极度焦躁和不安之中度过的。到了九月三十日，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太子再次被废，而且被禁锢起来。
　　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看来，利用襄嫔告发沈贵人，从而揭露太子、扳倒太子的目标应该是实现了。
　　因为这是一件天大的丑闻，所以康熙把消息彻底封锁了，谁也不知道太子再次被废的真实原因。十三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很是惊讶。因此他和老四之间的联系也就陡然多起来。我不敢跟他说，因为我不愿意让他觉得我竟然如此阴险和狠毒。
　　过了一个多月，到宫里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听说沈贵人暴病身亡。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我放心不下小二十，便到阿哥所去找他。小二十一看见我，就眼泪汪汪的说：“十三嫂，皇阿玛不准我见额娘。怎么办呀？”
　　我知道襄嫔已经被康熙打入冷宫了。看到小二十晶莹的眼泪，我心里一阵辛酸，又掺杂着愧疚，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无辜的小孩子。只得抱着小二十说：“别哭，别哭，十三嫂给你带好玩的……”
　　从阿哥所出来，竟让我碰见了天字第一号大仇人——十四！
　　我心里对他的恨，已经不能用面部表情来体现了。所以，我的神色反而是平平淡淡，一如往常。
　　相反，十四倒有点手足无措，道：“我，我来看看小二十。”
　　“哦。”
　　“你也是？”
　　“对。”
　　沉默……
　　叹了口气后，十四低声说：“你的手段，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何必在失败者的面前说这些？我的手段再高明，也不过是替你们作嫁衣罢了。”
　　“哼，”十四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笑，“难道四哥和十三哥就没有从中得利？！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三个加在一起，真让我害怕呢！”

作者有话说

　　本人最欣赏女主的地方只有一点：她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而且决不轻易退缩，也不推卸，而是用尽全部力量和智慧来承担责任。面对良心的谴责，她的内心是痛苦的，所以时时会有找借口、找理由的举动，试图掩饰自己的丑恶行为。因为一个人再坚强，只要她还有良知，是没有办法逃脱内心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