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传奇之七把刀》碧旋

35、二十九

　　凤凰城中婚宴与别处截然不同，满目皆是金色，简直要闪瞎人眼。
　　陆小凤、南方和花伫楼被三个侍女扛着，直接按在宾客席上。三人武力皆被封住，花伫楼更是昏迷不醒。
　　陆小凤见主位之上，安放一只纯金凤凰，雕刻得十分精致。
　　南方倒是有闲心，与陆小凤讲解这里的婚礼规矩。
　　“凤凰城中成亲，只拜凤凰，因我们皆是凤凰子嗣。”
　　“凤凰在上，见证我们所思所想。唯有凤凰见证下的情缘，才得有始有终。”

　　陆小凤想起一事，道：“凤凰城与柳家村果真同源？”
　　南方似是迟疑一会，道：“凤凰城中的说法乃是，出得凤凰城之人，若是遇到柳家村人，便杀无赦。”
　　“南霖若是真与你所说的柳氏后人勾结，想来也是逢场作戏。”南方淡淡道：“南、柳两姓的仇恨，怕是已延续数百年了。”

　　吉时已到。
　　南霖一身极尽璀璨的金色长袍，由人簇拥进来。他阴沉沉扫了陆小凤一眼，不屑一笑：“不过如此。”
　　陆小凤也在观察他，见他虽面容俊秀，目光却阴狠，有着赤裸裸的杀意。
　　南霖目光转到南方身上，不觉志得意满笑道：“南方，你当日带他走又如何？如今他还不是得乖乖待在我身边。”
　　一袭金色长裙的满意已被侍女扶进来，他此时一身女子装扮，面容愈加秀美，盛装之下，隐隐又有一种庄严高洁的气息。
　　陆小凤直愣愣看着他。
　　满意却只看了他一眼，倒是见到南方，目光略有波动。他神色漠然，行至南霖身边，也不看他，只凝视主位上的金凤凰塑像。

　　“凤凰在上，”满意冷冷道：“你当真要行此事？”
　　南霖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低头看他的脸，不觉一阵恍惚，却是笑道：“那又如何？我要得到的，迟早会得到……”
　　南霖按着他，一齐在金凤凰前跪下。满意毫无挣扎，就那么顺从地跪着，仰视主位之上的金凤凰。
　　粉衣少女端着一个黄金盘进来，盘上一柄精致的匕首，刀柄金灿灿的，镶嵌着名贵的宝石。刀刃隐隐透着血光，竟有种血腥气。
　　“请城主与城主夫人成礼。”她跪在两人面前，恭敬道。

　　南霖取了刀。
　　陆小凤不知这是为何，转头见南方一脸肃穆。“需得夫妻双方划开手腕，鲜血交融。”南方见陆小凤一脸焦急，简略解释道。
　　南霖注视着手中的刀。
　　“若我们鲜血交融，便此生就是夫妻。”南霖微微一笑，这一笑居然很灿烂，毫无他一贯的阴沉感，“阿情，你可愿意？”
　　满意一怔，抿紧唇，没有说话。
　　“你自是不愿意的。”南霖没有得到回答，面色复又阴沉下来，牵起满意的手，毫不迟疑在掌上划开一道。
　　鲜血流淌下来，顺着满意的手腕淌到南霖手上，染红了两人的衣袖。南霖却似乎丝毫没有要划破自己手掌成礼的意愿，只是漠然盯着满意。
　　一时间，只有满意的血滴落在地上的声响。

　　陆小凤不由心惊：“他的血……为什么止不住？”
　　“因为礼未成。”南方冷冷道，对上南霖看过来的目光。
　　“七把刀终究还是忠心于你。”南霖放开了满意的手腕，他颓然倒在地上，面色因为失血而苍白。
　　南霖手中的匕首一转，笔直刺向恭敬跪在他们面前的粉衣少女。

　　匕首划开衣帛的声响。
　　暗器破空而发的声响。
　　长刀砍入地下的声响。

　　南霖和粉衣少女俱都不在原地。那里只余几枚绿莹莹的淬毒飞镖。
　　闻烈一手扛着刀，一手将满意抱在怀中。满意的手依旧在不停的流血。
　　清明替南方和陆小凤解了穴道。
　　粉衣少女衣裳破碎，一把豪气地将上衣解开，甩下，赤膊上阵，从背后抽出一柄刀。
　　南霖：“……”

　　“原来你是男子。”南霖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你入城之际我分明检查过，你确是女子无异……江湖亦说，七把刀中的小楼乃是女子……”
　　“难道你身怀异术，可男女转换？”南霖沉吟道。
　　小楼扑哧一笑，暧昧地朝南霖眨眨眼：“你打赢了我们，就告诉你。”
　　“哦？”南霖余光一瞥，已见清明、闻烈围上来，满意被陆小凤抱在怀里，两个人俱都面色苍白，像是都被放了血一般。
　　南方默然看着这边，花伫楼依旧昏迷着。
　　南霖一笑，这一笑里充满嘲讽：“你有七把刀，如今却也只有三把愿意为你卖命了。”

　　闻烈、清明、小楼已攻了上来。
　　闻烈使长刀，刀舞之时霍霍，带起疾风。
　　清明的刀，每一下都极快，如闪电般迅疾。
　　小楼手中刀一分为二，竟是一对双刀。

　　满意手腕上的伤口被陆小凤扯布条缠住，仍旧不停地渗出血。他却没有陆小凤那般骇然神色，微笑道：“无事的。”
　　南方这时偏过头看他，冷笑道：“放完血就有事了。”
　　饶是陆小凤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满意的伤，也察觉到了他和南方之间有些诡异的氛围。
　　满意泄愤般扯乱发髻，金凤凰发簪拿在手中，缠了许多断裂的发丝。他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眼圈红红的，泫然欲泣，把头埋进陆小凤肩膀。
　　陆小凤这时正慌乱地按着满意流血的手腕，顿时愈加慌乱：“怎么了？很痛吗？”他急急追问南方：“有什么办法……”
　　“你带满意和花伫楼快走。”南方凝眉道：“情况不对。”

　　“避开！”小楼忽的暴喝一声，身子倏地往后退去。
　　清明和闻烈疾往后去，却晚了一步。南霖身上内力暴增，手中金光闪闪的匕首杀气四溢，陡然有了摧枯拉朽之势。连他身上的衣衫，也灌注了满满内力，倏地破裂。
　　清明和闻烈噗的吐了血，以刀支地，几乎站不起来。唯有小楼没有受伤，面色沉沉。

　　“是了……”南方低低道：“若他真和柳家村的人合作，练成了也不是不可能……”
　　南霖看向这边，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清明的暗器皆打落，南霖随手扯落一段金绡，内力灌注，金绡坚硬如铁。他轻轻一挥，轻易隔开小楼的攻势，斩向扑来的闻烈。
　　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伴随满意的惊呼。
　　闻烈跪倒在地，捂着断臂之处，几乎满身的血，朝满意笑了笑。
　　清明一咬牙，握紧刀欲上，被小楼拦住。
　　“你受了伤，拦不住他。”小楼喘着气，“去带南方走。”

　　“走？”南霖舔了舔唇边的血，声音低得像是喃喃自语：“你们今日还想走？”
　　小楼扑上来，双刀挥舞。
　　闻烈单手持刀，加入了战局。
　　清明纵跃至南方身边，直接抱起他，避开南霖的攻击。
　　南霖长啸一声，啸声尖锐。在场的人俱都心神一震，五脏六腑气息紊乱，口吐鲜血。南霖手中匕首径自刺入小楼身体，毫无停顿划下。小楼大半个身子被分割开，血肉分离迸溅，脸上还带着茫然的神色，颓然倒地。
　　闻烈的眼睛红了，低吼一声，毫无章法攻去。南霖一掌轻飘飘打来，他的身子飞出去，伴随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陆小凤和清明一左一右夹击南霖，然而清明内伤严重，陆小凤穴道虽解，内力却仍滞涩在经脉中，只凭招式硬抗。

　　南方拽起满意，“走！”
　　满意心知这短暂的时间是唯一的逃脱机会，然而被南方拽着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他一回首，便见清明被震开，陆小凤被南霖扼住咽喉，手指渐渐收紧……
　　“南霖！”满意一把甩开南方的手，看到南霖因自己的喊声而停了下来，朝他一笑，用口型道：你救不了他了。
　　南霖的手渐渐收紧，将要捏断陆小凤的咽喉。
　　“南霖！”满意忽然举起手中的金凤簪，自眼角开始，狠狠划下。

　　从眼角至面颊，血肉翻卷的狭长伤口……

　　南霖怔住了。
　　“阿情……”他口中喃喃喊出一个名字。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陆小凤手中的断刃扎入南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