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坠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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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才出现在地平线上，长安城的北门刚刚开了，就有等着的贩夫走卒过路商人急急忙忙涌进长安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仿佛在一瞬间热闹了起来，散尽了雾气的长安，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安宁祥和。
又一会几个骑马的年轻人，夹持着两辆青色油布帷幔的马车从北门急急得驶进了长安城，朝着皇城的方向驶去。
苏武大哥苏晋山的嫡妻姜氏，是渭南当地乡绅嫡长女，年轻时最出名的不是她的美貌却是她雷厉风行和铁面无私的做事风格，即便是她手下得力的人若有一丝不规矩处也绝对按着规矩处置，但只要干得好她也是好说话好脾气的好主子。
苏家下人有是从老家过来的，听的姜氏要来管家都是捏了一把汗，有那不知道的听了姜氏的做事风格也不免就担忧了起来，生怕姜氏刚一进府自己就犯进了姜氏的手里，也因此做起事来就小心翼翼谨慎了起来，姜氏还没来，苏府的下人比前几日混乱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开了大门，苏敬泽在大门处迎接，家里的姑娘在二门候着。
挽着高堆髻带着花冠的姜氏眉毛细长，眼眸上挑，四十几岁的妇人却眼眸澄亮，穿着绛紫色大袖长衫，未语先笑，实在看上去跟那铁面无私分毫沾不上边，对着这些女儿侄子侄女们竟是春风般温暖。
她下了马车微微扫视一眼，笑携着苏敬泽的手道：“这便是敬泽了，竟都这么大了，我是你大伯娘，小小年纪难为你了。”
苏敬泽笑道：“却是劳累大伯娘了，家里这般忙乱，父亲也不再家，只有侄儿跟几位姐姐们出来相迎。”
姜氏掩嘴轻笑：“果然是个会说话的。”
又拉了三姑娘的手笑道：“几日不见白玉竟出落的更水灵了，只可怜了你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了。”
边说着又擦眼泪。
三姑娘明明已经不是原来的三姑娘了，姜氏的一派作为却丝毫不显，只当着三姑娘是嫡亲的侄女，三姑娘也应景的落了泪。
苏玉珍红着眼眶道：“母亲也真是的，才刚来就惹的三姐姐哭。”
姜氏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到是母亲不是了。”
苏敬泽在一边道：“大伯母舟车劳动，还请先进了府歇息一二在叙旧也不迟。”
姜氏点头：“还是先进府在说，至于歇息过后在说。”
姜氏的院子苏敬泽看着给安顿在了颜氏的院子的隔壁，姜氏只稍微梳洗了一番就去看了颜氏，说了好一阵的话敲打了屋子里的丫头们，又去看了苏承元。
苏占俊还陪着苏承元，姜氏一看苏承元的样子便留了泪，压着哭声道：“到底是谁这般狠心！？下的这狠手？！”
苏占俊轻拍着躲在他怀里的苏承元道：“母亲劳累，还是先歇一会在说。”
姜氏慢慢收了眼泪道：“你好好陪着承元。”又安抚一旁的苏嫦曦，这些时日苏嫦曦只一看到苏承元的样子就泪流不止。
姜氏心里也是惊涛骇浪，京城果然是人多势众，竟是真有人敢对三品武将的侄子下这样的狠手，在说那也是她的亲侄子，明明是最聪明不过的，现如今竟被糟蹋成了这样，任是谁看见都受不了。
今日苏敬文要出考场，姜氏整顿家务，苏敬泽坐了马车又出了府。
家里的男丁忙的忙出事的出事，也就只他还有空闲。
考场门开了，第一个走出来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姬凤祥，只能说确实是学过武的四天下去即便看起来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但精神还不错，姬家的马车却还没有到。
苏敬泽招手：“凤祥，这边！”
姬凤祥顶着一头的乱发带着一脸灿烂的笑意，见了苏敬泽就要揉搓他。
苏敬泽一下跳的好远：“你都馊了，你还好意思往我跟前走？”
马车里备了茶水，苏敬泽示意锦然给姬凤祥到茶，隔着车辕跟姬凤祥说话：“你还好吧？要不要先进马车里歇一会？”
姬凤祥正嗅着自己的衣裳：“你过来闻闻，我身上没有怪味。”
苏敬泽指着姬凤祥的头发：“从你那头发上我就看的出你这四日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自己是闻不到自己的味道。”
说着接过锦然手里的茶水给了姬凤祥：“喝点水，里面还有点心了。”
姬凤祥接过苏敬泽手里的茶水，跳坐在车辕上，拉着苏敬泽的手笑着道：“可是知道哥哥出来的早，所以特地早早的过来等着的？”
他笑的妖孽又妩媚，跟他那一头乱发放在一起，只觉得怪异。
苏敬泽挣开他的手做了个呕吐的样子：“你饶了我吧。”
姬凤祥看起来一脸的委屈受伤。
苏敬泽不理他自己也在车辕上坐下，碰了碰低头喝茶的姬凤祥：“感觉怎么样？”
姬凤祥虽喝的优雅，但一口气就喝了一杯，锦然又给倒了一杯。
姬凤祥接到手里道：“那样的情景下即便是让你睡让你吃，很多人也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先连考了两日的笔试，剩下的时间自然是武考，武考么骑马射箭自然是都要考的，今年的功夫比试却不是对打，放了一群蜂出来一群人一群人的放屋子里，看被叮的多少。”
苏敬泽吓了一跳，就要翻他身上的衣物：“这可不能马虎，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疼？”
姬凤祥抿着嘴神情古怪，桃花眼的眼珠子滚到了最边上，斜着眼睛看苏敬泽：“你要看？”
苏敬泽严肃的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叮了便是叮了，但若是叮的地方不对要紧的很，要早早的处理。”最怕的是叮在了神经上。
姬凤祥将茶碗又递给竟然撩起车帘子道：“那便进去看，外面不方便。”
苏敬泽应了一声。
跟着姬凤祥爬进了马车，见着姬凤祥解了腰带就去脱裤子。
苏敬泽吓了一跳：“做什么了？”
姬凤祥一脸无辜的道：“你不是要看么？”
苏敬泽张着嘴：“你到底哪里被叮了？”
姬凤祥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躲闪着眼神道：“屁股。”
苏敬泽脸一红，嘴硬道：“屁股便屁股，都是男的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脱了我看看！”
姬凤祥真的作势要脱。
听的外面的锦然道：“姬大少爷。”
姬凤祥忽的顿住手上的动作，垂下了眼睑，苏敬泽看了姬凤祥一眼，撩起帘子当先出了马车：“姬公子来了。”
姬凤衾的桃花眼情波荡漾，笑看着苏敬泽：“凤祥可是在马车里？我是哥哥到不如敬泽来的早。”
被姬凤衾的眼睛看着，总觉得是黏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在身上，苏敬泽皮笑肉不笑的道：“哪里，不过是凑巧来的早罢了。”
姬凤衾看了一眼马车，眼神又放在了苏敬泽的身上，笑的越发灿烂：“几日不见敬泽，又好看了几分，若是在年长些，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姬凤衾男男女女也算经历无数，自有一双识人的慧眼，他打量着苏敬泽衣服下的身形，越发觉得这孩子长大了是个尤物。
苏敬泽被看的正待发作，姬凤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挡在苏敬泽的面前，看着姬凤衾厌恶的道：“你怎的在这？”
姬凤衾摇开手中的扇子：“哥哥来接弟弟天经地义，我自是来接凤祥回家的。”
回家两个字多么的温情温暖，从姬凤衾的嘴里说出来，偏偏就有些□□的暧昧。
姬凤祥冷声道：“不必了，你先回，我还要跟敬文说些事情。”
姬凤衾收起了手里的扇子，看着姬凤祥：“说什么？说你们的悠然居？若不是我在父亲跟前替你美言了几句，你以为你能逃过这一节？办茶馆，到真是好本事！今儿跟我回去，我到是能让父亲真饶过你！”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是一脸笑意，下一秒就满脸的狠厉威胁，总有这么哥哥纠缠着，姬凤祥也怪不容易的。
姬凤祥握着拳头，一字一句的道：“我今儿说了不跟你回去，便不跟你回去，你在多说也无益！”
苏敬泽拉了姬凤祥，考场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频频向这边张望，若事情闹大了，传到伯阳侯的耳朵里，吃大亏的总归还是姬凤祥。
苏敬泽笑着道：“姬大哥，凤祥也不过是刚刚从考场出来脾气冲了些，您是哥哥多担待，他考的不好又被蜜蜂叮了，受了伤正烦着了，他是真要跟我和我哥说悠然居的事情，等一会说完了，我跟我哥亲自总凤祥回去，若有事自有我跟我哥向姬伯父当面说明，若姬伯父还不满意，我会劳我父亲说项，就不劳烦姬大哥了。”
苏敬泽说的委婉，话的意思也分明，悠然居的事情根本不是事情，若苏武出马，伯阳或许不但不会有火气还会夸赞姬凤祥，哪里需要姬凤衾求一次情在求一次情，还不能彻底解决？
姬凤衾眯着眼睛看似笑着，语气却极其冰冷：“到是我低估了敬泽的本事了，只当你是个长的漂亮的孩子，却原来是个会亮爪子的猫咪。”
苏敬泽垂下眼睑笑了笑：“我只当姬大哥是在夸我。”
姬凤衾看着姬凤祥：“你最好能请到苏将军，否则…..”
他又甩开了扇子，笑着道：“哥哥想帮也帮不了你。”
姬凤祥皱眉道：“不劳你挂心。”
姬凤衾冷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小厮转身而去。
苏敬泽拍了拍姬凤祥：“我一定会想法子请动我父亲的。”
姬凤祥低着头一本正经的看着苏敬泽：“你不该惹到他的。”
苏敬泽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他那个人睚眦必报，针尖大的事情都会记一辈子。”
苏敬泽靠着马车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人这辈子谁能没几个对头？他只要敢招惹我，我自然会让他后悔。”
“只是为了我…”
苏敬泽转头看着也靠在马车上的姬凤祥：“你想说什么？你可别说什么让我听的不高兴的话。”
姬凤祥大笑：“明明不过是个小孩子，怎的总是这样老成，大人一样的语气大人一样的眼神，你对我这般好，不怕我胡思乱想？”
苏敬泽好笑：“我可只有七岁，你有什么好乱想的？”
姬凤祥想，你是只有七岁，却从来都不是七岁的人。
苏明在人群里看见了苏敬文叫了一声：“少爷，这边！”朝着苏敬文跑了过去。
苏敬泽和姬凤祥也站直了身子，人群里的苏敬文十分显眼，因为就他的发髻打理的十分整齐，衣裳也穿的妥当，他身旁走着完全颠覆了形象的宣修洁，头发散乱不说，脸上还有个红包，后面还跟着的宣尚林头发完全是披散的。
姬凤祥诧异道：“敬文这么厉害？”
苏敬泽听的这话挺着胸脯道：“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哥？”他边说着朝着苏敬泽迎了过去：“哥，你出来了！”
苏敬文看到苏敬泽也难得的给了个笑脸：“可是等久了？”
苏敬泽牵着苏敬文的手道：“也不过就一会，哥可还好？”
苏敬文点了点头。
苏敬泽看着宣修洁就想笑，藏在苏敬文的身后露着小半边的脸看宣修洁：“修洁大哥要不要紧？”
宣修洁仪容虽然不好，但是却一贯的从容淡定浅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莹莹生辉：“到让敬泽挂怀了。”
宣修洁毫不在意，苏敬泽到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无事就好。”
宣尚林披散着头发看着苏敬泽：“你怎的都不问哥哥一声？”
苏敬泽笑道：“这不是按着长幼才往下问么，还没问道尚林大哥了，这不刚要开口，尚林大哥怎的连头发都不系？”
宣尚林晦气的直摆手：“在别提了，头发没梳好，屋子里躲蜜蜂的时候竟是把束发的发簪给甩了出去，当即碎成了几节，想用也没的用。”
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们有几个会梳头，能梳到一起都不容易，苏敬文偏偏就梳的整齐，还不是因为幼年苦难。
苏敬泽不自主的握着苏敬文的手紧了紧。
连他大哥的手都比姬凤祥这样的公子哥粗糙。
苏敬文看了一眼苏敬文，叹了一口气：“乱想什么了？”
姬凤祥笑着道：“你们也出来了。”
宣修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总是出来的最早。”
“这不是因为里面太难闻了受不住么。”姬凤祥虽是这样说，宣修洁却是知道他不能答的太好，又不愿意以坐在里面煎熬所以才早早出来的。
宣家来接的人也过来了，众人都打了招呼，约了休息几日在聚，宣修洁和宣尚林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姬凤祥和苏敬文上了苏家的马车，苏敬泽犹豫再三还是挤了上去。
两人都是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听的苏敬泽进来，苏敬文道：“承元最后怎么回事？”
苏敬泽是不喜欢苏承元，但是他现在惨成这样，他也就只剩下同情。
苏敬泽沉默，苏敬文睁开了眼睛：“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敬泽点了点头，坐在马车口上：“人还是当天在咱家后门的巷子找到的，找到的时候…找到的时候脸上被人划了两刀…双手食指都被砍掉。”
苏敬文蹭的坐了起来严肃的道：“谁做的？”
“到现在也没有眉目，苏承元现在只认占俊大哥，其他的人他都不让近身。”
姬凤祥跟着也坐了起来，一脸的凝重：“谁的胆子会这般大？”
苏敬泽道：“谁知道了，只是现下大家都还是怀疑秦王多一些。”
“为何？”
“苏承元身上的痕迹摆明了是秦王弄出来的，秦王似乎是想要苏承元的命，并且，苏承元失踪之前是在秦王府的，苏承元的小厮到现在还找不见。”
苏敬文原先还觉得疲累，这会却是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震的毫无睡意，他坐起来胳膊搭在蜷曲的腿上，一言不发。
姬凤祥靠着车壁仰着头：“秦王又跟苏承元没有深仇大恨，他何至于如此？他们先前不是还？”
苏敬泽摇头：“我到是觉得秦王嫌疑更大一…..”
马车猛然停住，坐在马车口的苏敬泽一个没注意直接甩了出去，苏敬文骇的猛的扑了过去，却只摸到了苏敬泽的衣角，苏敬文和姬凤祥脸色大变。
苏敬泽虽然学功夫但还是太缺实战经验，有时候也没有用功夫的自觉，他整个人滚出了车厢撞的头晕眼花，甚至连害怕都没来的急，就被个骑马从一旁经过的人拎着斜放在了马背上，苏敬泽头朝下吊在马背上，呆呆的看着地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坠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