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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兄弟(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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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那件爆炸案,上了报纸,隐隐约约地暗示不过是煤气爆炸,市民不必惊慌。其实街上警察一下多了几倍,小市民也能觉察事情非同小可。
过几日,梓为出院,梓行问:“去哪里?”
梓为道:“去父亲那。”
梓行道:“你住院后,你父亲又回你姑姑家住。”
梓为皱眉:“就去那儿好了。”
梓行没动,梓为问:“怎么了?”
梓行将一份报纸给到梓为手里。
报上写某街某处因私藏炸药发生爆炸造成四人死亡,一人失踪。那个地址正是梓为的姑姑家,半天,梓为才问:“你同这件事没有关系吧?”
梓为的声音里充满恐怖,他怕。不是怕他父亲出事,他怕梓行同这件事有关,他怕梓行是杀人犯。
梓行道:“你父亲将炸药藏在那里。”
梓为问:“我父亲呢?”
梓行道:“我正在找他。”
梓为抬起头,梓行道:“对不起,他不肯罢手,我不动手,很快就会轮到我。”
梓为道:“我也会找他的。”
梓行微笑:“看谁先找到他。”
没人讨论那几个惨遭不幸的人,人是这样的,凉薄的人会遇到凉薄的对待。
卫卫要出院了,打电话给梓行,根本没人接。她只得打给老李:“老李,我该出院了,医药费还没结清。”
老李沉默一会儿,问:“卫卫,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招惹是非?”
卫卫有点胆怯:“是不是又要我走?”
老李叹息:“老大现在顾不到你,你等着,我这就去结帐。”
过去,卫卫一边收拾一边问:“梓行知道了吗?”
老李道:“还是别在他气头上提起你的好。”
卫卫问:“谁出钱呢?”
老李道:“还不是我。”
卫卫道:“到时他不愿认帐呢?”
老李道:“我再从你身上赚回来。”
卫卫忍不住笑了:“早几年,我还能拍拍胸脯一口应承,现在?象我这样的女人两块钱一打,谁希罕?”
老李问:“知道,还这样义气?”
卫卫道:“梓为是不一样的,为了他,值得。”
老李问:“老大呢?你怎么对老大的?”
卫卫微笑:“那是不一样的。”
到了门口,卫卫说:“我没带钥匙。”
老李傻了:“那你自己同老大要钥匙去,这个,我帮不到你。”
卫卫在台阶上坐下:“让我想想。”
老李说:“去找个锁匠吧,我要先走了,对了,给你点现金。”
老李仁至义尽。卫卫独自坐在台阶上发呆。
卫卫还是回家,走,离开,开始新生活太需要勇气,那不是卫卫这种人能有的。走到哪里去呢?无非更加下流的地方。
卫卫走上楼去,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她要不要离开?
熟悉的气味,她生命的一部份,要不要离开?卫卫轻轻趴在门上,哭泣:“梓行!梓行!”
门忽地开了,卫卫呆住,一只手猛地将她拉进去,关上门,同时一把刀逼住她。
夏顺微笑:“整个城都被翻遍,你说哪里最安全?”
卫卫顺着墙坐下去,她吓得两腿发软,实在不能站住。
夏顺问:“你是想帮我一起渡过难关呢,还是想跟我同归于尽?”
卫卫说:“不要杀我!”惊恐地。
夏顺道:“你或许可以找到梓为,让他到你这里来而不受怀疑吧?”
卫卫拨电话:“梓为,我伤口痛得很,能帮我买点药过来吗?”
梓为迟疑一下,终于道:“好。”
夏顺坐在角落里,笑着:“你们交情倒好,老爹命在旦夕,他还有心情为女人跑腿。”
卫卫在夏顺面前坐下:“是我找梓为回来的,为了这我被梓行打得住院,你说我值不值得让你儿子跑一趟?”
夏顺道:“女人,都是些朝三暮四的东西。”
卫卫道:“我没有,我爱的始终都是夏梓行,但梓为真是个好兄弟。”
夏顺道:“好兄弟,如今忠孝不能两全,不知该怎么办。”
卫卫道:“你放过他吧,你们两个同梓行斗,根本是以卵击石!你可以豁出去,梓为还有大半辈子,你让他过安生日子吧!”
夏顺道:“那个人不死,我们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卫卫道:“你为什么死缠梓行不放,不是你杀死他父母吗?”
夏顺一巴掌将卫卫打倒在地:“贱货!人家已经不要你,你还为他说话!”卫卫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夏顺微笑:“你懂什么!他根本不会放过我!你以为我同夏梓为离开这里就安全了?放屁!”
卫卫倒在地上,半晌道:“你去自首,至少他会放过梓为,不然……”
夏顺怒道:“不是夏梓为,此时你大哥已经死了!”
卫卫道:“你放过你儿子吧!”
门响,卫卫爬起来去开门:“梓为!”
梓为问:“什么事?”
卫卫道:“他在这里!”
梓为进来,一点不意外,问:“他没在窗口露面吧?”
卫卫道:“没有,他一直坐在墙角里。”
梓为道:“马上走,我的手机被接听,他们一时没发觉,也马上就会明白。”
夏顺发现所有人都在他入狱的期间变聪明了。
梓为道:“卫卫,以你的性子,伤口痛,你只会让你的朋友送药来,怎么会让我买药,药店里的止痛药对你有用吗?”
卫卫坐下:“此时此刻,我还能用什么借口?”
梓为道:“快走,父亲。”
夏顺拿起一个小包,梓为道:“我们去车站,不要拿过不了安检的东西。”
门外人道:“你们连门口都出不去。”
梓为转过身挡在夏顺身前,梓行推开门,四五个人在外面,梓为道:“大哥,让我们走。”
梓行慢慢走上前:“梓为,我所做的一切,不是针对你,我是伤害过你,但这些年,我为你做的并不比你父母少。我始终分得很清楚,你和你家人是两回事,除非……”梓为第一次无法后退,在他怕的时候也无法后退,他颤声:“除非……?”梓行微笑:“除非你阻挡我!别挡在我面前,我会从你身上踏过去。”梓为含着一汪泪水,不能哭泣,因为不能,所以不能。
他慢慢说,他同他大哥说话都很慢,象是怕说错,象是说出来很难:“我身不由已。”梓为慢慢从兜里掏出枪来:“大哥,你来不及掏枪了。”
外面有声音,梓行道:“我已经报警!”
梓为把枪顶在梓行头上:“让开!”
梓行微笑:“你可以开枪,但我不会让开,我做事情,不会后退,即使最后,我要在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梓为站在那儿,他的脸象冰一样冷,他的手指随着脉搏一下下的跳动在颤抖。夏顺道:“开枪!杀了他!”
梓行微笑问:“夏顺,是你欠我两条命,你应该恨我吗?你宁可你儿子被枪毙也要我死吗?你要你儿子杀人?那是死罪!”
梓为再说一次:“让开!”
梓行道:“梓为,你并没有义务为你父亲杀人,因为你父亲并没有为你冒过险。”
梓为不明白:“什么?“
梓行道:“那一年,你手臂断了,曾有人愿意帮助你父亲越狱,但他只是呆在监狱里骂人而矣。”
夏顺冷笑:“那么巧,我刚想要越狱就有人说能帮我逃走,你以为我是傻子?”
梓行道:“我怎么敢低估你的智力,当年你陷害我父母时已经表现过你的智慧了,不过,我倒没想到你会那冷静,有人威胁要杀死你儿子,你也忍得住。”
梓为觉得自己象身在巨大的漩涡中,原来,当初梓行收养他打的是这个算盘,原来,当年,梓行毒打他,是为了逼他父亲越狱!但更令他心疼的是,他并没有肯为他越狱的父亲。他无法抵抗,不能控制局势,并且被人当做打斗的工具,当被一颗棋子。如今这颗棋子还得为了他们的争斗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觉得正在失去力量,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争,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离得越远越好!
梓行微笑:“梓为,你要是下不去手,不如把枪给你父亲。
梓为怒吼:“让开!你让开!否则就算你是我大哥,就算你养了我十几年,我一样会杀了你!”
梓行道:“开枪。”
梓为鼻子上冒出汗珠来,杀人!要他杀人!
夏顺怒道:“把枪给我!”
他伸手,梓为推开他:“走开!”
这一瞬间,梓行已扭住他的手腕,那只枪“砰”地一声,打在天花板上,然后落在地上,梓行脚一踢,将枪踢到老李跟前,老李拣起枪:“别动。”
梓为挣扎:“放我们走!混蛋!放我们走!”
老李说:“你也别动,梓为,你大哥不肯动你,我却不一定。”
梓为怒吼:“开枪啊!杀我吧!”
梓行拧住他手臂,将他扔给自己的手下。
梓行微笑问夏顺:“你还有什么话说?”
夏顺不语。
梓行道:“想自杀吗?从窗户跳下去。不过,我料想你也不敢!想求饶吗?跪下来求我呀,不过,那也没有用。你死定了,而且,是被人民警察捕获,被法院判决死刑。夏顺,你能活到被枪毙那一天,还全靠我的仁慈呢。”
夏顺冷笑一声:“你的仁慈?江南,你有仁慈吗?你并不象你父亲!你同我倒象父子。”
夏顺举起那个包袱,一只打火机上跳动着一寸长的火苗,夏顺说:“放我们走,所有过节一笔勾销。”
梓行冷冷地:“放你走绝无可能!”
夏顺道:“大家死在一起,也好!”
梓行道:“你同我们走,至少你儿子还可以活!”
夏顺道:“我在监狱里没有死,能挺到出狱这一天,就是为了让你死在我面前!”
梓行笑道:“即使让你儿子也死在这里?”
夏顺眼睛是红的,眼白上缠着的血丝,让他象一条疯狗,他说:“即使会杀了我的儿子,我也要你死在这里!”他点着导火索。
嗤嗤声,梓为惨叫:“不要!”
梓行冷笑。
火花“咝咝 ”响着向炸药爬过去,梓为脸色苍白:“不!我不想死!”
夏顺的眼睛放出一种奇异的光,是那种绝望的动物所特有的,知道死到临头,却不顾一切,象吸了毒一般,有种渴望死亡的愉快。
梓行微微一笑
火花爬到炸药跟着,舔着外面包着的一小块花布,夏顺在那一刻的眼神,不象一个正常人。但,没有他所盼望的爆炸声,“咝 咝”如一条蛇爬过的声音无声无息地停止了。再没有动静。
夏顺呆了,梓行微笑:“你老了,带着这种易爆物品到处跑,十分危险。”
夏顺瞪大眼睛看着梓行,他好象看到了远处正在发生的什么事,他的眼神里有顿悟、不敢置信和痛恨,他松开手慢慢坐下,老态毕现,他已经是个老人了。
梓为咬牙切齿:“夏梓行,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梓行回身,手掌砍在梓为颈上,梓为昏了过去。
梓为被淋醒,老李同张一边一个将他拎起来,让他面对着梓行,梓为的挣,惊问:“我父亲呢?”
梓行道:“在监狱里。”
梓为一拳向梓行打过去,手臂却被拉住。
梓行道:“你知道吗,单凭你非法持枪,就可以让你做牢。”
梓为吐一唾沫,正中梓行的脸。梓行轻轻擦去,告诉老李:“教训他。”
毒打,但梓为不出声。
梓行问:“不出声?”
梓为的嘴唇已经烂肿,但他倔强地轻声回答:“不可在你的仇敌面前落泪。”
梓行心头刺痛,“仇敌”两个字刺激他,他静默一会儿说:“不可做我的仇敌。”
梓行吩咐老李:“打死他。”老李一呆,这不在计划内,他们没打算杀人,尤其这人是梓行的弟弟,老李他们已经忘了梓为并不是梓行的亲兄弟。老李问:“你想清楚?他可是你兄弟!”梓行掉头而去。
手机响,梓行看了看,上面没有显示号码,他从不接这种匿名电话,但这次,他内心惶惶不安,愿意讲讲话来分神,一个女人:“夏梓行,我认识你!”废话,不认识他怎么会叫他的名字打他的电话。那女人接着说:“我住在对面,我看到你殴打你的兄弟,别逼我报警!”夏梓行冷笑一声:“我也认识你!宋启珊,连真名都不敢报还敢出头报警吗?”那边沉默,夏梓行就要挂机,听见启珊说:“我敢!我是宋启珊!两分钟内你不出现在现场,又没有救护车出现,我就报警!”夏梓行道:“想想后果!”那边宋启珊冷笑:“家父母不在本市,我又刚同丈夫离婚,没有子女,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也不怕!”电话挂了。夏梓行掉头往回走,那女人的声音让他相信,倒不是勇敢,而是她语气中那种与卫卫有点相似的放任。好个有胆色的女人!这年头真是不一样了,男人胆小如鼠,女人倒个个有胆有识,成了什么世界了?不,宋启珊并不是一个有胆色的女人,她只是被男人用威胁的语气激起怒火。而且,就象她说的那样,她并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梓为倒在血泊里,他的白衬衫,已是酱色。梓行站在那,他从来没想过梓为死了他会是什么心情,现在他知道了,那感觉不会好,是钻心的痛。梓行说:“住手!”老李立刻制止众人,一边说:“我知道你会回来。”梓行冷笑,不,他本不会回来,他就算会心软也决不会出尔反尔,他是不得不回来。他说:“我们走。”
梓为还有知觉,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一动不能动,血又不住从身上流下来。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梓行在办公室,门卫打进电话来:“有位宋小姐找你。”
梓行看见宋启珊,不禁微笑走向前:“你真是条好汉,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宋启珊笑道:“躲是躲不过的,不如送上门来,请阁下高抬贵手。”
梓行问:“怎么,怕了吗?”
宋启珊坐下:“我请客,吃点什么。”
梓行道:“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
启珊笑了:“我知道,不过,饭总是要吃的。”
两人来到饭店,梓行道:“点菜,我请。”
启珊微笑:“算我同夏总道歉。”
梓行道:“我不接受。”
启珊拿出一只雪茄烟来,慢慢用长火柴点着:“我在窗台上,备着一只高倍望远镜,时常偷看楼下和对面楼。一个人要相当无聊才会这样。”
梓行问:“许久不见了,你不是在上海?”
启珊道:“一年前,我跟丈夫离婚了。后来,他的公司经营不善,被我买下来。三个月前,他自杀了。所以我回来了。”
梓行一呆,半天才道:“抱歉。”
启珊道:“从那以后,每到半夜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端一杯酒,坐在窗边,看月亮上的坑洞,或楼下的万家灯火。那天,我看见你。”
梓行道:“你很有胆量。”
启珊道:“当时你脸上的表情,好象我在照镜子一样,那是伤痛,有这种表情的人,一定是做了将来会后悔的事。”
梓行沉下脸,没有表情却象挂了铅一样的沉重。
启珊道:“我们认识十年了,第一次见面时我还是个施工监理,我对你的事多少知道一点,人家都说,夏梓行恩怨分明,没有难为小孩子。”
启珊道:“我算是最知道的,报仇的感觉并不好。即使伤害别人,也不能补偿你所受的伤害,唯一的办法不过是忘记,如果你不肯承认吃亏,那么,只会增加更多的伤痛的记忆。”
启珊喝烈酒,吸雪茄。她精致的面孔只令表情更加沧桑。
梓行起身离开,启珊独自地,一直坐着,烟袅袅地升上去,消散开。
当夜是启珊送梓为入院,林亮问:“这么快,你不是刚出院?”
启珊笑:“梓为从小是个好惹事的人吧?”
林亮道:“生逢是非之地。”
启珊问:“林医生同他熟?”
林亮道:“十年前,他受伤住院。”
启珊问梓为:“你大哥没有传说中的善良,可是?”
梓为不语。
黄萱发现洛冬是那种少见的并不贪爱美色的人,有几次,洛冬专注地听她讲话,都是在谈论专业问题,并且在每次听完后都会点头,然后会对黄萱高看一眼,渐渐,洛冬对黄萱的存在不再视而不见,他尊重她的专业知识,然后发现她是个美丽的女人。
有一天,只有张社、黄萱与洛冬三人,张社起身离开,洛冬松口气,向后倒在沙发里,黄萱微笑:“同张总说话很累,可是?”
洛冬愣了愣,坐起来,黄萱已经微笑着喝一口酒,去看浅呤低唱的歌手了。洛冬笑了:“可不是,你的老板属于全天候螃蟹型战士,让人不敢有半点松懈。”
黄萱道:“真正是个人材。”
洛冬问:“你仰慕他?”
黄萱微笑:“要是让人比做螃蟹,才能做出与洛先生相似的成绩,我不如更仰慕洛先生。”
洛冬道:“我同他的起点不一样。”洛冬家人都十分了得,而张社不过是从农村考上大学的穷苦孩子。
黄萱道:“我可以理解他,但不能做到象他那样。”
洛冬笑了。
黄萱道:“可惜,我更不能做到象洛先生那样。”
洛冬迟疑地:“黄小姐要是不介意,一会去喝一杯?”
黄萱微笑了,他这种态度,分明是怕被拒绝,她有点不忍心:“好。”
洛冬微笑了,然后说:“我虽然结过婚,但现在是单身,你放心,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黄萱道:“我不怕闲话,洛先生,但我确实不同有妇之夫来往。”
都笑了。谁也没拒绝谁。
后来,黄萱发现洛冬是少数几个,妻子有过失而离异却肯负担前妻生活的好男人。近乎绝种的恐龙级好男人。洛冬唯一的缺点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专业让黄萱有尊严,洛冬不敢轻看她。
有一次黄萱同洛冬到洛冬家楼下,大白天的,洛冬说:“上去喝点什么吧。”
黄萱说:“好。”
两个上楼,开门时,洛冬就迟疑一下,门锁应该转两圈吧?早上锁了门出去的,怎么一下就打开了?里面已经有女人扬声问:“谁?”
洛冬苦笑,真是巧。
一个漂亮女子来开门,年纪已经不小了,眼角有细纹,但精致与优雅给予她气质。她看见洛冬,熟络地:“怎么大白天地回家来?”
然后看见黄萱,愣了。
黄萱很怕被女人甩耳光的场面,到时弄不清楚,没有过失也象沾了一身狗屎般。但那女子马上陪笑:“你带朋友回来?抱歉,我没先通知你,我只是过来取点东西。”
洛冬咳一声:“这是黄萱,我的朋友。这位是汪馨媚,我的前妻。”
汪馨媚微笑:“黄小姐请进来,洛冬一个人住,有些东西大男人不会收拾,所以,有时我过来收拾一下。这是钥匙,洛冬,我看我以后不方便再过来了。”
洛冬默然接过来,道:“谢谢。”
汪某微笑道:“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了。”
气氛有点沉,黄萱与洛冬坐了一会儿,黄萱道:“其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洛冬道:“我不会随便把普通朋友往家里领。”
黄萱沉默一会儿:“我……”
洛冬微笑:“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黄萱点点头。对,不要逼她太急。
同洛冬在一起,所有事,只可用一个好字形容。
第二天去张社那送文件,张社说:“洛冬是个好男人。”
黄萱抬起头,笑了。
张社微笑:“你心里在想什么?怪我多事?”
黄萱笑道:“张总也是好人。”
张社摇摇头:“实话同你说,我还真不是好人。你看我,天天累得象条狗,做人也做得象条狗,也不过刚刚够跟在洛冬屁股后面小跑。我怎么能算好人呢?”
黄萱苦笑:“张总也这么发牢骚,让我们小喽罗没活路了。”
张社道:“做小喽罗的有什么资格发牢骚?不过,你不是一样,美女从来是不一样的。”
黄萱笑:“美女不用加班,不用爬到十层楼上走跳板?不用天天早九晚五一分不差?”
张社道:“嫁给洛冬,什么都不用干了。”
黄萱愣了,她没有脸红,不,已经不会脸红了,孩子都打掉一个了,还为这点事脸红?只是,她没想到张社会对她提这件事。
张社道:“你这些年,在我这里也够累的,还想做到哪一天?升级也不见你开心,还做什么?
黄萱过一会才说:“这话从何说起?张总,你怎么会想到那上面去?”
张社道:“洛冬那小子,并不是好色之徒,至少他自己努力要表现得象个正人君子,这些年没见他约别的女人出去。”
黄萱骇笑:“所以……,但是,我呢?”
张社问:“你什么?他喜欢你,你还不嫁他?”
黄萱笑问:“他喜欢我,并不等于我喜欢他呀。有钱的男人,女人不会不喜欢,可是?”
张社道:“是呀,应该说成功的男人女人不会不喜欢,不然,还为什么呢?男人的魅力不在于他的成就吗?难道因为他长得好看?而且洛冬长得也很不错。性情脾气都好,我也同你说过他是个好人吧?”
黄萱哭笑不得地:“但是我对他完全没有感觉!”
张社几乎要怪叫了:“这算什么话?听起来好象很黄啊!”
黄萱被他整得只会苦笑。
对于张社来说,爱情这件事,是个狗屁,有逻辑好象已经足够了,至于感觉,那都是□□的事,而且,可能多加练习也就克服了。
黄萱应该爱洛冬啊?为什么不爱?从逻辑上讲,洛冬这么多优点,一个小女子,不可能不爱他呀!
那一次,洛冬同她一起做飞机去异地看现场,洛冬的公司与张社的公司走的越来越近,大半是黄萱的功劳。
在机上,黄萱累了,渐渐头垂下来,靠到洛冬肩上。半睡半醒中也知道是倒到人家身上去了,但身心俱惫,实在起不了身。
过了一会儿,洛冬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黄萱,我们结婚吧。”
黄萱象海上的飞鸟,已累到尽,看到土地时,没有选择。她说:“好。”
然后一直靠在洛冬肩上睡着。
办完公事,两人直飞到洛冬老家,办了喜事。那一边,由张社出头,一切手续办好。黄萱觉得无所谓,她找到一个好丈夫,至于爱,她已经恋爱过了,知道恋爱是什么了,是不是?
只不过黄萱在结婚的前一天,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提电话,每一次电话响,她的心都会狂跳,她说:“梓行,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爱我,不要吝惜一个电话吧!”
三峡风光如画,手挽手的感觉真好,宽厚的肩膀,沉默的人,这一个沉默的人,每一个字都值千金。
蜜月过后,回到单位,启珊找她:“黄萱,可不可以马上来一趟?”,宋启珊是张社的红颜知已。至于,宋启珊为什么不肯嫁给张社,黄萱认为,象启珊这般人材,肯做张社的知已经够委屈了,实在不能再嫁给张社了。
黄萱立刻赶到。
启珊第一句话说:“夏梓行来找你。”
黄萱呆住,夏梓行已经走出来:“我来晚了。”
黄萱道:“要考虑那么久吗?”
梓行微笑:“你一直是不肯等待的女人。”
然后梓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