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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十一章相遇 ...

  •   寒风凛冽,可以凝固人的五脏六腑,如刀刃般刮在脸上,却怎么也比不过他的心痛。

      “九哥,这事就拜托你了。只要能找到容儿,一切代价再所不惜!”昏暗的夜色下,胤祯清瘦苍白的脸上氤氲着前所未有的阴冷:“今儿下朝后我答应了皇阿玛的指婚。是石保之女。”

      疏星淡月,九阿哥抬首,低沉的嗓音中透着自信:“老十四你大可放心,即使九哥派出的人找不到,九哥的旅店、饭庄也布满大江南北,九哥回去就让人把弟妹的画像发给各店,让他们留心画像上的人,只要弟妹尚存人世,定能找到!”

      顿了顿,他又道:“八哥现在已不可能东山再起了,咱们这伙兄弟中就指望老十四你了。以后老十四你也要多结些姻亲,石保是皇阿玛跟前的二等护卫,娶他的女儿也还不错。”

      “这我自然知道,八哥就是咱们一个教训,咱们如今就得开始养精蓄锐,在朝中培养自己的羽翼,切不能再轻举妄动了。”胤祯淡淡道,随后垂了垂眸,扬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哀恸:“九哥,一定要秘密找到容儿,只要有她一丁点儿的踪迹,也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九阿哥点了点头,道:“每隔五日我会派人进宫告知你找寻情况,直到找到弟妹为止。”

      两日之后,十四皇子胤祯娶二等护卫石保之女伊尔根觉罗•清兰为侧福晋。

      胤祯与慕达完全是两类不同的人,荷容一直都这么认为。胤祯,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神气样。潇洒俊逸的他无时不刻都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仿佛对世间的事物都是漫不经心。可真实的他心底却也暗藏着一颗异常敏感的心。而这份真实,只有在彻夜缠绵中,才会对自己毫无顾忌的完全敞开。

      而气韵温和的慕达,总是以他身上固有的和熙来沁入人的心底。此刻亦是如此。

      此时,他温和的问她,忘了他,我们去苏州,好么?他温柔的揽着她,声音如三月春风,轻轻拂上脸后,留下一阵温暖。

      “慕达,我跟你们一起去苏州。”她要去苏州看邓尉山下的“香雪海”是否还是繁花似雪,暗香浮动。她要去杭州看城隍山上的庙会是否还是人山人海,热闹如初。但这之后,她还是要回京城。她,不会一直离开十四的。“在苏州待几天,再回京城。”她不动声色的退开了慕达的怀抱。

      慕达神色中闪过不可思议:“还要回京城,可是你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了!而且,京城对你来说很危险,容儿你清醒点!”

      “我的孩子我的丈夫还在那里,那里对我来说是很危险,可我懂得分寸,会保护好自己。”荷容对慕达的惊诧不置一否,她转过话题:“慕达,刚刚我怎么没见到嫂子?”

      “呵,哪来什么嫂子。”慕达别过身,背对着荷容淡淡道:“我根本没有娶妻。”

      没有娶妻?那当时的信……荷容清楚的记得阿玛在信上说慕达已另娶一门亲,叫自己随心意走……

      原来,那封信,只是当初阿玛和慕达为了让自己随心意走……

      可她竟信以为真!

      “慕达,谢谢……”荷容低声道,“这么些年来,没遇着合适的女子么……?”

      慕达转过身,将荷容拉近:“容儿,如果你真的想谢谢我,就不要回京城,好么?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而且,前些日子柳伯伯回来了,他说十四阿哥已经忘了这几年的事情。你回去,即使他见到了你,也认不得你了!”慕达温言相劝,却丝毫改变不了眼前人的心思。

      “不要紧,我没忘记他啊!”荷容眨了眨眼,隐去眼底的湿润,抬头对着慕达灿烂一笑。

      “容儿,如果你真的要回去,那我陪着你一起去。”他缓缓道:“这几年我一直在帮四爷做事,替他搜寻有志之士以及网罗各地愿意为四爷府效劳的官员。”他又补充道:“容儿,对你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慕达当年还是状元的时候,就与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走得近。这荷容是知道的,但却没想到这些年来他仍是在帮四爷做事。

      “慕达,谢谢。”荷容顿了顿,又说:“但我不值得你如此啊!四爷是值得信赖的,你在他那做事很好。回京的事到时再说吧。”她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晚上,荷容与欢宁共住一个屋子。

      “福晋,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不是说看完您的阿玛咱们就走么?”欢宁在一边整理着床单。

      屋子里处处都悬挂着做工精巧的小纸鸢,梳妆台的镜子边,床帷外边,窗户边,门背后……荷容站在屋子里,看着这些种类多样,世间各种飞禽走兽都在其内的纸鸢,有些失神。

      欢宁见荷容只盯着屋里的纸鸢发愣,走到她跟前,又道:“这屋子是福晋小时候住过的吧!”
      “也许是吧,欢宁睡了。”她脱衣躺下,回想起了那年出巡塞外。那温和清朗的少年笑着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他的容儿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几日之后,荷容与欢宁随着慕达他们去了苏州。慕达一家在苏州也有产业,所以一到苏州,便有人来接应他们,也不必先去客栈下脚。
      到达苏州的当日下午,荷容本想只带欢宁去邓尉山的,但济里怕她生出什么意外,硬是要慕达随同。

      又是入冬了,邓蔚山下的梅花盛开了一大片,让人如入仙境。

      胤祯,这儿比我们上回来时还更美呢,可惜你,却不在这儿。

      慕达在一旁望着荷容,若有所思。荷容转身的不经意间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朝着他微微一笑,随后又低头沉醉在这片花海中。

      容儿,这儿是他带你来过的地方吧,所以你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才会这么失神的吧。

      容儿啊,我又该如何,才能让你,忘了他呢?

      ×

      凄冷冬夜,花木凋零,此时,小呈子匆匆走进伊尔根觉罗氏房里。 “爷,九爷身边的小路子来了……”正在屋里同伊尔根觉罗•清兰下棋的胤祯听到小呈子在耳旁的低语后,立刻起身即走。

      小呈子抬头看了眼错愕一旁的伊尔根觉罗氏,随即跟了出去。

      伊尔根觉罗氏,目前十四爷宫邸里唯一有专房之宠的侧福晋。

      “十四爷,奴才们在京郊找到了当日福晋出宫的马车,但马车里只有几件带血衣裳。今日,九爷京城的当铺收到了一把弓,恰好被九爷见到了。九爷叫奴才把这个连同衣裳一起带给十四爷。”小路子呈上一个包袱。

      胤祯一把抓过包袱,放在书桌上打开,里面两件几乎快被撕碎的衣裳上沾满了血迹,除此之外还放着一把小弓。正是他当日送给荷容的。

      “这是什么意思?”胤祯抓起小路子的衣襟怒吼。

      小呈子见此连忙道:“爷,先放下小路子,让小路子把话说完。”

      “十四爷,你先放下奴才……”小路子被他抓的缓不过气来。

      胤祯手一松,小路子一个趔趄,慌忙跪下:“据奴才们猜测是福晋马车失控,在京郊处滚下了滑坡,受伤的福晋引来了周围的野兽,然后……”小路子已抖的说不出话来,来时自家主子就说过了要小心些说话,可还是……

      这时小呈子看到十四脸上早已煞白,赶紧向小路子使了一个眼色,小路子连忙告退回去。

      气急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心头从胤祯口中喷出,正好撒在了小路子带来的那把小弓上。胤祯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抚上那把小弓,“容儿,这一定不是真的,你是怕别人会找到你……才这么做的……”泪落在了小弓上,和血融在一起,冲淡了鲜血刺目的红色。

      胤祯,你说怎样才算是爱情呢?犹记得,新婚那晚,他抱着她在院里看星星,她偎在他怀里,傻傻的问道。

      他亲了亲她被胭脂抹的通红的双颊,想了想,道:唔……也许就像我们一样吧,你我心意相通,你知道我想的,我知道你想的……

      就这么简单?我以前从书上看到说,爱情意味着长相守,意味着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就像峭壁上两棵纠缠在一起的长青藤,共同生长,繁茂,共同经受风雨最恶意的袭击,共同领略阳光最温存的爱抚。最终,共同枯烂,腐败,化作坠入深渊的一缕缕屑。她不经意地眨了眨双眸,灵动的眸子里饱含对他的爱恋。

      他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道:我不全认为这样。一个男子要是真爱那个女子,就必须勇于将风雨的袭击抵挡在外,不让心爱的女子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她心中的爱情是两人无论生死,永远在一起,共同承担一切人生遇到的风雨!

      他心中的真爱是将对方保护在怀里,独自将一切可能的伤害抵挡在外!

      可如今,她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也没有保护好她……

      “爷,你要爱护好自己的身体,要替福晋报仇啊……”小呈子红了双眼,上前扶住神思恍惚的胤祯。

      “小呈子,明儿一早你带些信得过的人,按我写给你的几个地方去找容儿。”他抓起笔在桌上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地名,苏州邓尉山,杭州城隍山……“切记,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事,否则格杀勿论!”

      “知道了爷。”小呈子将胤祯写好的地名收好,又问道:“爷,今晚还去清兰主子屋里么?”

      “去!”他整好衣裳,擦去嘴角的鲜血。

      他要,步步为营,走好每一步,让当日造成容儿生死不明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
      “福晋,信写完了,现在就走?”大地还是朦胧一片,荷容和欢宁已收好东西,准备去杭州。

      “嗯,出去的时候动作轻些,不要吵醒人了。”荷容放下手中的笔,用房里的小花瓶将信压住。这还是她第一次用繁体字写信,写了整整一晚上,写出来的字还是别别扭扭的。

      带着欢宁从偏门出去后,荷容和欢宁又坐上了去杭州的马车。

      “福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去了杭州再回京城呢?”

      “我不想这么快回京城是想先避避风头,过了这阵子再回。还有就是,以前来过的地方,想再看看。”荷容闭上眼睛,靠在马车上淡淡的说道。

      这个时候,杭州城隍山又到了一年的庙会了吧。

      “福晋,您到过杭州的城隍山么?”欢宁在一旁自顾自的说道:“城隍山上的月老殿可灵了,当年我家姐姐在月老殿求了一签,后来果真是灵验了。”

      “我这次来杭州,就是想去城隍山呢。”荷容微微睁开眼笑了:“我以前和爷来城隍山时,也在山上的月老殿求过一签。不过上面的签语很奇怪。”龙凤合,帝王生……

      “福晋,那你和爷找那里的主持解签了么?”欢宁问道。

      “当时有小和尚过来把签条拿去焚烧了,所以也没怎么再意这签语。”

      “哦……一般去求签的小姐们都会去找住持解签,若是不好的签还可问主持解决之道。”

      荷容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不再搭话。她从不信这些,当初进月老殿求签本就为了好玩而已。

      有了上回逛完城隍山后,周围客栈爆满的经验。一到城隍山,荷容便带着欢宁先去客栈定房间了。记得上回住的客栈是城隍山下最后一家,荷容不由得便带了欢宁去那家客栈。

      走进客栈,客栈内的摆设方位都还如初。客栈里除了掌柜和店小二外,空无一人。

      店小二和掌柜坐在那儿打着盹,并未察觉有客人进门。

      欢宁上前走到柜台,拍了拍桌子,道:“掌柜,要一间上好的客房。”

      那掌柜微微抬了头,睁开眼睛看了看欢宁,又闭上眼道:“庙会期间这儿不做生意。姑娘请另寻一家客栈。”

      荷容见这掌柜还是当年那个,便上前问道:“掌柜,为什么你这儿庙会期间不做生意啊?记得前几年我来过这儿,你这生意还是很红火的。”

      “姑娘,你也知道那是前几年呀……”店掌柜睁开了眼睛,看到荷容后却眼睛一亮:“姑娘……是你么?就是五年前和一位爷一起来,与另两位爷争房间的那个姑娘?也是在庙会期间这个时候……”

      “掌柜你记性倒忒好,我今儿可是特地来给你做生意。算了,欢宁,咱们还是走吧。”荷容倒没想到这掌柜还记得她,但他不做生意,她也只好找过一家客栈了。

      “既然是姑娘你,那来了就在这住下吧。来,两位姑娘去那坐,喝杯茶,我叫小二替姑娘把包袱送到楼上房间去。”店掌柜殷勤地把荷容欢宁两人带到一张桌子旁,替她们沏好茶,然后走回柜台,推醒还在柜台旁打盹的店小二,对着他低声耳语。

      “福晋,要在这儿住下么?我感觉这掌柜很怪,还有这家客栈也是。”欢宁见荷容打算在这住下,有些不安的问道。

      “这店掌柜人还好,没事的。”荷容轻轻拍了拍欢宁的手,又道:“这儿人少,对我们来说反倒是好的。我们在这休息会儿,待会去城隍山上时也要小心些。”

      欢宁见荷容如此说,便也稍微安下了心。

      店掌柜吩咐完店小二后,又上前殷勤问道:“两位姑娘也是来赶庙会的吧。这位姑娘是姑娘的……?”

      “她是我妹妹,欢宁。”荷容笑着回道。

      “哦,原来是欢宁姑娘。”店掌柜笑眯眯的端了一张椅子在一旁坐下:“上回同姑娘来的那位爷这次没来么?”

      “他刚好有事,所以我和妹妹一起来……”荷容垂了垂眸,随后笑着起身,“掌柜,我和妹妹上城隍山逛会儿。”说着便拉了欢宁要走。

      荷容低头拉着欢宁急出门,冷不防撞上门口恰好要进来的人。

      “昕,真的是你么?”一位翩翩风度的清贵少年拉住急着出门的荷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十一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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