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怜王宝藏﹒前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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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东方世家三人变了面色。
「让你们家主想清楚，还要不要我出席。」皇甫飞花冷道。
「皇甫仙子为何如此不分黑白是非？」东方云远怒问，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准备好拔出他的剑来悍卫他的正义。也许，他并不是叫「愤怒的东方」，但现在他的样子确实足够愤怒。
皇甫飞花没有答话，但是她笑着，是那种能让一个人自尊受创的笑容、是那种能让一个人信念崩溃的笑容。
「哥哥，甚么叫不分黑白是非？」忽然，大厅里多了一道声音，一道清灵的稚嫩童声。
东方世家的三人转过身，看见在阳光的照射下一个孩童的身影，因为背光的关系，脸容看不清楚，但无疑那孩童有一双好看又灵动的眸子，她的脸上也挂上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人感叹孩童的无邪无忧。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喜欢的孩子。
「不分黑白是非——」东方云远低下身子，伸手摸着秋红叶的头，他的笑容是柔和的，是针对秋红叶的，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皇甫飞花，如同钉着一只毒蛇：「就是不个人，不知对与错，不知好与坏！」他这句话，不是为了回答秋红叶，而是为了批判皇甫飞花。
「那哥哥，甚么是好事？」
「帮助别人，保护别人，守护别人，尊重正义。」
「那哥哥，甚么是坏事？」
「自私自利，伤害别人，杀害别人，践踏正义。」
「那么，哥哥，救人、帮人都是好事吧？应该多做吧？」
「当然。」
「那么，哥哥，杀人、伤人都是坏事吧？不可以做吧？」
「这是绝对的。」
「那么我姐姐努力于救人，又没有杀害过任何一个人，她不是把是非黑白、好坏对错分得很清楚吗？」
东方云远被呛得脸色又红又白，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小孩根本一点儿也不天真、也不无邪。
秋红叶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现在，三位客人，请回吧。」
终于，一直在东方云远身后的一男一女再也按捺不住，一个踏步上前便站到东方云远的身边，怒道：「皇甫飞花，家师邀妳出席斩魔会是看得起妳，妳别不识好歹！还是说这般逞口舌威风的就是皇甫谷的待客之道？」原来这两人，眼见秋红叶年幼，便以为是皇甫飞花的弟子。
「三位东方世家的弟子，皇甫谷的待客之道当然不是此般，只可惜，此间你既是客，我也是客，我自是不方便议论主人家的待客之道。我倒想问问，强人所难，就是东方林的好客之道吗？」
其余二人还欲再说甚么，东方云远却伸手示意他们稍停，从怀中拿出一张红色封帖，隐忍道：「风月十五日斩魔会，松河东方于东林山庄恭迎仙子大驾。」话毕，东方云远双手捧着红帖奉上，皇甫飞花却不接。东方云远的手僵在半空好一阵子，才隐着盛发的怒气把帖子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如此，东方云远告退。」面对种种，年轻的剑客失了他的冷静，甚至没有细想是甚么人有这般大能耐能够留下皇甫飞花作客。
皇甫飞花没有去拿那张帖子，她对这种事情一向没有兴趣。
倒是秋红叶，待得东方世家的三人跨过门坎之时，稚嫩清高的童音出口：「敢问哥哥，斩魔会所斩何魔？」
东方云远的脚步顿了一下，复又遇过高槛，男子特有的低沉嗓音回道：「是那个杀死大英雄蓝雪希和大侠赵千群的司马流星。」
司马流星。当然是司马流星。
东方云远走了，带着另外两个东方世家的弟子，他留下了一张帖子，和一个名字。帖子静默无声的待在几子上，名字静默无声的留转过皇甫飞花的心。
司马流星是谁？司马流星不过是皇甫飞花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一个有着名字和音容的过客，一个留下了记忆的过客。
秋红叶不知道司马流星是谁，她也没有把这个人联想到她的「司马姐姐」身上去。秋红叶几乎都要以为皇甫飞花跟她一样不知道司马流星是谁，如果不是看到了东方云远说到那个名字时，皇甫飞花的手握了一下的话，她一定会这样以为，但是她看到了。能让一个理智自持的人也有一剎那情绪的大波动，司马流星是甚么人？
如果说一开始是不感兴趣，皇甫飞花确实知道自己的心现在有点不肯定了，有点波动了，有点凌乱了，忽然，她有些怨，怨秋红叶为甚么要问那人的名字。女人面对自己不太能决定的事情时，都会习惯性地把问题过错推造成如此局面的人。皇甫飞花确实是一个女人。
去？或不去？皇甫飞花想着两个选择，坐了一天。
问？或不问？秋红叶想着一个神秘人，望了皇甫飞花一天。
时间的步伐从来不为何人停下，于是，黄昏了，深夜了。要走的终于要走，留下的终于留下；要问的终于问出，不问的终于烂在肚子里。
「姐姐要走了？」同一句话，皇甫飞花在五个月前听过。
「嗯。」比起当时的冷清，她多了一声肯定的回应。飞花飞花，本就四处飘摇四处为家，你何曾见过飞花为红颜停留？又何曾见过停留的飞花能握于掌中？所以，皇甫飞花还是要走。也许秋红叶在她的心中份量够重，她也确实足够喜欢这个孩子，但是喜欢并不是一切，皇甫飞花要走，因为她觉得有些代表一切的东西在前方等着她。
「那姐姐保重。」秋红叶笑着回应。
七岁孩子已经学会，人生里遇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些会为我们驻足，有些匆匆而过，有些来了又走。所以她学懂了笑着挥别某些人，然后带着笑迎来某些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天下总有相聚的盛宴。也许今日一别，他日还是可以再相逢。留得住的人，不用你留也会留下来；留不住的人，即使你全力去留也留不住。何不一个笑容，送对方远行，在他日再用一个笑容，迎来对方的归来？
所以秋红叶笑着送别皇甫飞花离开，然后她又笑着迎接司马流星归来。
是的，司马流星归来了。
秋红叶扑在司马流星的身上，贪婪的涉取着那温暖又温柔的气息，残弱的身躯散发的清冷似乎并不对秋红叶的感觉造成混乱。也许，在我们的生命中学会了笑着迎送，但面对特定的人，我们给予的笑容一定真诚一点、灿烂一点。被七岁的孩子扑上的瞬间，司马流星除了觉得肋骨有点痛，心里有点满，眼睛有点热外，她几乎觉得自己跟半年前没有改变。但当复杂的感觉组织起上来，司马流星都要以为自己旧伤未愈了。
庭院房间的一切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么空旷又冷清，除了主人的一身杀气，就不带其他。司马流星的房间几乎没有余物，唯一的装饰就是用上等楠木所削制的人型木架子。人型木架子几乎跟新的一样，除了在颈部位置有一条三分深的坑，除了胸口有个半寸的洞。
其实司马流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应该出现的地方应该是连暖风的床上，而不是这个被她称为「家」的地方，她要做的是静静乖乖的躺在床上等待专业医疗专才的治疗。司马流星身上的伤势根本未有完全愈合，为这个原故，即使连暖风有一千个理由可以狠揍司马流星一顿，她也没有动手，只为这第一千零一个理由就够了。司马流星是强撑着回来的，她想，既然生辰没了，那能弥补一个天贺佳节也是好的。可惜我们的心思再巧，打的算盘再响，仍敌不过神帝的一场玩笑。
两个多月没见，司马流星觉得秋红叶好像有了那么点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了。她对秋红叶从来都是熟悉的，惟独现在，总觉得秋红叶不再是她认识的秋红叶，孩子也不再是她认回来的孩子。
司马流星待秋红叶确是极好，即使心理再多疑惑，也不过在饭后拉起秋红叶的手飞跃到屋顶上，吹着早来的春天的笑语，天上的星星真好看一闪一闪，连月儿也是半圆。「红叶，这两个多月做甚么去了？」
司马流星只知道，在过去的两个多月，有一个人曾经来到这间屋子里。只是，她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皇甫飞花。司马流星知道的是，是这间屋子曾经有过另一人住下，是一个陪伴着秋红叶走过孤单的温柔女子。
「姐，我认识了一个医术很高明的姐姐，她教我学习医书之理呢，以后我就可以帮助妳了。」听得司马流星问，秋红叶直如一只因为即将获得自由而兴奋无比的小鸟。
「红叶喜欢她？」司马流星一直都专注着秋红叶，女孩的眼里有着光芒，想必是找到了自己喜欢之事。
「嗯，我很喜欢她。」秋红叶正面答道，然后又付赠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秋红叶没过多久又低下了脑袋，道：「可是她走了，为了参加那个甚么风月十五日斩么会……」
斩魔会，三个字，敲在司马流星的心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怜王宝藏﹒前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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