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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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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长安城大街上,穿着一身黑衣,骑着黑马的少年将一个穿着浅蓝色袍子的小孩“挂”在自己的马上。
原本还有些发愣的行人似乎都舒了一口气,有些凝滞的空气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苏敬文挥开帘子看的时候,就见着苏敬泽正在赵轩睿的马上,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种心快要跳出胸膛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赵轩睿脸色似乎不是多好,看着自己马背上的苏敬泽:“你的功夫是怎么学的?”
苏敬泽被挂在马上还有些晕乎,觉得血都冲到了自己的脸上,也忘了自己下马:“就是,这么学的。”
赵轩睿看这情形越发的生气:“你学了功夫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要不是我今天拉着你,你知道会是什么情形?!”
苏敬泽还没开口,苏敬文抱拳道:“见过殿下。”
姬凤祥苍白的脸上也才有了血色,依旧笑着:“可亏了赵家公子哥了,敬泽还不下来?”
赵轩睿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就见着一脸憋屈的苏敬泽这才想起用着功夫,自己翻身下马,潇洒的站在了地上。
赵轩睿坐在马上俯视着苏敬泽,苏敬泽白皙的脸庞红的番茄一样,挤在一起的眉毛下,那双清澈的眼睛有愤怒有尴尬还有心有余悸,因为种种的纠结,柔软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几乎成了一条线,站在原地无措的无助。
赵轩睿叹了一口气:“你…”
还要说话,姬凤祥已经跳下了马车,拉着苏敬泽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没事了。”
苏敬泽点了点头。
赵轩睿眯起了眼睛。
苏敬文看了看姬凤祥,对着苏敬泽道:“是殿下救了你,道声谢。”
苏敬泽抬头去看赵轩睿。
赵轩睿穿着一身黑袍,即便是在艳阳之下,他一身的黑衣似乎也带着浓重的寒气,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显眼,他那双凤眸看着苏敬泽,苏敬泽意外的在那里面看见了几丝无奈,坚毅的薄唇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抿着嘴,看着苏敬泽。
苏敬泽垂下眼睑:“谢过殿下救命之恩。”
赵轩睿手里握着马鞭,低头看着苏敬泽:“你当明白,我不会想害你。”他顿了顿直起身子道:“你若真想谢我,就将自己的功夫练好。”
苏敬泽诧异的抬头去看赵轩睿,赵轩睿只跟苏敬文和姬凤祥点了点头,甩开马鞭,带着身后的侍卫疾驰而过。
苏敬泽看着赵轩睿离开,总觉得怪怪的。
回头去看站在一旁的马夫:“马车刚是谁惊了的?”
“回公子的话,就是刚刚救了公子的人。”
苏敬泽猛的睁大了眼睛,赵轩睿,你还能在不要脸一些吗?!
苏敬文也转头去看离开的赵轩睿,姬凤祥笑道:“行了,上车吧,他总归不是故意的。”
苏敬泽嘟囔的道:“他看着就是不大像好人。”
苏敬文却生了苏敬泽的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上车。”
苏敬泽菊花一紧,站的笔直:“是。”
姬凤祥好笑,跳上了马车,苏敬泽连忙跟着跳了上去。
苏敬文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就觉得一阵后怕,若不是赵轩睿抓住了苏敬泽,那后果会是什么样?他越想,周身的气息就越阴沉。
苏敬泽战战兢兢的坐在门口的位置,低着头也不敢看苏敬文。
苏敬文看了他一眼,怒气更盛:“你还坐门口?”
苏敬泽的眼皮跳了跳,苏敬文的声音凉凉的毫无起伏,但听到苏敬泽的耳朵里像是刀子刮过一般,冰凉又生疼。
苏敬泽去看姬凤祥,姬凤祥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碗,脸上一本正经,仿佛他自己看的不是茶水而是圣人典籍。
苏敬泽抿了抿嘴低着头往苏敬文跟前挪,马车已经动了,苏敬文抓着苏敬泽的胳膊一把将他带到自己的跟前,苏敬泽将头垂的更低,他以为苏敬文又要训斥他,苏敬文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发顶在没有言语。
苏敬泽听的却越发不好受。
姬凤祥伸手给他理了理衣裳:“好好练功夫。”
姬凤祥一本正经的看着苏敬泽,苏敬泽点了头,又垂下了头:“是我自己没本事,害得哥跟凤祥担心了。”
姬凤祥笑道:“知道让我们担心了,就好好学功夫。”
苏敬泽小声的辩解:“我功夫不差,只是总想不起来自己会功夫。”
苏敬泽毕竟有上一世的记忆,很多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不是说变就能变。
苏敬文闭着眼,淡淡的道:“我会跟武师傅说。”
苏敬泽小脸一跨:“哥……”
苏敬文睁眼看他:“怎么?”
苏敬泽立马又笑:“没什么,是该告诉师傅,是该告诉师傅!”
苏敬文不在看他,闭上了眼。
苏敬泽朝着姬凤祥吐了吐舌头,往他跟前靠了靠:“一会你是先去悠然居歇息了,还是让我们直接把你送回府?”
姬凤祥吃着点心道:“我还是直接回家。”
苏敬泽点头:“那也行,我跟我哥说些好话,想来你父亲也不会怪你的。”
姬凤祥将修长的双腿展开,靠着车壁坐着,轻笑道:“姬凤衾不过就那样说说而已,你还真当我父亲就生气的不行?我总也是他的儿子,他最多也就是禁我的足,罚我抄书,只是你们若去了,我父亲说不得会真生气,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外人知道了面子上到过不去。”
苏敬泽拍了他一下:“我们关系这般好,你可别因为什么别的就乱说,诓着我们不去,到头来自己真受苦,也不过就几句话的事罢了。”
姬凤祥看着苏敬泽,看的苏敬泽尴尬:“怎的?我脸上有东西?”
姬凤祥两只手捧着苏敬泽的脸,黑亮的桃花眼浓浓的满是些看不清楚的东西:“敬泽总是这样。”
苏敬泽莫名的就觉得不好意思,拍开他的手,红了耳朵,躲闪着不去看他:“莫名其妙。”
闭着眼的苏敬文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像扇动翅膀的黑蝴蝶,拳头不自主的握在了一起。
最终也只是将姬凤祥放在了他家门口,没有进去,苏敬泽再三的叮嘱:“若真有什么事情,一定记得让青寒过来说,我跟我哥总能想到法子的。”
姬凤祥顶着一头的乱发,笑的两靥生花:“有敬泽这句话就足够了。”
回家的路上,苏敬文很沉默,沉默的让苏敬泽无措,他强笑着道:“也不知道凤祥回家会不会真的不受罚。”
苏敬文照旧闭着眼:“会。”
苏敬文答的太干脆,让苏敬泽愣了愣:那,那
苏敬文忽然有些烦躁,他压低了声音道:敬泽喜欢凤祥?
苏敬泽答的也很干脆:当然喜欢了
苏敬文觉得挫败,看苏敬泽的样子,他大约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清楚,他又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在没有言语。
因为姜氏的到来,家里的风气肃然一清,井井有条忙而不乱,苏家的承元惨,苏家现在的四姑娘又何尝不是?
她自钱氏去世,不知不觉的被堕了胎,就变得极其沉默,让她吃她便吃让她喝她便喝,在加上成了庶女将来也不过是个贵妾,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就是下人们也不常会给她好脸色,不过短短的时日,四姑娘却像是历经沧桑,眼眸都深邃了起来。
六姑娘坐在四姑娘的床边给她剥桔子:这个是大伯娘过来的时候带的,又甜又多汁,姐姐尝一尝。
四姑娘抬头去看六姑娘,她偏着头淡淡的看着,却看的六姑娘生出了寒意,强笑道:姐姐怎么了?
四姑娘笑了笑,沙哑的道:不过是觉得世事多变罢了。
曾今的三姑娘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六姑娘低下头,将桔子上的白丝慢慢的揭掉:世事再多变,总也可以靠人力改变些什么。
四姑娘又笑,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人力当然能做很多事情。
正说着,外面的丫头打起帘子道:大少爷和二少爷来了。
苏敬文和苏敬泽走了进来,跟六姑娘见了礼又问候四姑娘,四姑娘闭眼躺在床上,原本脸上养出来的圆润,早已经消磨没了,甚至脸颊是向进凹的,她眯着自己的眼睛看苏敬文和苏敬泽:敬智可好?
苏敬泽笑着道:姐姐好好养身子,敬智很好,大伯娘现在带在自己跟前了。
四姑娘缓缓的点了点头,翻身朝着里面:我要歇了。
六姑娘尴尬的看着苏敬泽和苏敬文:到让大哥和敬泽见笑了。
苏敬文点了点头,出了屋子。
六姑娘跟苏敬泽也往外走:总觉得她怪怪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苏敬泽道:也就这么点时间,她经的事情太多了,不一样也正常。
道理是没有错,但现在的四姑娘让六姑娘觉得不安。
出了四姑娘的屋子,就跟六姑娘分开了,苏敬泽小跑着追上了苏敬文:哥。
苏敬文停下脚步等苏敬泽。
苏敬泽跑到跟前拉着苏敬文的手,跟着苏敬文走,没头没脑的道:他们真惨。
苏敬文看了看皱着脸的苏敬泽,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必担心,毕竟是我们苏府的人。
苏敬泽道:我也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下一刻的事情谁也没法预料,人更应该过好现在,即不应该沉浸在过去,更不应该将所有都压在未来,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苏敬文挑眉:这些话到说的有道理。
刚过了假山,忽的听的前面有小孩的哭声,拐过弯,便见着三岁的苏敬智正跌倒在地上哭,一旁都没有一个丫头。
苏敬泽看了看苏敬文自己走到苏敬智跟前:敬智怎么了?
苏敬智其实挺漂亮,只是平常得时候苏敬泽没有仔细看过他,见有人过来,苏敬智更哭的起劲疼!
小孩子总是这样,苏敬泽看苏敬智满脸都沾着灰,跟眼泪混合在一起,脸花的都不成样子,他笑着将苏敬智扶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不哭了,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敬智不说话,还是哭。
苏敬泽让云儿抱起了他,苏敬智又想甩手打云儿,被一旁的苏敬文看了一眼,连哭都忘了,只噎的自己打嗝。
苏敬泽大笑:哥真厉害。
苏敬文不悦的哼了一声,他一直讨厌苏敬智,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是钱氏生的。
自没了钱氏,苏敬智听话多了,他虽年纪小,却是个极会看眼色的,苏敬文在苏敬泽的屋子他便乖乖的坐着,任由丫头们给他换了衣裳,洗脸梳头,苏敬文一走,他便立刻耍赖。
他躺在地上,像亮出肚皮的乌龟:“我要吃糕糕!”
苏敬泽洗了手脸,进了书房,听的他的声音,探出头道:“你若好好说,想吃什么哥让人去给你拿,你若不听话便在地上躺着。”
苏敬泽在看书,丫头们来来往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一个人理会他,苏敬智躺的无趣,一会挠挠自己的脸蛋,一会抓抓自己的屁股,一会又喊两声。
到底是小孩子,吃的东西没有要下,自己先在地上睡着了。
云儿看时轻笑了起来:“翠墨,把榻上收拾收拾,三少爷都睡着了。”
翠墨看了一眼也满脸的笑意,就喜鸾在钱氏屋子当差的时候吃了苏敬智好几次亏,看到苏敬智气不顺,摔了帘子出了屋子。
苏敬泽看了一会书,看着时间也该去练武场了,便起了身,出来便见着苏敬智睡在榻上,微张着嘴,口水差点流到地上,四仰八叉,小被子都被他踢到了一边。
苏敬泽笑了笑,给他拉好被子,嘱咐云儿几个,等苏敬智起来了,给他找些吃的,哄着他玩一会就送回他自己的院子去。
苏敬文果然给武师傅反应了苏敬泽的情形,虽然说的足够委婉,但也气的武师傅直摸胡子:“你小子好样的,教不好你,老子的威名全没有了!你出去别说是老子的徒弟!”
苏敬泽被武师傅的样子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壮着胆子道:“师傅,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在犯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
武师傅一眯眼睛,手里的鞭子直接甩向了苏敬泽,苏敬泽吓的连忙往一旁躲去。
武师傅到是轻咦了一声:“你小子本事到不小。”
苏敬泽谄媚的笑道:“还不是因为师傅教的好。”
武师傅哼了一声:“话给你放这儿了,以后师傅我会随时随地的袭击你,你要是自己没本事躲不过,不要怪师傅不留情面,记下了没?”
苏敬泽站的笔直:“记下了!”
武师傅看着苏敬泽,忽的猛一抬脚,苏敬泽吓的连退数步,武师傅却只是抬起自己的脚,弹了弹靴子上的灰,还一脸诧异的道:“嘿,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苏敬泽干干的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
武师傅挑着眉头笑的一脸的“我就是故意的,你能奈何我的”欠揍神情。
武师傅果然说到做到,即便是在给苏敬泽指点功夫的时候,都会出其不意的攻向苏敬泽,苏敬泽有几次没防备,被打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等回屋子的时候发髻都散乱了。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晚膳的时候上首的苏武又问苏敬泽:“听说你今天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是秦王救了你。”
苏敬泽连忙站起身:“是。”
苏武敲着桌子,脸上的神情晦涩不明,最终说出来的话却有点出乎苏敬泽的意料:“以后少跟秦王来往。”
苏敬泽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苏武,连忙道:“儿子记下了。”
在苏武看来秦王年纪不大,便是他这样的都有些看不清楚,更何况他还曾今监视过苏敬泽,又有苏承元这样的事情,提防秦王确实是应该的。
苏敬文见了武师傅之后就睡下了,到现在还没有起来,苏敬泽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屋子,睡下之后进了空间。
迎接他的照旧是小白,万幸的是小白没有在长大,只是它身上的灵气似乎越来越充裕,很多时候会有很人情味的动作,就如现在苏敬泽一进来,它便摆着脑袋游走了过来,亲昵的缠着苏敬泽,用他的脑袋蹭苏敬泽的脸颊,苏敬泽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白就会乖巧的从苏敬泽的身上下来,直着身子跟着苏敬泽,苏敬泽拿着木棍跟小白过招,小白兴奋的直吐信子,似乎觉得苏敬泽在跟他玩耍。
练了会剑,又去山上选了些别的茶叶,晒干之后,尝一尝,选出一种用到下一个悠然居的压轴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