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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个人的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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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杨乐乐果然拿了杨千桦的CD给我,我天天坐在自习室中不停地听,听着听着眼泪就好像不能控制似的要流了下来。爱好深,缘亦深,可为何就是到不了开花结果的地步?
我知道我应该走到方慎面前大声告诉他:我喜欢你。然后开始自己真正的生活,这么多年我活得嚣张任性,努力得想跳出方慎的圈子,可是,我其实一直在他的阴影下,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心跳。我不自觉的惹出一些事情来要渐渐远离我的他来答理我。真是矛盾啊,明明想要逃开的……我抱住头,让音乐嚣张的占据我的耳朵,好奇怪,杨千桦不是被称为大笑姑婆的吗?她的声音不是不够深情的吗?可为什么我会听得那么心痛?心情指数一路狂跌,像从云端以重力加速度跌落,失重的感觉难以呼吸……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没去惹是生非还是因为我又归方慎管了,居然没有人再找我麻烦。日子过得麻木又漫长,如果几十年的生活都要这样过下去,我一定会发疯的。疯在自己的思绪中。
将书本扔了一桌,我跑出自习室,不知不觉跑到操场上,体内有一种冲动,想狂飚,在急速中泪会被打碎消失,我就可以当作它不存在。可这样的放肆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奢侈,走路似的小跑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想要享受起风的跑步根本是个奢望。
这才发现自己的奢望怎么会那么多,一堆堆的想法在脑袋中打转居然没有一个是能够完成的。失败啊,我老妈那么成功的人怎么就有我这样的女儿。
双手插在口袋中,倒靠在铁丝网上,努力撑着无力的身体不让自己滑下。天空的灰色倒影在我的眼中成了蒙蒙的一片,无意识地遥望着操场的另一头,那边是化学楼,人烟稀少,我却看见熟悉的身影在纠缠,一拉一扯,搞得像在拍电视剧。我扯出笑容,每对情侣都是人前恩爱,背后打打闹闹的。增进感情?我和方慎打打闹闹这么久怎就没增进感情啊!
到不了那一步,一切都是扯淡!
我跨步走开,将刺目的情景扔在身后。我喜欢大步的走路,这样毫不犹豫的潇洒似乎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扔到身后,走,走到前方。
心情不好,我就会大街小巷的游荡。看着和自己一样麻木茫然的神情就乐得不得了,麻木茫然只是在自己心底的脸,摆在外边的是笑得开怀的脸。
方慎就曾经说过,我一个人怎么就能逛街逛的那么开心,一手插在裤袋中,一手抓着雪糕,笑得跟个白痴似的,整条马路上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嚣张的人。
他一这样说,我就笑,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啊,我就要这样嚣张,就要让前天下看见我快乐的脸。我时常想,如果有人实在看不惯我欠扁的脸而跑来做了我,一切会不会变得更简单一点。
答案是,不会!我既不忍心失去方慎,可更不忍心我老爸老妈失去我。我可以忍受他们为我伤神,却不能忍受他们为我伤心。
我这个人欠人的太多,欠点皮肉债还好,下辈子投胎做个小猫小狗什么的伺候主人就能还了,欠了情债,或许该走不到轮回道了。如果是这样也好,不管是十八层地狱还是修罗道什么的,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不是在方慎身边。只要不要让我再遇见他,我从不指望这辈子不能幸福就下辈子,如果可以,我要现在得到幸福。我果然是个只顾今天的人,心底又开出大笑的脸。
看得到,摸不到。我不要,因为我既不是莲花也不喜欢莲花。
晃到天黑,走到离家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方慎背靠在我家墙壁上,头扬着,手放在口袋中,星光从上面撒下来,铺了银色的碎片,温柔的,暧昧的,也是绝望的。
我有点不敢走近他,不知道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因为下午他和范晓琳闹的别扭来寻求安慰,我就更加不想走近他。
蹲在黑暗的角落,我打算等到他自觉离开。很无聊,又要贡献血给那些蚊子,很让人火大。为什么是死党就要承受那些我根本承受不起的感情,就要安慰那些我根本不想安慰的情绪。抓起地上的石子随手乱丢,反正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倒霉得被我丢到。
「看到我却不过来,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方慎侧过脸,一脸哀凄地看向我,我蹲着的腿颤了一下,差点摔倒。
原本就细长的眼,现在更是眯得只能看见冷冷的流光。被他的眼诱惑,我只得乖乖走了过去。
「我这又不是流浪者收留中心,半夜三更的来干什么?先说明哦,来给我送消夜的话,我欢迎,吐苦水就找错人了。」跟个机关枪似的我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想堵住他要开口的话。
如果是正常的方慎,应该会无奈地笑笑,最多加上揉揉我的头发,然后就去给我煮个面什么的。而现在,他居然只是看着我,眼里盛满了痛,「你还真是不温柔,找到你,算我自己倒霉。」
我只好意思性的拍拍他的背,「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我可以不说吗?」方慎伸出手放在我的脖子处。
找死啊!跑过来耍我?顺便吃我豆腐!
伸手拍了他的胸膛一下,我本想表现的阿莎力一点,没想到落掌的时候却好似很温情,心已经软的撑不起来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破功了,「不想说就算了,我没那么好奇。」不就是和范晓琳吵架。
方慎温温地笑了一下,眼睛几乎水得过分,让我有些迷惑,正想开口,他突然抱紧我,双臂紧紧搂着我,让我怀疑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灭了我这个妖孽,头埋在我的肩上,我没来得及热血沸腾,因为肩上湿热的感觉像块烙印,烫的惊人,除去这里,周身都凉的好似冰块,更加突显这里的烫。
默默地回抱他的腰,这是我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我从没想过我们这样亲密的拥抱会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缘故。
我的only啊,今天才第一次穿。他以后要是不赔我,我一定跟他拼命。鼻头酸酸的,一滴泪终于落在他的背上,很快就隐没了。
我不知道被他抱着有多久,时间静止一般,仿若整个空间都只剩下我们两个,孤寂地拥抱。有人说拥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动作,为什么我却只觉得四肢都凉的彻底,从心底散发的寒意不停扩散,离得越近,越冷。
全身上下僵硬地像睡了一晚地上。想将它们拆开重组一番。嗓子烧得痛,方慎终于放开我一点。
「我去拿点啤酒过来,再继续如何?」松开手摇摇晃晃地,脚底和手臂都针扎似的痛。
方慎沉默地点头,我想是因为需要压抑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嗓子现在变哑的缘故。只能沉默。
打开冰箱,只有四瓶啤酒了,就算四瓶都贡献给他,也不可能灌得倒他,继续翻,记得上次把脚摔肿的时候买了一大瓶二锅头,应该还在才对。
灌酔方慎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式,既然不能安慰,不如让他暂时忘却。忘却过后呢?那就跟我没关系了,有谁听说过孟婆给人喝过孟婆汤后还要操心他的后世问题。
我就是冷血,他为情伤神,如果可以我会帮他慧手斩情思,可是我又是哪根葱,有什么权利能做这些。嫉妒,对呀,我就是嫉妒,大家一起伤心不也是公平的事情?
将啤酒和白酒掺在一起,顺便拿了两个大杯子,一股脑全端到方慎面前。
「来,你今天不开心,我不问,就陪你喝酒!」语毕,倒了两大杯酒,自己就先端起一杯昂首饮进。我大概没有调酒的天分,啤酒和劣质白酒掺和在一起又烧又涩,像眼泪,全部都吞进肚里。
热辣的酒一路滚过咽道,痛得咳嗽仍继续喝,习惯了就可以一路畅快到底,烧痛变为延绵,不知道算不算是绵长的后劲。
「好,小非,你果然是我的死党,陪我喝酒!」方慎也倒了一杯大口的喝,喝了两口就呛了一口。
窗外银色的月光倒影在酒里,幻化的虚像好像爱情一般。在我眼里爱情就像是镜花水月的虚像,即使我不顾一切地扑进去仍然会是落空,更别提我根本没有落水的勇气。夏寺千说的没错,我是不折不扣的胆小鬼。老妈说不愿付出就永远得不到回报,可是我付出了,付出了很多,很多我愿意付出的,更多我不愿意付出的,可是他看不见,他不知道。那么一切都不存在。
现在我就只能陪他喝酒了,其他的,还有我参与的分吗?
这样想着就更有喝酒的冲动,粘稠的液体一路在身体中肆虐,直逼上眼眶,灼得烫人。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陪方慎喝醉,睁开眼的时候又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恍惚中以为我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梦中有我微笑的脸,有我自信的脸,也有我哭泣的脸。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一个人的梦,一个人的舞台。
手臂上温温的触觉提醒我身边有人,我扭过头,看见趴在床沿的杨乐乐,她的眉毛拧得死紧,脸颊因为侧睡和头发压出印,大概是睡了一会又换个方向睡的关系。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心里觉得意外得平静,好似一切真的在一觉起来后都变成梦。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我怎么又躺在了医院,而杨乐乐又为什么好像很担心似的守着我。难道真的是上帝看不惯我这个妖孽决定收了我?
只胡思乱想了五分钟,杨乐乐就醒来了。睁着一双兔子眼,「小非,你醒了?」摇着我的手臂,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你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总是不让人省心呢?」
我抬起手摸摸她,「别哭!就算我真得什么不治之症也不用哭。」
「你在瞎说什么?」杨乐乐瞪我一眼,然后又自己笑起来,抹了抹眼睛,「你是祸害,哪那么容易死的!」
「那我怎么躺在这的?」
「你酒精中毒了,那天你和方老大喝酒喝着喝着就趴在那,把方老大吓死了,背着你就跑医院!我说了不要喝那么多酒,你偏不听,看到了吧,自食恶果了吧!还累了方老大。」这个人非要在每句关心我的话后再加一个方慎吗?好像我们是联体婴儿似的,提了焦就要提到孟。
杨乐乐帮助我坐起来,其实我哪有那么娇弱,她还真把我当病人看了。酒精中毒?我还没享受一下醉酒的感觉就先酒精中毒了?
「我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讨厌医院,静寂苍白的让人觉得自己跟那墙壁似的。
「我问问方老大!」杨乐乐按住我,走到窗边打打电话,「喂……晓琳,怎么是你接电话?」
我竖着耳朵听,方慎的手机是范晓琳接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杨乐乐的声音扬高八度,她想把整家医院的人都招来啊,「方老大怎么会犯这种错误?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怎么了?」我一把揪住已经把我忘记的杨乐乐。
杨乐乐匆忙地抓住我,扫过一切看起来应该带走的东西,急死忙活地去办出院手续,「小非,快走,方老大惹出大麻烦了!」
麻烦?方慎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惹出麻烦?而且如果是方慎都说是麻烦的事,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